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机会
白似缈只觉得陆上流不可能会大意到疏忽他们之前归墟之事,自己都有些不清楚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了,不解是真,但又绝对信任。
“都是哑巴吗!”吕清滢对着殿内大喝一声,已是极不耐烦。
“你一介鸟妖,竟敢在我等修士面前狂妄至此,不怕命丧于此吗?”离着吕清滢最近的一个年轻的宗门弟子见得她如此嚣张气焰,心气十分不顺,反斥道。
吕清滢笑了笑,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都放柔和了些,“我来当然不是为了送死,若非留有后手,我岂会孤身前来,我乃鸩鸟不假,但我是重明义女!你们若想得罪我灵鸟全族,那便试试!”
重明是灵鸟一族的族长,虽为妖族族长却是人皇转世,于人界有立世之功故而享有天界得天独厚得荣宠,其功力高深,据传已是半步封神。
宁长青拂了拂白须,看向了闻道与徐文胜,最后落在了弥衡的身上,弥衡了然,音圆而又洪亮的垂询道:“既如此,便由贫道代劳详问,一问为何潜伏于苍古宗门做徒数载,二问李辉星身陨之始末,还请二位解惑。”
吕清滢并没有正面回答弥衡,只是用脚踢了踢一旁的胡梦儿,皱着眉嘲讽道:“还装死呢?苦头还没吃够啊?”
胡梦儿低劣的伪装被她拆穿,终是睁开了眼,瞬间化做人形,一身狼狈,斜瞪着吕清滢站起来,转头又换上一副可怜模样,巴巴着垂着泪说“青丘狐妖出世还能为何?李辉星的死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扯那几句谎不过是积怨颇久,搅局而已。”
“所以你对我和白似缈说辉星受了万诫堂重刑,被抛尸于山下纯属你杜撰之言,那为何辉星身上确有重刑?”奚怙策听进去了白似缈的话,知道若想得知更多线索和真相,必须开棺。
所以他在白似缈走后,他将棺椁打开,细细查验过,发现辉星身上确实有许多不一的伤口,但密密麻麻的伤口早已枯紫,他忽然想通,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你竟然鞭尸?!”
“人都已经死了,泄我之愤如何?”
“那你现在可以死了,我也拿你泄愤!”徐文胜身后的奚怙策听到她这般离谱的言论,已是怒不可遏,正准备上前,却被徐文胜拦下,漠然开口,“她必死无疑。”
“祝峰主,这便是你教出的徒弟?”天临宗门一位长老瞧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
“畜生本性,与人何干?”祝无憾眼皮都未抬,轻飘飘的堵了对方的嘴。
又有好事者开口说道:“若是说祝峰主的徒弟,还有白似缈,这不也是他教出来的吗?”
宁长青看着话题越来越偏,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长老才开口道:“言归正传,吕清滢,到你了。”
“你们别来审我!我跟这只狐狸不同,我没做她那些腌臜事,我也不是犯人!我来修真界是为了找我姐姐!三师李辉星的死与我没有干系,我发现她尸体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三日,盖棺下葬等事是我操办的,逃跑是因为师父已经识破我的身份,也怪我一时忘了弟子陵的血验能辨明人妖之分”
吕清滢的声音越来越小,气势也不如之前,话还没落地,便被人厉声打断:“跟你没有关系,跟你姐姐也没有关系吗?”
“不如我来替你说吧!你的姐姐也是一只鸩鸟,鸩鸟天生喜蛇,尤其毒蛇,她爱上了蛇族妖皇,为了爱,她违背了鸩鸟世代祖训,她应是得了蛇妖授意,去了苍古宗门,想要用你们鸩羽之毒下在后山池水之中祸害苍古全宗,却被罚至后山洒扫的李辉星发现,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你姐姐只能杀人灭口,可是没想到李辉星在最后一刻密音传信给了祝峰主,自然也被徐掌门知晓,全宗上下免遭此劫,李辉星的尸体是祝峰主刻意留在后山引蛇出洞,想知道是否有人与之内外勾结。你也确实是在看到李辉星尸体时才意识到是你姐姐所为,为了掩人耳目,你处理过尸体,让其看上去完好无损,然后善料后事,祝峰主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未曾拆穿你,也是为了从你身上找到你姐姐的踪迹,直到白似缈误打误撞的找上你想要查探真相,你心中慌张,才会露出马脚,而你已知身份败露,不现原形是无法逃脱祝峰主的手段,千钧一发之际是白似缈意外造成的干扰,给了你喘息逃跑的机会。所以你并非真凶,也不算无辜。”
“而苍古宗门今日之问责不过也是为了粉饰太平,拿我宗弟子擅闯弟子陵一事来掩盖你们苍古宗门无能至极而已。你们明明知道真相却掩盖真相,你们明明知道真凶却无能为力,你们布防纰漏以致妖族可以轻而易举的出手,还有何颜面位列三宗?”
“东阳宗门张佐良请示掌门,今日重启宗门迭选!”
此时此刻的大殿中,所有人都被张佐良所言震惊到无以复加,这句话无疑是平地惊雷。
数百年前三宗四派便已成定局,和平相处至今,宗门迭选早就形同虚设,但不是没有,而张佐良为何敢说这个话,是因为他的家族在修真界无形的地位,张氏仙脉,是唯一一个出过三位得道飞升成仙的修真世家。
一族三人羽化,何其殊荣。
“怪不得师父要找他商议了,原来张师叔面子这么大呀!诶刚才说那个蛇族妖皇,是不是我们之前在丹阳秘境碰到的那个元谋?”
“没错。”
“怪不得吕清滢愿意跟你来了,你也是蛇!那她为何之前伤你?”
“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据她所言是那日逃跑之际正巧撞上我,误以为我是拦路之人。”
“”
“那你用了什么法子带她来的?”
“毒蛇呗!”
“”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的传音之时,大殿早已哗然一片,李辉星之死的真相,还有今日本来来势汹汹的问责都已变得不再重要,没人再顾及白似缈和陆上流,他们更在意是自己的利益。
“张佐良,你莫要自持身份!宗门迭选岂由你说了算?”徐文胜怒喝出声,因为对方一旦搬出宗门迭选,苍古宗门便是独木难支,下面的四大门派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另外两大宗门关系更为密切,局面万分不利,此举若成,自己便是苍古罪人,无颜面对苍古众生,更无法与历代掌门长老交代。
宗门迭选确实不是一人之言便可定夺,可事已至此,谁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四派掌门虽无一人出声,但三宗之位皆为所愿。
闻道眼神掠过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张佐良此举虽非自己授意,但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又怎么会不了解,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他的心智能力与天赋不逊于任何修真才俊,运筹帷幄于指间,识人心魄于心怀,洒脱桀骜的气质浑然天成,修真世家悉心培养的瞩目之才,既狂傲又懂暗耀,是全才,是大才。
但这样的好苗子,却醉心风月情爱,当真可惜。
闻道对着张佐良点点了头,示意他退至一旁,微微垂目思索了几瞬,再看向宁长青。
以往宗门迭选是以由闻道,宁长青及徐文胜一同商议,若是涉及三宗更替,那便是更早以前,问心阁请神下界指点,那般的结局就不再是人为,而是天意。
闻道起身,双手背至身后,仍旧和气说道:“若是徐掌门心中无愧,何惧此行,各位,随我移步吧。”
话已至此,七位掌门愿意与否都不得不走这一趟,问心阁封存已久,无事不开,一旦打开便是覆水难收。
其余弟子留在原地都有些无措,今日的事一件跟着一件,这场面难得,还碰上问心阁重开,当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气氛怎么能不尴尬。
东阳宗门的露月台长老重翠应势轻柔抬手,而后由连月珠领着一众露月台弟子出列,重翠长老随即淡雅一笑,出声安抚:“各位,问心阁已开,此事非同小可,不宜急躁,还望稍安,便请各位随我宗弟子回弟子院休息,耐心静候就是。”
连月珠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已是十分稳重,还不乏灵巧,谁看了都喜欢的紧,她十分妥帖的安排好了各宗各派,连此时怨气最重的苍古宗门都找不出丝毫错处。
白似缈走前看了一眼吕清滢,像是还有话想说,身后的陆上流悠悠出声:“不急于这一时,走吧。”便拉着她出了大殿。
众人都离开后,大殿上便只剩下吕清滢胡梦儿,还有祝无憾和奚怙策。
原先跪在地上的胡梦儿被祝无憾一掌击碎修为,妖丹崩塌在即,奚怙策上前拦住祝无憾,“祝峰主,别脏了您的手,我希望能亲手了解她。”
祝无憾点点头,再望向吕清滢,“现在杀你不得,你姐姐吕情凝企图残害苍古全宗,这条命我会亲自去取。”
“师父!我姐姐她肯定是受蛇族蛊惑,她也没有得手,三师姐的死是她错了,我替她赔罪,行不行,我来偿命行不行!师父!您放过她这一回好不好!我求求您了!”吕清滢再无原先那股傲劲,好像只要牵扯到了她姐姐,她便像被人掐住了死穴一般,如同之前在苍古宗门一般小心翼翼,宁可委曲求全。
她拉住祝无憾的衣袍,涕泗横流的跪下来,却被祝无憾掌风挥开。
“若要偿命,今日苍古宗门若是失去三宗之位,你们两条鸩鸟的命又能改变什么,既酿因,必尝果,你在我门下多年,我没教你吗?”
“苍古宗门十六峰,不会就此罢休,这便是你和你姐姐种下的因,重明神鸟又如何?今日之苍古,不会是来日之重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