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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结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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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万大军开拔,行军,对峙,谈判,不出郑玉安和管令达所料,乌人杰没有真的要打,他在得知拓跋军回头救援时,已经开始列阵等待谈判。

    并州曹须原本对乌人杰的到来感到惊喜,由于曹须抗敌有功,朝廷的封赏也已经到来了,封曹须为任城王,与乌人杰这个异姓王可以平起平坐。

    若是他们一同抗敌,许多年以后,北方或许会留下双王抗胡人的传说,可惜,乌人杰只是做做样子,他太宝贝自己的兵了。

    得知乌人杰无意打架后,曹须便领兵退回城内,冷眼旁观。

    好在,拓跋军这一来一回少说需要个把月,给幽州城留下了喘息之机。但管令达仍然不敢大意,修补城墙,搜刮粮食,招兵入伍,哪一项都亲力亲为。

    要说与并州城的区别,那就是他们从朝廷那里只获得了口头的嘉奖,管令达仍然是州同,因为夏侯杰不在,朝廷在旨意明确提出给管令达代理知州刺史之权。

    这也算是为管令达这些天在城中的所作所为,正了一个名分。

    北方的战事稍缓,南面洛阳城却从未缺失过热闹。抗胡英雄上官宴今日带领商队浩浩荡荡地入城,迎来不少好事者的夹道欢呼。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上官家就已经在准备宣传工作了,北方胡人造反,上官宴身为一个商人,宁死不屈,舍身退兵,为上官家昔日洛阳蜀锦之事找回了些许颜面。

    当然,由于上官宴往日名声不好,不少百姓是不相信此事的,跟着起哄地大多是昔日依附于上官宴身边的小弟,饶是如此,上官宴仍然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洛阳城满春阁内,上官宴正在接受自家小弟的吹捧,一个女子突然闯进屋内拨开人群,二话不说挥拳砸来。上官宴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后,还没搞清楚状况,自己的小弟便一哄而散。

    上官宴抬头,看清楚来人的脸,那是一张即使在大魏京城也可称之为绝色的脸,但上官宴却起不出一丝歹意,勉强挺起腰板:“郭露露,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报官!”

    郭露露冷脸一哼:“你去啊,我不拦你,只要你有这个胆子。”

    上官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你你总要给个说法,我上官家好歹是有头有脸的大商户,就算闹到太尉府,也要有个打我的理由。”

    “理由就是你恬不知耻,将边疆战士的努力都拢在自己身上”郭露露理直气壮:“将士们浴血奋战,你却臭不要脸的为自家生意造势,还敢去告状?”

    上官宴说她不过,跺了跺脚,转身要走,却被郭露露的随从拦下。上官宴原本想硬闯,但见随从人高马大,一看就是练家子,顿时怂了。

    以往郭露露出门,最多带个丫鬟,哪有带武者随从的时候?这个随从看起来武功不俗,又是太尉府派出的,大概率是校事府的高手。

    而校事府,往日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属于大魏的特务机构,如今光明正大的抛头露面,又意味着什么呢?上官宴久不在京城,也不知此时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因此也就不敢想。

    郭露露打了个响指:“问你个事,郑家老二为何没回来?”

    上官宴的话开始软弱起来:“郑玉安乃是胸怀大志之人,他要和管大人一同守城,郭大小姐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朝廷没有援兵,幽州就是一座必死之城!”郭露露勃然大怒,又一脚踢了过去:“你个王八蛋,还敢在漠南镇刺杀他!我今天打死你!”

    校事府情报网遍布天下,郭大小姐今天是因为看不见未婚夫,拿上官宴撒气来了。

    上官宴害怕被打,连忙说道:“大小姐放心,我早有后手,天山掌门张天师被我留在幽州城了,他武功天下第一,有他在郑兄一定安全。”

    郭露露一愣,骂道:“胡说,张淳风明明是想杀了他,怎会护他?”

    上官宴说道:“张天师说了,既然郑玉安想要留下,他便也留下看着他。郑玉安与张天师订下了盟约,国事为重,杀徒之仇等回洛阳城再说。”

    郭露露一脸不信,还想问话,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你又找了什么乐子?今天不带我,明天就不理你了。”

    郭露露的脸色变了变,立刻起身。上官宴虽然背对着门,但听了声音,身体依然抖了抖。

    他本就是京城权贵圈内的人,身后人的声音他认识,此人名为曹源,是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由于母亲至今只是个常在,所以身份低微,尚未封侯,并不出名。

    这个曹源,为何与郭家走得如此之近?上官宴又不敢想了。

    幽州城的夜格外长,北方已入深冬,郑玉安在凌晨骑马出门,仿佛呼吸时都有冰碴吸入肺中,让他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胆怯。

    但街道两旁的尸体告诉他,还是要做,不能不做。

    郑玉安的身后跟着陈七杨福,还有一个,乃是天山掌门张淳风。自从来到幽州城后,郑玉安与他并无多少交际,只是这老头儿听闻郑玉安要出城,执意要跟着,也不肯说明理由。

    北方天寒地冻,张淳风又自恃内功深厚,穿得单薄。郑玉安生怕老人在半路上被冻死,天山派恐怕会举山门而诛杀他,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这都建立在他们能活着回去的前提下。

    临近城门时,不远处几个人影早在等候,为首的正是幽州州同,兼代理知州刺史管令达。两天前,他同意了郑玉安的奇袭计划,出兵截断漠南镇与叛军的粮道,为幽并二州求得一丝生机。

    计划敲定后,于镇、钟小虎、钟温婉都要跟随,皆被郑玉安婉拒了。一来,三人身上都有不轻的伤,不利于随兵出征;二来,管大人的安危同样重要,一旦计划失败,幽州城还要靠他们来守。

    只要天再冷一些,城墙上的冰再厚一些,鲜卑人也许会知难而退。

    由于郑玉安不会带兵,对幽州士兵也知之甚少,管令达将自己的爱将邵景浩派给了他,另外拨了五千可战之兵随行。如果叛军再来攻城,恐怕就得管令达亲自上城指挥了。

    远远见管令达下马,郑玉安招呼众人也跟着下马,走上前才发现城门附近摆上了一只香案和两碗酒。郑玉安问道:“管大哥,你这是”

    管令达说:“玉安,我比你年长几岁,这样叫你不妨事吧?”

    郑玉安连道不敢,管令达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你若不介意,我想与你今日结为兄弟。”

    郑玉安怔了怔,突然释然地笑了:“大哥如此说了,小弟敢不从命?”

    二人虽然对着香案跪下,香案上并无神像,见证者除了在场众人,还有渐渐升起的太阳。

    不久后,郑玉安随军出征,他拉紧帽衫,骑马朝城上看了一眼。管令达似乎有所察觉,微微点点头。

    漠南镇原本只是个贫瘠之地,路过的各种商人搭建些屋子,流放的犯人做些小生意勉强过活。自从慕容拓跋两家接手之后,各种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漠南镇就像个气球,一下子被吹成了北方第一强镇。

    在漠南镇通往并州城的商道上,一队车马踩着白雪缓缓而行,领队的是一个脸上刺字的彪形大汉,他十分警惕,每走几步就照看一眼押送的货物,右手始终握着刀柄。

    大汉名叫程志杰,本是洛阳城市井黑道中人,武艺不俗,曾为朝中许多大人办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后来程志杰杀了不该杀的人,东窗事发,被刺字发配到北方充徭役。

    慕容拓跋两家接手漠南镇后,程志杰就从徭役中脱困了出来,从此替胡人办事。几个月前,平原侯曹木造反,鲜卑人几乎倾巢而出,看似是要毕功于一役。

    原本军需粮草是不缺的,上头人已经把离前线更近的辽东当做补给站,没想到辽东名将乌桓突然就死了,弟弟乌人杰突然就成了魏朝的靠山王,以至于并州前线急需粮草辎重。

    由于慕容拓跋的士兵相继被派出打仗,鲜卑人只好用汉人押送粮食。运送军资的车队有几个,互相不知道路线,程志杰只是其中之一。

    这个彪形大汉估算了一下,自己押送的货也就是大军几天的口粮,攻城辎重也没多少,属于送到了无功,送不到有过的任务,所以心情不是很好。但无奈自己屈居人下,不得不低头。

    程志杰的长官名拓跋余,是拓跋家长的子侄辈,具体是什么亲戚他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拓跋余年轻气盛,自幼被教导自家铁骑天下无敌,眼高于顶,除了拓跋氏谁也看不起。

    拓跋余尤其瞧不上汉人,可想而知,程志杰在这种长官手下做事的处境。

    正思考着与长官拓跋余的接头地点,程志杰突然停下,他在漫天大雪里嗅到了铁腥气。程志杰示意车队停下,招呼所有人拔出刀,准备迎敌。

    不过下一秒,程志杰就绝望了,他们遇上的是起码千人的魏国军队。虽然漠南镇收到过魏国要来截粮的消息,但程志杰也没想到他们遇上了一小股主力。

    程志杰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招呼大家立刻放下刀,高喊投降。魏军为首的是一个青年人,他没穿军服,而是一件帽衫加身,轻轻下马,一步步地向程志杰走了过来。

    程志杰从来人的脚步中看出,这个首领不会武功。

    那青年开口问:“中原汉人?”

    程志杰点点头。

    青年又问:“既是汉人,为何要为胡人做事?”

    程志杰摊了摊手:“我没办法,大人,我本就是个罪犯,朝廷也不管我,鲜卑人我也打不过,只好替他们做事。”

    青年又问了几个问题,在知道他所犯何事之后,便拍了拍程志杰的肩膀说:“你也不容易,放心,不为难你们。”

    青年打了个手指,魏军开始动手,他们没有杀人,而是用黑布将程志杰等人的眼睛蒙了起来,然后身边就传来了搬运东西的声音。

    等程志杰眼上的黑布被拿下后,青年已经开始招呼魏军走了。只听青年说道:“送到前线,只说没见过我们就行,拓跋余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程志杰回身望去,身后的粮草一袋没少,只是似乎有挪动的迹象,有些口袋也与之前不一样。

    “这是,下毒?”

    程志杰仔细检查后,又觉得粮食好像没有问题。他下令所有人不得走漏风声,等魏军走后,程志杰立刻领着车队加速前行,一天一夜后,终于到达了与长官拓跋余约定的地点。

    在粮草中转站中,拓跋余坐镇中帐一脸阴沉,与拓跋氏的粗犷豪迈不同,拓跋余长得很是精明,总让人觉得他在算计什么。

    程志杰交付任务时,拓跋余多问了一句:“可曾见过魏国军队?”

    程志杰怕被责罚,谨记青年人的话,直说没有。粮草的袋子长得一样,已经集中搬运到了粮仓中。以后就算吃出了事情,只要程志杰咬死了不承认,别人也没证据是他的粮食出现了问题。

    所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大概就是这个心理。程志杰心中有了计较,谁想到他刚出帐门,就被两个胡人士兵下了兵器五花大绑。

    程志杰一头雾水地被绑到了粮仓,发现不止是他,所有押粮的将士都被绑了起来。拓跋余缓缓走了进来,他拿着刀,问说:“我再问一次,你们有没有遇到过魏军?”

    程志杰知道此时不能承认,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然而拓跋余此时的表情极其可怕,有人扛不住威压,轻轻的点了点头。

    拓跋余突然抓起了程志杰,一刀捅进了他的心脏,骂道:“汉人就是奸诈,早就有人通报说粮食被下了毒,你还装蒜?”

    程志杰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才是中计的那个。因为押送车队所有人蒙着眼睛,魏军很可能连毒都没下,只是用计让拓跋军不敢吃粮!

    求生的欲望让程志杰挤出了几个字:“中计”

    拓跋余一刀结果了程志杰,说道:“我当然不会中计,把这些撒谎的押粮兵,连同粮食一起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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