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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烽火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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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有传令兵奔向拓跋余,喊出刚刚打探到的信息:“那一小股魏兵发现了我军的动向,丢下锅灶逃跑了。”

    拓跋余命人拿出地图,仔细斟酌了敌我两军的位置,问:“他们逃去哪里了?”

    “看方向似乎是,大水泡?”传令兵有些迟疑:“他们踩着厚冰似乎想要去到对面,大人,我们还追不追?”

    拓跋余将地图扔掉,笑着说:“当然要追,不拿到那个商人的人头,怎么向上面邀功?更何况敌人已经丢了锅灶,弹尽粮绝了。”

    拓跋余会和了漠南镇所拥有的六千大军,一股脑地压了上去。

    大军临近大水泡,拓跋余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已经可以看见郑玉安的残军了,那一千多人似乎在大水泡的对面列阵,想要殊死一搏。

    拓跋余自幼在北方长大,当然知道这个大水泡有多大,郑玉安此时的位置是在水泡边的草地上,那么他的意图不言而喻:诱使自己和军队陷入大水泡。

    拓跋余讥讽地笑了起来,这个人有点小聪明。几个月前,郑玉安飞箭救慕容娟的事情他听说过,当日,那头白狼王就是想将马群逼入大水泡里。郑玉安不过是想效仿白狼王的计策。

    郑玉安不知道的时,几个月前,北方刚刚入冬,大水泡上面的冰层还不结实,所以大家都怕马群掉进去。

    然而现在,北地已入深冬,是草原上最冷的季节,大水泡上的冰层厚达几尺,牢不可破。

    北方不比中原,娱乐活动极少,到了冬天面对漫天风雪更是寂寞难耐。为了找乐子,每年冬天拓跋和慕容两家都派人来清理大水泡上的积雪,使大水泡变成一个天然的冰场,供大人孩子玩乐。

    拓跋余隐约记得,冬天的大水泡上有过近万人共同玩乐滑冰的壮观景象,无人担心冰层会坍塌。

    只不过,今年军队都出去打仗了,无人清理大水泡冰层上的积雪,来此地玩乐的人就少了。再加上这几天郑玉安领兵在周围晃悠,不少鲜卑平民都闭门不出,生怕被误杀。

    有副官上来建议说:“大人,我们要不要绕一下?南人狡猾,只怕”

    “只怕什么?他自以为是你还不知道这上面的冰层有多结实?”拓跋余呵斥说:“就算给他们一千把锄头,也凿不穿这冰层!”

    副官连连称是,拓跋余大手一挥:“列阵,压过去,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郑玉安带着人在大水泡的另一边冷眼看着,拓跋军六千人越来越近,夏侯薇捏紧了拳头:“郑玉安,他们比我们更清楚这冰层能不能踩,你的计划失败了。”

    郑玉安表情严肃,没有回答。

    夏侯薇见他这副样子便咬牙切齿:“你要把大家都害死在这里了。”

    郑玉安有些无语地回答:“你前几日埋怨我不打,现在又埋怨我送死,那我打还是不打?”

    夏侯薇说:“打,当然要打,只是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这里?”

    郑玉安说道:“背水一战听说过吗?北方连条河都没有,我只能找到这个大水泡了。”

    夏侯薇更加生气,背水一战是这个意思吗?纸上谈兵都不会,真是瞎了眼才会以为他能给自己报仇。

    气归气,但打也是要打,邵景浩已经去动员士气了,在双方军队距离一个冲锋的位置后,郑玉安打了手势:“准备冲锋!”

    拓跋余远远地看清了敌人要冲过来,心里嘲笑那个商人昏了头,那支残军败将冲过来,无异于找死。

    拓跋余示意大家列阵,六千人在大水泡的冰层上迅速调整好队形,他们都拿着刀与盾牌,将两样兵器一拍,声如奔雷。

    拓跋余听起来十分舒畅,难怪杨彦祖要这样调教军队。起初,杨彦祖要求所有士兵的练兵动作都整齐统一,拓跋余还嗤之以鼻,打架就打架,空有样子有什么用?

    但是现在,拓跋余不这么认为了,六千多士兵一齐做同一个动作,声势震天响,甚至能直接传到漠南镇,让里面的鲜卑人安心。

    这些声音,也是对面那支魏军的丧钟。

    拓跋余打了个手势:“压过去。”

    拓跋军里喊声震天,他们跺着重脚,喊着口号,一点点逼近了敌军。

    反观郑玉安,刚刚还说要冲锋,此时却一动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敌人整齐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了魏军的心上,就连夏侯薇的心也砰砰直跳,从未如此慌张。

    打不过,肯定打不过,这是所有魏军心里的想法。心中犯怵,脚下就软了。远处的拓跋余眼看对面的敌人连站都站不住,心中更是洋洋得意,恨不得再大点声,用这种声势吓死他们。

    然而就在此时,一动不动的郑玉安,下马了。拓跋余一愣,这是想投降吗?晚了点吧,也对,骗我们掉进水泡这招不管用,也该投降了。

    郑玉安虽然蹲下身去,却没有投降,而是仔细盯着厚厚地冰层。

    突然,拓跋余听见了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声响来自脚下,拓跋余还没来得及去检查,就看见岸边的郑玉安手持长剑,拼尽全力插进了厚冰中。

    然后,就是轰隆的一声,六千拓跋军尽数掉进了大水泡里。掉进水里的声音比刚才要小很多,但紧接着的鬼哭狼嚎,却都钻进了拓跋余的耳朵里。

    北人会水者少,更何况如此大规模的落水,刚有人爬上冰块,便被身边不会水的同伴拉回水里,这只拓跋军队做梦也没想到,最终害死他们的大多是自己人。

    郑玉安在岸上指挥放箭,他们的箭矢虽然不多,但足够去瞄准那些挣扎上岸或者趴在碎裂冰块上的人,上一秒还坚不可摧的大水泡冰面,下一秒便成了人间地狱。

    郑玉安毫无怜悯之心,命军队把箭袋里的箭放空,又让步兵拿着长枪去戳那些上岸的人,爬上一个便死一个。

    拓跋余被人救了上来,此时呆傻地坐在一个大冰块上,周围的亲兵帮他挡着箭矢。三九寒冬,全身浸透了冰水,他整个人似乎都被冻住了,一动不动。

    当然,他此时宁愿自己真的冻住了,

    苍茫天地间,北方草原上原本是一片雪白,此时却多了一抹红色,几千名拓跋军被淹死,被射死,被戳死,过不了多久,还会被冻死。

    突然,一声狼嚎响彻四周,那头白狼王带着它的子民来了,他们闻到了血腥味,所谓痛打落水狗,此时不拼一把,它们也会被饿死。

    这么多的人肉,够狼群大吃一顿了。

    郑玉安顺着声音望过去,那头白狼王正在不远处的山包观望,还在犹豫着入场的时机。一人一狼对望一眼,郑玉安挥挥手,示意军队撤退,把战场让出来。

    否则有他们这一千多健壮的士兵在,狼群不敢过来。

    郑玉安嘴唇微动,小声说:“咱们勉强扯平了。”

    白狼王似乎明白了郑玉安的意思,招呼一百多只饿狼往水泡的冰块上冲,咬死那些还在奄奄一息喘气地拓跋士兵。偶尔有士兵想要反抗,却发现兵器早已掉进了水泡里。

    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人类是如此地弱小,仿佛任狼宰割的羔羊。

    白狼王冲着郑玉安低了低头,算是两个王者的默契。

    邵景浩收拢军队准备撤退,他激动地手不住的颤抖,一是因为憋了许多天终于报仇,二是郑玉安的计划真的奏效,让己方没有损失一人,灭掉了六千拓跋军。

    邵景浩此时已经对郑玉安五体投地,他问郑玉安:“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

    郑玉安看向瑟瑟发抖的拓跋余,喊道:“拓跋将军如此怕冷,我们去给他点把火,烤一下。”

    邵景浩兴奋地问:“这多么人,得多大的火?”

    “大到能燃起滚滚狼烟,让幽并二州都看见”郑玉安笑道:“让天下人也看见。”

    拓跋余大吼着站起来,他知道郑玉安要去烧粮仓了。身边的亲兵还在与狼群搏斗,拓跋余知道大势已去,随手抢过一把刀就要自尽,一支箭突然射了过来,准确地打飞了他手里的刀。

    拓跋余看过去,只见那个被自己看不起的商人正在收弓,是啊,郑玉安还有百步穿杨的手段,若是他想,自己早就死了。

    郑玉安高声喊:“胜败乃兵家常事,拓跋将军好好活着吧,没有你,我们怎会得此大胜?”

    拓跋余怒吼着又捡起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次郑玉安却没有放箭,他转身随军队离开:“小心刀锋,我可没多余的箭救你第二次。”

    夏侯薇也刚刚从震惊中缓过来,跟上郑玉安:“你为什么要救他?”

    郑玉安也心情大好,愿意回答夏侯薇的问题:“有这样猪一样的敌人,做梦都会被笑醒,为什么要他死?”

    “那他还要自杀怎么办?”

    “放心,刚刚只是一时血气上涌,我帮他冷静了一下”郑玉安笃定地说:“冷静之后,他就不舍得死了。”

    夏侯薇转头看去,拓跋余果然放下了刀,又恢复了刚刚呆傻的样子。

    夏侯薇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你怎么肯定冰面一定会裂?”

    “不能肯定,所以我不是补了一剑嘛”郑玉安有些心疼的看向佩剑,刚刚用力过猛,剑上出了一些缺口:“而且那块破冰,我用生姜汁泡了多久,才勉强捅出了一个窟窿。”

    夏侯薇问:“生姜汁能破冰?”

    郑玉安嗯了一声:“能却有限,我只不过想试试冰层到底多厚。”

    夏侯薇问:“那么厚的冰层,你到底是怎么让它坍塌掉的?”

    见邵景浩等人也十分好奇,郑玉安也不再卖关子:“古书上有一个故事,说是有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有一个木桥,非常坚固,经百年风霜而不倒。”

    “有一天,一支军队要过那座木桥,军队的步伐整齐,而且都是跺着脚以壮大声势,结果刚走一半,木桥便塌了。”

    “我便想,冰面与桥面差不多,下面的水不可能全部冻住,如果六千甲兵一起跺脚向前,冰面会不会与木桥一样坍塌?”

    夏侯薇心有余悸地说:“你只是从书上看到的,并没有十分把握,所以才让我们随时准备冲锋?”

    郑玉安笑言:“打仗这种事情不就是赌嘛,难道兵书上说某个军阵厉害,现实中摆出来就真的无敌?”

    众人哈哈大笑,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漠南镇城外的粮仓,此时镇守粮仓的人寥寥无几,由邵景浩领头,几个冲撞便肃清了周围所有敌人。

    陈七杨福组织军队拓跋军粮草上浇了火油,他们出来本就是为了烧粮,所以带的格外多,此时全都用上了。

    夏侯薇支开其他人,小声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后备计划吗?这次虽然成功了,但怎么看都很冒险。”

    郑玉安认真地说:“上兵伐谋,攻心为上,经过前几天烧粮和杀汉人的举动,大概就能推测出拓跋余是个什么样的人。”

    “拓跋余有小聪明而无大谋,性格乖张性情不稳,这样的人爱慕虚荣,所以当他有兵权之后,必然会飞扬跋扈,以最大的声势轻功冒进。即便我一计不成,就总有办法让他兵败。”

    夏侯薇长叹一声:“可惜了,我常听父亲说,诸葛日月就是洞察人心的高手,所以常战常胜,若你能去南方帮曹缨将军,何愁蜀国不灭?”

    郑玉安瞪了夏侯薇一眼:“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是盼着我早死好让郭露露成为寡妇吗?刚帮你报了个小仇,这么快就恩将仇报。”

    夏侯薇回瞪过去,郑玉安却装作看不见,上前拿起火把,递给了夏侯薇。夏侯薇惊讶地问:“要我来?”

    郑玉安点点头:“曹木暂时我们都杀不了,却能将他逼到退兵,权且宽慰了老将军的在天之灵。老将军一生节俭,你去给他烧点儿粮食,让他在下边不要饿着”

    眼看郑玉安越说月不正经,夏侯薇上去踢了他一脚。她举起火把,映着火光看向天空,小声说道:“父亲,我们退敌了,女儿这就点起烽火,让全天下都看见。”

    说完,火把被她轻轻地一丢,偌大的粮仓顷刻间便燃起了熊熊烈火,彻底断了叛军的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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