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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镇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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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令达顿时严肃了起来,示意小虎别着急:“怎么回事?鲜卑人又攻城了?”

    于镇摇摇头:“不是,有人趁夜色打开了城门,我亲眼看见拓跋元绍进来了。”

    管令达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夏侯杰变节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夏侯与天子本是一家,世代忠良,他怎么敢这么做!我们的人呢?守城门的应该是我亲自安排的,都是可靠之人啊。”

    于镇说:“被杀害了,夏侯杰宣布认曹木为主,第一时间清理掉了我们的人。大人,我与小虎护送你赶快从南城门逃跑,否则就来不及了。”

    管令达目光坚定,颇具文人气节:“我辈文人,不求名留青史,但求头悬国门,幽州城乃是大魏的北门,我要与幽州城共存亡。”

    话音未落,一队士兵已经冲进了管府,手拿军令:“奉夏侯大人令,捉拿大魏罪犯管令达,闲人闪开!”

    管令达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来人,怒道:“我何罪之有?”

    “魏国以陈王曹木为君,你目无君上,自然有罪”那名士兵说道:“拿下!”

    “谁敢!”于镇的宝剑出鞘,剑气横飞,转瞬间就带走了几条人命。

    钟小虎劝管令达说:“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且幽州城破,洛阳则更加危险,我与师父都人微言轻,没有正式官职,只有你去才能顺利传信啊。”

    管令达被说动了,在于镇和钟小虎的护送下一路向南门逃去。才走过几条小巷子,一大队人马就拦住了他们,领头的正是夏侯杰的小舅子宁吹。

    宁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知道于镇与钟小虎虽然厉害,但此时身上受伤不轻,却还是躲在士兵中央叫喊:“管大人,我以为你会以身殉国呢,没想到这么没骨气。”

    管令达气得七窍生烟,自古文人秀才斗不过恶棍流氓,明明宁吹才是背叛国家没有骨气的那个,转瞬间却成了管令达才是小人。

    于镇连忙说道:“大人不要与小人斗气,此地不宜久留,我与小虎小护送你冲过去!”

    “您二位勇武,能冲过十人百人,却能冲过千人万人吗?”宁吹依然嘴炮不停:“尤其带着这么个拖油瓶,管大人一介文人能跑多远?我劝还是停下来歇歇吧。”

    于镇不善言谈,也懒得废话,正要先杀了宁吹,却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心中一慌:

    鲜卑人拓跋元绍,到了。

    拓跋元绍与宁吹一前一后将管令达三人夹在了巷子中央,此时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钟小虎都觉得没救了。

    令人佩服的是,管令达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毫无惧色,眼神冰冷的看着敌人与叛徒,偶尔冷笑一声以示对他们的不屑。

    拓跋元绍连连叫好:“好个中原书生,难怪我们几次都攻不进幽州城,可惜,中原人没几个像你这么有骨气的。”

    管令达冷笑说:“你错了,泱泱华夏传承千年,神州大地从不缺少有志之士,我义弟郑玉安让你们吃瘪的事情这就忘了?我只是输在所遇非人,总有一天,会有人将你们这些蛮夷赶出中原!”

    拓跋元绍抽出圆刀:“可惜啊,你们这些文人的身手若是能和你的嘴一样硬,就不至于让我连个对手也遇不到。”

    此时,于镇站了出来,他目光平静,对拓跋元绍说:“我来做你的对手如何?”

    拓跋元绍摇摇头:“你在城墙上已经输了,中原剑法,也就那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哈”于镇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你武艺大增,得益于天山张天师的绝命一剑。老天师是力竭而死,你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下,有什么脸嘲讽中原剑法?”

    拓跋元绍听到他这么说,又收起杀心,饶有兴致的看向于镇:“你这副身躯和我打,二十招都接不住,可还能带给我惊喜?”

    于镇镇静地扬起宝剑,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怎么赌?”

    于镇说道:“你放管大人走,我来陪你过招。我能撑多久,就让管大人能跑多远,如何?”

    拓跋元绍哈哈大笑,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于是大手一挥:“让开路,放管大人走!”

    管令达当然不同意,说道:“于镇,你我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今日同死在此地又如何?”

    于镇是个活不多的人,他之所以帮助管令达,就是因为目睹了这个清官在京城里的所作所为,甘愿为其做马前卒。

    他今天的话也不多,向管令达一抱拳,然后用剑柄砸中了对方的穴位上。管令达只觉得身体一软,倒在了钟小虎的背上,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钟小虎双眼猩红喊着师父,于镇说了一句快走,没有其他嘱咐,便持剑向拓跋元绍走去。

    钟小虎知道自己的师父不善言谈,凡事喜欢用剑说话;于镇也知道钟小虎不会浪费自己为他们争取的时间,所以不愿意废话。

    徒弟懂师父,师父懂徒儿,这本应是让人羡慕的感情,此刻却是生离死别。

    拓跋元绍望着钟小虎背着管令达消失在夜色中,说道:“我可没说过要放过你徒弟。”

    于镇脸上难得泛起了一丝笑意:“你也没说不放过啊?”

    “中原人果然奸诈”拓跋元绍的嘴角也泛起了笑容:“不过,我和你交手的时候不去阻拦,不意味着其他人不会阻拦。”

    于镇面色不变,甩了甩胳膊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拓跋将军,你可别大意死在我的剑下,到时候只能去你们草原哭了。”

    说完,他挥舞着剑迎了上去。旁边的人都感受到了滔天的剑意,就连自诩无敌的拓跋元绍,也感受到了压力。

    镇三山于镇,昔日成名于江湖,今日扬名天下!

    钟小虎背着管令达没跑出多远,就遇上了昔日的战友们围追堵截。管令达辛辛苦苦凝结起来的军心,此刻已经成了笑话。

    这世上的事皆是如此,想要办成很难,想要摧毁却十分容易。

    躲过了宁吹,钟小虎又遇上了夏侯杰,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年轻的剑客甚至露出了乞求的表情:“夏侯大人,念在您与管大人曾并肩作战的份上,求你放他一条生路。”

    夏侯杰一脸悲痛:“孩子,不是我不放他,是我放了他,我就得死啊。不止我要死,我们夏侯家百年名誉都要毁于一旦。他是忠臣,我只能是奸臣。只有忠臣死了,奸臣才能成为忠臣,明白吗?”

    见钟小虎听不明白,夏侯家叹了一口气,轻轻挥手,所有士兵举起长弓对准了昔日的上司与战友,然后放箭。

    钟小虎一边挥剑遮挡一边后退,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边处理伤口边说道:“大人,别担心,我们逃出去的,这点伤不算什么。”

    管令达似乎能开口说话了,声音十分虚弱:“小虎,我,中箭了。”

    钟小虎呆住了。他刚刚背着管令达,害怕大人受伤,特意正面挡箭矢,没敢背面向敌。奈何箭羽铺天盖地太多了,管令达的小腿上还是中了一支。

    钟小虎慌了神,管令达的大腿处鲜血直流,那一箭可能伤到了骨头,这意味着管大人可能没有办法正常走路,可能再也走不出幽州城了。

    钟小虎俯下身处理伤口,他安慰说道:“没事大人,不是致命伤,我帮你拔出来就好了。”

    管令达拦住小虎说:“没用的,就算拔出来,我没办法走道,逃不了的。小虎,你相信我吗?”

    钟小虎点点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现在想的都是没能完成师父的委托,有负师父所托。

    管令达说了句好,强撑着笑意:“兵者诡道也,咱们往回走,他们一定想不到。”

    钟小虎吓了一跳:“往回走去哪?”

    “粮仓!”

    今夜的幽州城注定不太平,平头百姓早早打烊关门谢客,耳朵伶俐的人甚至能听出鲜卑人的军马入城,马蹄声与大魏骑兵不太一样。

    住在客栈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男人很奇怪,北方打仗,不少人都拼了命的难逃,只有他北上找客栈住,结果被困在幽州城,几乎成了城中唯一的外乡客。

    男人身材高大,被困在城里也不觉得慌张,与平日一样吃素食喝清水,绝不沾染酒肉,似乎有底气自己不会出事。若是有高手看见他的身板,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个习武之人。

    男人是最早一批察觉到鲜卑人入城的高手,他本来已经入睡,却被草原特有的厚重马蹄声惊醒,迅速从行囊中掏出一把宝剑站在窗边,观察外面的动静。

    由于鲜卑人是被夏侯杰开门放进来的,起初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直到士兵开始围剿管令达,不远处的巷子才传来阵阵打斗的叫喊。

    “这股剑意”男人感受到了什么,小声嘟囔说:“是镇三山于镇。”

    男人没有惊动客栈伙计,而是换好夜行衣悄悄出去。男人的身手极佳,运起轻功飞檐走壁,几个呼吸后便来到了冲突中心。

    此时,于镇已经和拓跋元绍交上了手,二人打斗多天,彼此招式早已心知肚明,于是出手就是杀招,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对于于镇,男人身为江湖人还是很佩服的。他本可以仗着一身武艺在江湖上逍遥快活,却偏偏来到边关苦寒之地为大魏守国门,真真切切印证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话。

    前几天的守城战男人远远的观望过,战况之惨烈不必多说,于镇明显不是拓跋元绍的对手,每每遇到却还是冲了上去,这份胆识足以让人敬佩。

    但是,恐怕匜只能到此为止了。

    拓跋元绍与于镇交手了二十多招后,于镇的身上又多了几道刀伤,拓跋元绍却镇定自若,从容的跳开圈子,笑道:“于镇,你的确值得我亲自杀你。所有士兵听好了,我和于大侠交手时谁要是敢放冷箭,就地斩首!”

    于镇也向后跳开,与拓跋元绍的从容不同,他吐出了一口鲜血,明显被拓跋元绍的力道震出内伤。

    就算外行也能看出,拓跋元绍生得虎背熊腰,比于镇起码重了一百斤,若不是有内力支撑,于镇与对方压根不在一个量级上。

    然而于镇非但没有恐惧之色,反而大笑起来。他浑身浴血,笑声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无比凄凉。

    “你笑什么?”

    “我笑你拓跋元绍自诩天下无敌,却也不过如此,你不是说二十招之内就杀了我吗?二十招已过,我却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哈哈哈哈”

    拓跋元绍叹息说:“于镇啊于镇,你我交手数次,我知道你是能动手绝不动嘴的人。连你也开始呈口舌之利,可见你确实是到极限了。”

    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在房梁上看得真切,于镇何止是不行了,他强行运功,气海枯竭,此刻能站着已经是奇迹了。

    于镇的发簪早就丢了,北方风大,他的长发随风飞舞,脸色惨白如雪,点点血红如傲立在风雪中的红梅,尽管被大风吹得摇摇欲坠,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坚韧不倒。

    于镇把手中的剑横在眼前,目光如炬,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锋芒,仿佛整个世界与他无关了。

    “极限?拓跋元绍,我让你看看,我的极限是什么样的。”

    话音未落,一股滔天的剑意弥漫开来,在场所有武艺低下的人都打了个哆嗦。趴在房梁上的男子也看呆了,他也是练剑之人,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山穷水尽,也能发出这样的剑意。

    于镇一手持剑,另一只手以两指抚过剑身,动作写意,表情说不出的洒脱,高喊道:“拓跋元绍,你还敢战吗?”

    拓跋元绍战意正浓,见此情景竟然兴奋了起来,举起弯刀哈哈大笑:“这样才对,于镇,幽州城下亡魂多,但我向你保证,你一定是死得最风光的一个!”

    拓跋元绍先动了,一刀砍了过去,躲在屋檐上的男人更惊讶了,因为拓跋元绍用的明明不是刀法,而是剑法,而且这种剑法他无比熟悉,以至于脱口而出:

    “天山剑法,天外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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