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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润州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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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启二年,上元节。

    润州城里按惯例取消宵禁,闹灯会。

    这些年,润州未曾遭受战乱,周宝虽说年迈昏聩,但也没有盘剥百姓,润州尚且称得上富足。

    华灯初上,润州城里的大街小巷被各种形状和颜色的灯笼照亮,如火龙般蜿蜒于黑夜之中。

    人们身着盛装,纷纷涌上街头。孩童们手持五彩的灯笼,嬉笑着相互追逐;年轻的男女则借着这个机会,互诉衷肠,或是相约猜灯谜,展现自己的才华与智慧。而老人们则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热气腾腾的元宵,讲述着那些流传已久的故事。

    舞龙舞狮的队伍穿过人群,鼓声、锣声和人们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城市。欢乐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润州城北的老营营区,刘浩不快乐,很不快乐。刘浩借着拜年的由头,去到节度使府讨要欠饷。结果饷没讨到,甚至连周宝都没见到,还被曲中和一顿奚落。

    薛朗刚走进营帐,刘浩就急忙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说道:“薛先生,水师那边怎么说?”

    薛朗叹道:“唉~刁珺不愿共同举事,推说水师将士不善陆战,其实是想观望我等成败,好坐收渔翁之利。”

    刘浩跟着叹了一口气:“唉,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刁珺能两不相帮也好,我们的对手便只有后楼都。”

    随后振作精神,开始整理盔甲:“今日不设宵禁,正是起事的好机会。我这就领军去了,薛先生坐镇指挥,帮我查漏补缺。”

    薛朗有些戚然:“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真不想行叛逆之举。也罢,你多加小心,若事不可为,撤回老营,我安排了退路。”

    刘浩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豪迈气概道:“我此去,便无退路可言,若事败,薛先生请自便。”

    营帐外,润州老营二千余人,悄无声息的聚集在一起。

    刘浩走了出来,趁着朦胧的月色打量了一番众人,高声道:“想我老营随周宝转战千里,抗黄巢,定润州。如今周宝却连饷都不给我们发,今夜,我们去节度使府问问周宝,他就是这么对我们这帮老兄弟的吗?”

    众人神情肃穆,齐声高呼:“同去!”

    刘浩一马当先,领着两千余人气势汹汹的沿着青阳街冲向节度使府。

    青阳街是贯通润州南北的主干道,今日元宵灯节,路两侧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灯笼灯谜,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正在欢度佳节。

    老营众人一头撞了进去,行人纷纷避让,有些手脚慢的,直接被老营兵推倒在地,接着被后续而来的大部队践踏至死。

    行人见状,一片哗然,开始四散逃奔,鞋冠掉了一地。街两侧挂着灯笼的木架也被推倒,砸在商铺民房之上,引起熊熊大火。

    一时间整个润州城,人声鼎沸,火光冲天!

    城外的李家大山山顶,一堆烽火随即被点燃,江边两艘快船激射而出,一艘往江北扬子津广陵军水师驻地,一艘往牛渚而去。

    润州节度使府的反应速度居然还没有广陵军的探子快……等曲中和接报,老营军已经距离节度使府不足两个坊市。

    曲中和还算镇定,召集守府的千余后楼都将士前往府门迎敌,遣人去后楼都驻地召令丁从宝引大军来救,自己则去后院见周宝。

    周宝年事已高,早早就寝,被侍从从被窝中拽出时,整个人尚处于迷蒙之中:“何事,你们何事?”

    曲中和闯了进来,顾不上行礼:“郡王,老营反了,府上兵微,郡王且随我避上一避。”

    周宝大怒道:“我将府事托付于你,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我哪也不去,我看那些营兵敢奈我何?”

    曲中和心道:老营兵可能不会对你怎么样,我落在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懒得跟周宝废话,挥手让左右架起周宝,从后院的一处暗门处逃出节度使府,往东门而去。

    曲中和思量着,先带周宝在东门附近藏身,观望局势。若丁从宝能顺利平叛,他就带着周宝回节度使府继续作威作福。若不能,他就带着周宝出东门奔常州而去,将周宝献于广陵军,也能换来一场荣华富贵。

    润州节度使府,府门处,刘浩身先士卒,带着老营兵开始冲锋陷阵。

    正如他所说,后楼都兵士看起来挺威武的,但都是些没经过战阵的,看着来势凶猛的老营兵,只一合,便被冲散了。

    刘浩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带着几百亲随直奔后院而去,只要能抓住周宝,大事基本就成了。

    摸着尚有余温的被窝,刘浩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亲随来报,丁从宝带着后楼都的大部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刘浩发狠道:“留下一些人继续找周宝,其余人跟我去府门,冲散后楼都。”

    此刻的广陵军水师驻地扬子津,瞭望塔上的哨兵望见李家大山山顶火光冲天,赶忙吹响了铜哨。

    苏禾闻声从床上一跃而起,顾不上穿衣,直奔帅帐而去,开始擂鼓聚兵。

    只一炷香的时间,广陵军纷纷登船,开始拔锚起航。苏禾立在船头,大声吆喝着船队合拢,摆出阵型,五十多条船朝着润州水师的驻扎地下鼻港驶去。

    苏禾面色凝重,对身旁的出尘说道:“道长,润州水师拥有大小舰船八百余艘,若无内乱,我等实难拿下。届时,还需仰仗道长的火雷。”

    出尘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今夜微风轻轻,船身容易稳定。苏大哥勿慌,训练这么久,我有把握能准确把炸弹投放到敌军船上。”

    苏禾安定了一下心神,道:“如此最好,只要道长能炸他几艘船,润州水师肯定会吓得魂飞魄散,接舷战我便多了几分把握。”

    说话间,船队已经到了江中心,正好遇到来报的快船。

    快船上的探子高声回报:“润州城里大乱,润州水师毫无动静,请苏统领定夺!”

    苏禾闻报,有些纳闷润州水师为何按兵不动?局势至此,也容不得他多想,硬着头皮上吧……

    下鼻港,润州水师的驻扎港口,跑马山四面环绕着它,只留了一个不足三百米的出口连通长江,确实是个隐蔽性极好的优良军港。

    润州水师的将士早被城里的喧哗声吵醒,纷纷走出营帐向城里眺望,一时间议论纷纷,乱作一团。

    水师统领刁珺带着亲卫队开始弹压骚乱,喝令众人回营待命,无令不得进出。

    在斩杀了几名往来奔突的乱兵之后,水师营地终于重回秩序,兵士们纷纷归营,各营长官开始巡视看管。

    陡然间,一阵锣声急促的响起,又引得营中一阵骚动。

    刁珺勃然大怒道:“这帮杀千刀的岗哨,怎么也搅合起来?来人,去把他们砍了,以儆效尤!”

    有部将欲提醒刁珺,莫非遭敌袭?转念一想,叛乱发于城内,舰船皆在掌控之中,且不愿激怒暴躁的刁珺,遂选择缄口不言。

    苏禾麾下的广陵水师五十余艘战船,依循先前探明的航线,骤然冲入港内。两侧的哨岗急忙鸣锣告警。苏禾无暇顾及行迹败露,将战船一侧对准岸上的润州水师营地,呈一字型排开。各船的炮手旋即开始紧急操作投石机。

    第一发试射,几十颗点燃的炸弹纷纷落在岸上的营地里,旋即发生爆炸。霎那间,营地里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

    润州水师众将士本来就神经紧张,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加上随后而至的冲击波,直接摧毁了众将士的心理,众将士开始拔刀乱砍,四处逃散。这是,炸营了。

    刁珺的运气不错,第一波炸弹没有落在他身边的,不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是让他懵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被刘浩的老营偷袭了,回首看向润州城里方向的跑马山上,试图找到偷袭他的人。

    陡然听到身边的亲卫一片哗然,然后开始向四面八方逃跑。刁珺转过头来,就看到一个带着星点火星的大铁球正向他飞来,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直到狠狠的砸在他的身前,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能量。

    “原来爆炸的是这个东西啊。”这是刁珺脑海中的最后闪过的一个念头,然后,他就四分五裂开来。

    苏禾的船队机械的完成了五轮投放,将库存的炸弹都丢了出去,也没法评估战果。船队调转船头,向着码头驶去,船上众将士束紧铠甲,端起连弩,准备登陆作战。

    随着跳板缓缓放下,船上将士自跳板有序而下,迅速冲向码头,严阵以待。

    苏禾踏上码头,一股硝烟味中混杂着鲜血的腥味扑面而来,饶是他久经战阵,也被呛得轻咳两声。

    随着越来越多的火把被点燃,混合着营帐燃烧发出的亮光,润州水师营地的全貌呈现出来。整个营地变得乱七八糟,到处坑坑洼洼,残肢断臂抛洒得到处都是,偶有几个活人也是抱着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营地除了燃烧物发出的爆裂声,再无其他声响,静如鬼蜮。

    出尘跟在苏禾身后缓缓走进营地,口中喃喃道:“此物真是有伤天和……”

    苏禾不这么认为:“道长不要多想了,若不是此物,我们得折损不少兄弟的性命呢。”

    出尘沉默摇头,苦笑不语。苏禾不善言辞,亦无从劝起。况且此时并非伤春悲秋之时,遂指挥广陵水师清理战场,接收港湾内战船。

    水师这边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润州节度使府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丁从宝带着后楼都的精锐率先到达节度使府,将刘浩的老营兵堵在府里,后续的援兵陆陆续续的抵达,近万人将节度使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浩遣人将节度使府翻找了遍,毫无所获,想来周宝是逃了。刘浩也不再怀有侥幸心理,看来唯有死战一条路可走了。

    丁从宝见后楼都众将士集结得差不多了,让人搬了张椅子,对着府门大刀金马的坐下,一挥手,后楼都众将士蜂拥而上,从四面八方开始攻击节度使府。

    刘浩没有守门护墙,放任后楼都众将士穿门越墙而入,而是将老营兵集结在节度使府大厅之前的空地上。

    后楼都的将士开始零零散散的到达大厅之前,刘浩不等他们集结,一声令下,二千多人结成阵势开始向前推进。

    后楼都终究是没经过战阵,见二千余人滚滚而来,自己这边先行突入的不过区区数百人,还没能结成阵势。众人大喊一声,扭头就向来路跑去。

    府门外的后楼都还在继续向里冲,冲进府里的后楼都又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向后退,两股人很快的撞到一起,相互推挤,乱作一团。

    刘浩带着老营兵,身先士卒,以自己和亲卫作为尖刀,一往无前的向着府门杀了过去。

    丁从宝听到属下回报府内情形,不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急忙站起身来,喝止后队继续进府。

    片刻之后,有溃兵跌跌撞撞从府门处逃了出来,丁从宝怕他们冲了本阵,急忙命令后楼都放箭,将溃兵一一射倒。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府门不再有溃兵逃出,喊杀声也越来越近。后楼都纷纷弯弓端弩,准备射杀突出的老营兵。

    等啊等啊,里边的喊杀声越来越小,最终归于平静,府门处却是一个老营兵都没出现……

    刘浩在数面盾牌的严密护卫下,出现在府门一侧,轻蔑冲着丁从宝喊道:“怂货们,够胆继续进府来,来多少爷爷们杀多少。那么些钱粮就喂养出你们这群豚犬?”

    丁从宝大怒,下令放箭,刘浩在盾牌的护卫下从容撤退,只留下一片哄堂大笑声。

    后楼都本不高昂的士气越发跌落下去,甚至有些外围的士兵开始偷偷摸摸的脱逃。

    攻,丁从宝不敢再试。

    有部将建议焚府火攻,话没说完就挨了丁从宝两巴掌,丁从宝并不知道周宝逃了,你提议火攻,是不是想连老郡王一起烧了?

    双方开始诡异的隔着府门僵持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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