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决定
一夜没睡，刘淼回想梅姐的话。
帮她看店，是可以复习功课。
可来来往往的，以前的老师，老范他们都能看到。
会怎么说？
需要找个理由。
找什么样的理由呢？才能不引起误会。
毕竟梅姐是个寡妇，婆婆去世，就她一个人。
寡妇门前是非多，唾沫星子淹死人。
早上5点，天蒙蒙亮，刘淼做个决定。
做个小生意，一来可以给梅姐看店，二来可以堵住喜欢闲言碎语的人的嘴巴。
梅姐小卖店是两间房，一间做小卖店，另一间空着，平时放点杂物。
前几天刘淼去学校附近哪个小卖店，发现他家有个桌球室。
那个年代，桌球是新鲜运动器具。
尤其学生接受新鲜事物快，香港一些电视剧里也有桌球镜头，很多学校课后几个人聚在一起玩。
3块钱两局，生意还可以。
梅姐这里本来学生就多，到时3块钱三局，一定不错。
刘淼认为这个决定有些兴奋。
熬到7点钟，洗漱完了，换好衣服，出门。
农村夏季起的早，有些下地干活的，赶早上凉快，路过小卖店会带包烟，汽水什么的？
梅姐早上一般6：30开门，没意外，始终如一。
梅姐开门了，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了。
跨过水泥路，刘淼兴冲冲的走进小卖店。
梅姐依旧端坐在柜台后面，面对着门口。
一见到刘淼，梅姐有些惊讶。
咦，今天这么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刘淼兴冲冲的站在柜台边，难掩兴奋，我找你商量点事。
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旁边那间屋子能租给我吗？
租房，你租房干嘛？
我要开一家桌球室。
桌球？是干什么的？
梅姐不懂桌球，满脸迷惑。
嗯坐下仔细说说。
刘淼向后退一步，坐在长条板凳上。
桌球就是香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一种娱乐的球类运动。
学校右边那家小卖店就有。
你那间房子，不是空着吗？
我租下来，买套桌球设备就可以了。
3块钱三局，每局20分钟，1小时3块钱，一天开8小时，差不多一天20块钱，有打的快的用不到20分钟。
这样一算，一个月30天，有600块，擦，发大财了。
刘淼越说越兴奋，眉毛都跟着跳起来。
梅姐被他感染了，能赚这么多钱啊？
是啊是啊，我算了一晚上。
那要投多少钱？
咦，对呀，我光顾着赚多少？没算投多少？
刘淼吐下舌头，看着梅姐，低下头思考。
没事没事，你看好了，我来投，你管理，我们一家一半就好了。
其实，刘淼确实愁钱，桌球设备估计不少钱？
我哪里去搞哪？他爸他不可能如说？
剩下就只有老范了。
梅姐看出来了，放心，房子有现成的，桌球设备我出，这些年我还有些积蓄。
这不太好吧？刘淼小声说。
没有关系，我收回成本后，桌球室就归你。
你每月付我50元房费就行了，梅姐知道，如果说不要房钱，刘淼肯定不干。
她太知道刘淼那颗骄傲的虚荣心。
嗯，那也行，收回成本，桌球室也不归我，一直一人一半。
行，按你说的办。
刘淼又兴奋起来，我去看看房子。
给，钥匙在这，你去看吧，大小伙子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需要钱提前和我说，我给你准备出来。
嗯，好了，谢谢梅姐。
一把抓过钥匙，手在接触梅姐的手心时，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传递过来。
手心软软的，像海绵，有想捏一下的冲动。
刘淼脸红扑扑的，没敢看梅姐，转身跑出门。
你稳当点，这孩子，火急火燎的。
梅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刘淼一听，立马刹车，深吸口气，站直腰板，转身来到隔壁房间。
打开门，嗯，一股热气窜出来，屋里有点黑，冬天防冻塑料布还在，窗户太小窗户纸透不进光。
刘淼拉开门旁的灯绳，梅姐刚才说过啦，啪的一声，灯亮了。
房间是长方形的，两面各有个小窗户，有点潮气，长时间不开窗，不开门，又是雨季。
房间里没什么东西，靠墙边有几把木锨，有个爬犁，带马套的那种，犁地用的。
刘淼走进去，用脚量下长度，南北8步，预计有8米长，东西5米。
桌球应该有3米长，15米宽，南北留出一个半人距离足够用，东西去掉15米，两边还有35米，也够用。
东西靠近梅姐这边正好拉个帘子，搭张床铺睡觉，住宿也解决了。
刘淼心满意足的锁上门，回到小卖店。
可以吗？够用吗？屋里不黑吧？
梅姐一连串三个问？
可以，够用，不黑，换个大点瓦数的灯泡就行。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不够用。
我用脚量过了，放一张桌球桌没问题，还能余出一块放床铺的地方，拉个帘子，我就可以睡里面。
咦，那可不行，你住的我想好了，你就住东屋，我住西屋，哪个屋太潮了，不能住人，住久了，会得病。
那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这个听我的，你才多大，将来得个啥病，腿疼腰疼的咋办。
刘淼沉默，没说话。
你是怕别人说闲话吧？我现在是单身，我被赵家休了，我不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
谁爱说谁说？我们过我们的，又不死人。
啊，刘淼张大嘴巴看着梅姐？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说我们自己过自己，不管别人说什么？
梅姐脸红了，说话声音小了，好像说给刘淼，也像说给自己。
刘淼也脸红了，不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好这么定了，梅姐坚决的说。
好，先把店里搞完吧，再定行不？
不行了，你们马上开学了。
人家来上学，你还能住宿舍吗？
没事，老范我们是哥们，他不会撵我出来。
算了，你都休息这么久了，他也不好和学校交代，是不是？
刘淼没做声，梅姐说的对。
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搬过来。
晚饭你自己吃吧，明天以后和我一起吃。
总还没和老范说呢？好歹也是大哥。
我和他商量下，明天肯定不行，后天吧？
那也行，后天就后天，不差一天的事。
嗯，那我回去了。
嗯，回去吧，尽快找老范谈了。
我会的，刘淼道别梅姐，回到宿舍。
晚上不太饿，要仔细规划下，还有桌球设备去哪里买？
明天需要去隔壁小卖店了解下，他在哪里买的？
昨天没怎么睡，刘淼一粘枕头，就呼呼大睡。
一觉睡到天亮，一睁眼看下挂钟，7：30，刘淼爬起来，跳下炕，穿鞋，胡乱抹把脸，出门直奔本校区右边小卖店。
老板娘坐在门口小板凳子上，正在掐豆角。
老板娘，早上好。
早上好，买点什么？老板娘站起来。
给我瓶汽水吧，再给一包饼干。
没吃早饭吧。
嗯。
刘淼坐在门口另一小板凳上，农村卖店都会备几把椅子，给客人用。
老板娘把汽水起来开，饼干递给刘淼。
刘淼接过来，边吃边和老板娘说。
我那天看到你家有个台球室，怎么没见开门呐？
放假了，没啥人，没开，社会人过来，都白玩，乡里乡亲的不好意思要钱，要不就赊账。
也是的，穿的溜光水滑的，打个台球还要欠账。
那不是投了不少钱？
没多少钱？
我们买的旧的，新的听说要1500元，旧的300块，不包送。运费花了50元，一共350元，在桑树镇买的。
哪你早就回本了，暑假不开也没事。
嗯，开业3个月就回本了。
刘淼把剩下的汽水一口气喝完，道别，直奔梅姐家。
急匆匆跨进屋里，对坐着梅姐说。
姐，我打听好了，桌球设备大约在400块。
坐下慢慢的说，什么时候你能改改着急蛮荒的习惯。
不是有句话叫，少要稳，老要狂，男人要稳，遇任何事不慌不忙的，才是真男人。
你要慢慢改变一下。
梅姐数落她一顿。
刘淼停下嘴里的话，脸红红的看着梅姐。
梅姐感觉话说重了，赶紧打圆场。
你这个年龄，还没真正进入社会，能这样很好不错了。
快说说，你哪里打听到的。
刘淼坐下来，把早上去那家小卖店的过程复述一遍。
说完，看着梅姐。
梅姐笑了，嘿，你小子心眼不少啊？
还会使用计谋。
看来你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将来不得了啊？
梅姐满脸洋溢着满足。
刘淼有点羞，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着脚尖。
呦，还不好意思了，姐在夸你呐。
那你是不是要去趟桑树镇。
是的，那里有好多家台球厅。
有的换新的，旧的就处理掉，很便宜，但得碰。
那你去碰碰吧，兴许就能碰上。
你打算哪天去？
我明天上午就去。
好，那我下午就去储蓄所支钱。
你明天早上7点准点来拿钱。
好，下午我去趟老范家，和他说说。
嗯，你去吧。
我把饭菜给你端过来，你吃完饭再去吧？
马上中午了，不能赶饭点去，你看行吗？
吃不吃都行，我刚喝了一瓶汽水，吃了一包饼干，不饿。
那怎么行，大小伙子，一泡尿就没了。
你等着，我把昨天的蒸的包子热一下，你喝点粥，垫波垫波。
早，我给你做点好的，我陪你喝喝你一杯，庆祝未来的老板生意兴隆。
嗯，好的。
梅姐出去了，刘淼无聊的看着门外，秋老虎发威，地面干的冒烟，有车开过去，尘土飞扬，久久不肯落下。
梅姐店铺和宿舍间是一条水泥路，这几天，公路段封路维修路面，很多大车绕道水泥路走，搞的路上尘土四处游荡。
咣当咣当的汽车颠簸声，夹着汽车喇叭声，听着让人有点烦躁。
外面的土太大了，梅姐端着上面盖着盖的盆走进来，边走边说，放在长条桌上。
这是包子，还有碗粥和芥菜疙瘩，我给你再端过来。
我把门带上拉，要不一会屋里全是土。
嗯。
不一会，梅姐又端进来一个盖着盖的盆，掀开盖子，里面放着一碗玉米面粥，和一小蝶芥菜疙瘩咸菜条。
你赶紧吃吧，今天不能喝酒了，我也没给你备酒菜，晚上喝。
嗯嗯。
刘淼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白菜粉条的，紧接着就是三两口一个包子进肚。
刘淼最爱吃白菜粉条的包子，必须是馅大皮薄的那种。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好像饿死鬼托送的。
刘淼不好意思的笑笑，太好吃了，我最爱吃白菜粉条的。
我也是，要皮薄馅大的那种？
嗯嗯。
说话间，又一个包子进肚。
接连吃了四个包子，又喝了一碗玉米面粥。
刘淼揉揉肚皮，太好吃了。
我妈活着的时候，经常包白菜粉条的。
那好，以后想吃了，我给你包。
刘淼没说话。
吃饱喝足了，刘淼站起来，我去趟老范家了。
嗯嗯，快去快回。
明天还要去桑树镇办事。
你咋去啊？
他们家不是在镇西头吗？
嗯嗯。
我走着去。
那啥时候才能到？
你等着。
说完，梅姐出去了。
不一会，梅姐推着一辆自行车支在门口。
你骑这个去吧。
这是老赵家的。
很久没人骑了，你就骑着吧，我不会骑。
这是一台飞鸽牌自行车，89成新。
这是结婚时买的，没骑多久，你就不能骑着吧，办个事方便。
好，那我先骑着，就当我买了，等有钱，我给你钱？
我都说了，你先骑着吧，啥钱不钱的，放着也就旧了，我又不会骑。
那以后我教你骑，刘淼说。
好好，你快去吧。
嗯。哪我先去了，刘淼推起车，抬脚跨上去，把右脚踏提起，向前一蹬，由慢到快，向镇西头飞快的奔去。
老范看到刘淼突然造访，有些惊讶，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
老范家里就他一个人。
老妈他们哪？
他们出去逛街了。
要开学了，老妈说给孩子添几件衣服。
嫂子哪？
她回娘家了。
开学了，就没时间回去了。
哦。
你说吧，有什么事？
刘淼就把想法和老范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当然，他说的是租房，自己干。
老范说，这样也好，既能赚点钱，减少你爸的负担，也能复习下功课。
那你有钱吗？差不多要投700块钱？
你哪来的钱？
这个你不用管了，我有合伙人？
她出资，我出力，我们55分账？
还有这好事？老范很好奇？
这人是谁啊？
嗯，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明天上午去桑树镇买桌球设备，不待了，你和老妈说一声。
没等老范说话，刘淼转身出了门，骑上自行车就跑。
他怕老范追问下去。
你要赶去入洞房啊，这么火急火燎的，老范追到门口大喊。
刘淼已经出了院门，上了102国道。
扭头对着站在屋门口的喊道，大哥，明天就是周一了，我回来就搬走。
半小时左右，刘淼回到小卖店。
说好了。
说好了。
那晚上我做几个你合口的菜，庆祝一下。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