第48章 决裂
沃文和镝木赶到涅西斯家中时，奥伦等人已奄奄一息了。
“扶扶俺起来”
奥伦伸出手臂，艰难地朝两个孩子招手。
镝木揽起奥伦的手，与沃文合力才勉强抬起奥伦。
“他们看起来伤得不轻，咱们得快点去找医生来帮忙。”
沃文看着奥伦周身因灼伤而产生的瘢痕，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先别急着找医生，俺得先去找帕坦”
“可是你们这伤”
“没没事，休息一会就就好了”
“奥伦，你这是怎么了？”
帕坦也来到涅西斯家，见奥伦身上的伤势又加重了不少，他感到十分不妙。
“不知道从哪来了个小子，把俺们弟兄都打伤了”
“那小子长什么样？”
“脸挺白净，浓眉大眼，七尺高，身材中等”
奥伦咬着牙，仔细回忆着那人的相貌。
“脖子上是不是挂着条红围巾？”
“好像是”
“该死，又是那个混蛋！”
听完奥伦的描述，帕坦已经能够确定，奥伦口中说的正是上回阻挠他进城的维坦。
“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那次他伤了我不少弟兄。”
“俺俺大意了，没没想到北疆还有如此高手”
奥伦在北疆也算是实力数一数二的大盗，这些年行走江湖同不少强者交过手，初日国的高手他就算没见过，也多少知道名号，可今天他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轻松解决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帕坦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维坦既然有如此强悍的实力，为什么不在当初攻城时就一举将他们击败呢？
越是细思，帕坦越是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一想到将来恐怕要和此人为敌，帕坦就感到一阵头痛。
“对对了，俺有些事要跟你单独聊聊”
被镝木和沃文扶起来后，奥伦体内的血液流通顺畅了不少，气息恢复得很快，说话也没那么吃力了。
“去屋子里说吧。”
帕坦接替两个孩子扶起奥伦，把他领到一间屋子里。
沃文和镝木去其他房间里搜索了一会，取来水和一些食物喂给手上的土匪们，大伙吃了东西，体力逐渐恢复起来。
奥伦让帕坦帮忙把自己的身体靠在梁柱上，维持好站立姿势，便推开了帕坦的手，向他质问道：“俺不是说过让你小心旭日国的人么？你怎么还同他们混在一起！”
帕坦早有心理准备，他故意避其锋芒，开始回忆儿时：“以前家里每次做好饭，我都故意拖好一会再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奥伦不语。
见他不说话，帕坦也不恼，而是自顾自地说道：“都是因为老爷子做饭掌握不好火候，把家里的灶当钢厂的火炉烧，做好的饭那叫一个烫啊，好几次给我烫出一口燎泡。”
帕坦一边坐到涅西斯的摇椅上，一边继续说道：“可是啊，你小子来之后就不一样了，老爷子每次一做好饭就让我给你送去，打那以后，我再没吃上过一口热乎饭了，哈哈”
帕坦苦笑道。
“你还记得吗？咱们一起吃过多少顿饭了，一天两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在清鼎山待了五年？六年？我算不清了”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奥伦显然不想听帕坦兜圈子。
“呵，我只是想问问你，在你心里，是清鼎山这个家重要，还是外面那些纷纷扰扰重要？”
“你是知道的，当初不是那些小子容不下俺，俺也不会离开。”
“那就够了，我只想告诉你，我也一样。”
帕坦扶着额头，目光空洞。
“俺还是不明白。”
“那我再说得明白些，如果你知道老爷子还活着，你会怎么做？”
“你是说赫菲老爷子还活着？”
奥伦过于震惊，以至于身体过于前倾，虚弱的双腿支撑不住，整个人一下子坐到地上。
“不但活着，我现在还有更多关于他的线索。”
“什么线索？”
奥伦顾不上身上的伤痛，挣扎着挪动到帕坦近前。
“毕州西边的东升神庙，老爷子就在那边的矿场里。”
“毕州？消息可靠吗？”
“丐者拥有遍布全北疆的讯息网，他们甚至给我看了赫菲的画像，我没有理由怀疑他们。”
“俺可以带人去把他救出来。”
帕坦摇了摇头：“你有多少人手？”
“二十六个弟兄。”
“你知道毕州的宝狮亲王有多少人吗？”
“俺可以请里德先生派人帮俺。”
奥伦不假思索道。
“兄弟，请别人帮忙是靠不住的，这个世道，只有自己掌握了力量，才有跟别人叫板的资本。”
“可你不过是给旭日国的那帮混蛋卖命罢了。”
“不，你错了，我只是借他们的信息和势力起事，接下来，我有信心凭自己的本事打下一片天地。”
“这也是丐者告诉你的？”
“话是他们说的，道理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奥伦忍不住冷笑道：“里德先生说过：‘永远别跟提前知道规则的人赌博’，你用他们教你办法对付他们，注定要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只要赌博就有风险，我以前听城里卖鱼的贩子说：‘风浪越大，鱼越贵’，敢下注至少能博个机会，不下注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俺看你是被他们拐进沟里去了！”
奥伦愤然道，他隐约感觉，这个兄弟已经和上次在哨所见面时大不相同了。
“你不信也罢，我不是来劝你一定要跟我走，只求你不要阻挠我，结果如何，我一人承担。”
“一人？你看看外面那两个孩子，难道不也得和你一起趟这滩浑水吗？”
“他们，我只能尽量安排妥当。”
帕坦叹息道。
“他们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我还没告诉他们老爷子的事，不过，他们目前对事态的发展都很满意。”
“来的路上，我听说拉玛也被涅真人害死了，对吗？”
“孩子们对你说的？”
“是。”
“这事对我们都是一个教训，你之前说得对，那群畜生确实给我见识了他们的手段。”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勾搭的这群人，比涅真人还要畜生。”
“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只知道我和他们有一样的目的，他们能助我成事，其他的我就管不着了。”
“难道为了你自己这个小家，哪怕让其他人家都遭受你家那样的不幸，你都无所谓吗？”
帕坦脸上仍然挂着轻松的笑颜，语气却透露出一股狠厉，他死死盯着奥伦的眼睛，说出了令奥伦失望不已的话：
“无所谓。”
“都说俺是杀人越货的恶人，没想你比俺还要恶上三分！”
奥伦不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帕坦仰卧在摇椅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嘴里深呼出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