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远古人真没见识，猪肉有什么好稀罕的！
高铭和稻妹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警觉得看看四周。等大祭司的住所不远了，他们内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下。
高铭知道现在有人想要他的命，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威胁。
如果完不成任务，所有的玉匠都会受到牵连，为了他的朋友，高铭下了决心要找到玉石矿脉。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想尽快了解自己的情况。
“稻妹，我有一些问题问你。我被火烧以后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为了减轻稻妹的疑问，他先铺垫一下。
“不用客气，尽管问。我听大祭司和哥哥说了，你的脑袋可能受伤了。”稻妹指着自己的头回应道。
“你能讲讲我的身世吗，比如我的父母是谁，有什么朋友。”
“你父母我了解不多，大部分事情都是听老爹说的。
只知道他们以前是德高望重的人，跟大王的关系也很好。那时候大王还这是副首领。
你的父亲叫岭，母亲叫花，你父亲负责建造和维护水坝。你父亲跟其他贵族不同，知道体恤修水坝的平民，现在很多老人还在传颂他们的恩德。
可是不幸的是，据说你父母在一次洪水中为了抢救水坝被冲走了。那时候你还很小，就把你安置在玉坊，我们的老爹——这个老玉匠就把你和我们兄妹两个一起抚养成人了。
至于你的朋友，确实不多。因为你除了做玉器几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这次生病和被火烧之后，我觉得你行为举止跟以前差异很大。要不是你还认识我和哥哥，我还以为你真的被魔鬼附身了。
对了，你有次去运玉料的路上，救了落水的大祭司的儿子。所以大祭司这次愿意帮你。
大祭司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幸亏你是她的恩人。
至于敌人，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得罪什么人。”
“我们的老爹去哪了？怎么没见到。”
“对对！老爹肯定了解你父母的情况。不过老爹一个月前就去找矿脉去了，他走的时候只是说有事情出趟远门，前天祭祀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去找玉去了。”
“那为什么玉这么重要？白毛副首领为什么针对我？”
稻妹习惯了高铭的白痴问题，耐心地回答说：“我们部落是太阳神的子孙，我们的先人去世会回到太阳神身边，可是没有佩玉的人就只能去月亮，那里很冷而且充满了魔鬼。
只有贵族有机会带玉，平民大部分没有玉，或者死的时候能陪葬一些假玉。
最近我们做玉器的石料没有了，出产玉石料的地方就叫玉脉。从我们老爹的爷爷那一辈都是在西山采玉，可是找遍了西山都没有玉的影子。
玉脉断绝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们的大王可能地位不稳，臣服的部落可能得不到玉器赏赐而叛乱，敌对部落也可能借机攻击我们。
实际上我们做的玉器可以用上百年，可是首领们喜欢私藏，许多不得势的贵族去世时现在也只能用假玉陪葬。
国家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祭祀和战争。玉器是最重要的祭祀用品，猎人更是最勇敢的战士，白毛副首领的地位非常高。
白毛副首领负责战争和祭祀，猎人、玉匠和大祭司都归他统领。
我猜白毛副首领想给这件事找一个替罪羊吧。现在大王让你去找玉脉，时间这么紧张根本不可能找到。一会我们求求大祭司想想办法。”
说话间，他们到了大祭司的住所，这里位于外郭城，大约在祭坛和内城的中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下方架空的两层竹楼，房檐下悬挂着红色的竹片和黑色的布条在随风飘荡，有一点诡异的气氛。
进了屋里，大祭司也没客套，开门见山地说:“大王吩咐我给你提供方便。给你寻找玉脉的时间紧迫，现在只剩下六天，有什么需要什么尽管说？”
“我听说大王暗中都找了一年了，六天怎么可能找得到？”稻妹不服气地说。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人能改变大王的决定！”大祭司有些不满回怼。
高铭赶紧制止稻妹，说：“六天足够了。我需要几个懂得玉石的人，树哥和稻妹就可以，还有二十几个壮劳力，最好是有挖山填土的经验。”
“那就让大王调拨筑坝和筑城的匠人给你，或者你可以自己挑选。”大祭司说。
“可是丑话说在前面，我在哪里挖掘寻找都不能阻拦。”高铭强调。
大祭司回答：“你放心吧，这是头等大事，大王亲自授权，没人会阻碍你。”
“我希望你把我的要求禀报大王。”
“好的，我会的。”
“你救了我的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高铭五体投地地说，做了一个野人的大礼。
没想到，这时候稻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簪说是感谢大祭司的大恩。稻妹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高铭，意思说:看我想的周到吧，快夸我！
大祭司笑嘻嘻地接过了玉簪，回应道:“是你先救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你先想着完成大王交代的任务，保证自己的生命吧。”
“你的儿子怎么了？”高铭不解地问。
“我本来把他安排在大王跟前，结果他现在给白毛副首领当走狗，这有什么前途。”大祭司眉毛皱成了一团。
“为何不把儿子留在身边？”
“我看你是糊涂了，男人是不能当祭司的，这是先人的规矩。唉！可惜我没有女儿，这个工作我死以后会落到别人手里。”
高铭本来想套个近乎，结果触了霉头，也不再提她儿子的事情了。
高铭赶快转移话题，吹捧大祭司说:“大祭司怎么知道哪一天可能会下雨？这真是通天的本事。”
“这，天机不可泄露，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大祭司突然很激动。
高铭又问了一些祭祀的问题，都被大祭司粗暴打断了。高铭真有些摸不着头脑。稻妹说的不错，大祭司确实是不好相处的人。
稻妹赶快把话题拉到正事上，说:“我们在路上遇到袭击了。”
“你们没事吧？怪不得看着你们鼻青脸肿的”大祭司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事，我们拼尽全力打败了敌人。”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应该是我们部落的猎人，他用的石头我见过。那猎人高大强壮，带着面具，比鱼哥还高两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高的人。”
大祭司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眼睛也红了起来，喃喃道:“他还是走了这一条不归路，是他罪有应得！”
开什么玩笑，不会这么巧吧！我亲手把玉匠救过的人又杀死了。
“快带我过去！”大祭司虽然嘴上强硬，可是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稻妹带着高铭和大祭司到隐藏猎人的地方，翻找了半天，尸体居然不见了，地上只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迹。
看来有可能被其他人救走了。高铭和稻妹稍微舒了一口气，要不在大祭司面前怎么做人。
天色已经不早了，高铭和稻妹就在这和大祭司分手了。
“为什么大祭司不让我问祭祀物候之类的事情，这不是她的本业吗？”
“我劝你还是不要问，大祭司因为预测天气和农时不准，经常受到了大王批评。
而且因为她没有女儿，大王让她培养一个继任者，她一直拖着不干。”
“你们这里……我们这里女人的地位还是挺高的。”高铭差一点说错话。
“也就仅限于祭司吧，那是先人定的规矩，只能让女人当祭司。
你看我生在玉匠之家，耳濡目染，空有本领，却不能做玉器。他们说女人做玉没有灵气。
有时候我会用其他石头做的假玉给平民使用，他们倒是不嫌弃我，还对我感恩戴德。
因为不善于战斗，女人已经在各行各业失去自己的位置了”
高铭这才想起来，玉坊里面有许多木头做的精美模型，大概是稻妹的手笔。
这时天已近傍晚，稻妹提议顺水游回去。
高铭面露难色地说:“我不会水。”
稻妹惊讶地张大嘴巴:“你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叫鱼吗？你以前可是在水里漂一天一夜不上岸。”
他们只好原路返回，一路上稻妹话明显变少了，只是低着头走路。到玉坊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树哥正在玉坊旁边的小屋烤着肉等着他们。
树哥见面就说:“这是大王赏赐的猪肉，只有过节时才能吃呢，比什么鹿肉熊肉鲜美多了。你们快来尝尝。”
高铭心想，原来猪肉在这里是稀罕物，我们那这些鹿肉熊肉才算珍馐美味。
烤好后，树哥在肉上撒上一层海盐，动作妖娆，还有一些盐落在他毛茸茸的胳膊上，跟撒盐哥类似，不禁令人发笑。
高铭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不住，就呼哧笑了起来，肉喷了树哥一身。
“怎么了？”树哥有点无语。
“没事，肉太好吃了。”
“那你多吃点！”
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让他有一种回家的温暖。
这猪肉咬一口满口流汁，咸淡合适，确实比饲料猪好吃多了。
吃了一会，树哥拿出一块玉璧出来，说是大王让高铭调兵遣将用的。
玉璧直径有十公分，厚度也就是两个硬币，是大王财富的象征。这玉璧通体洁白，如同天上的明月，晶莹剔透，无瑕可击。
古代首领持有三玉——玉琮、玉铖、玉璧，分别代表神权、军事权和财富权。
“树哥，我把你和稻妹加到队伍里，你没有意见吧。”
“我正想大展手脚呢！”
高铭注意到，稻妹回来以后没有说几句话，没吃几口饭就走了，看起来闷闷不乐。
“别管她，咱们吃好喝好！”树哥瞥了一眼稻妹远去背影，接着又怕高铭对他妹妹不满说:“她最近太累了，让她早点休息吧！”
高铭点了点头，说:“明天早上你跟我一块去找几个可靠的人，一起去找玉脉。”
“我认识几个能人，明天带你看一下。”
咚咚咚！一阵激烈的的撞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高铭顿时警觉了起来。接着屋门被撞开了，闯进了一个大熊一样的人物。树哥也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来人的用意是什么。
“谁是鱼？”大熊瞅了瞅屋里的高铭和树哥，粗着嗓门问道。
“有什么贵干？”树哥先发问了。
“你是鱼？”大熊问。
“我不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树哥生气地说。
“不是你，你你答应什么！”大熊气得有些结巴。
“是我！”高铭不想让他们杠起来。
大熊把粗壮的脖子扭过来，上下打量了高铭一番，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扑通跪了下来。
“少主，您终于出山了。”说完，大熊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高铭和树哥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大熊也感觉自己刚才有点鲁莽，把鼻涕眼泪一抹，尴尬地笑起来了。
大熊说:“大家都叫我高山，是您父亲的奴才，说句大话算是左膀右臂。我本来是个西方山犬部落进贡来的奴隶，主人治洪水的时候发现了我，对我有再造之恩。听说这次少主您要去找矿，我想出一份力量。”
这些话让高铭放下心来，俯身把这大熊扶起来，从容回答道:“高山兄弟，我受不起你的大礼。既然是父亲的故人，那也就是我的兄弟。我现在确实缺人手，希望你能出手相助。”
“别人都说您不爱交际，不是个做主子的料，我看纯属放屁。看到您我好像看到老主人的风范，我们筑坝匠人又找到组织了。”
高山眼睛盯着烤肉，肚子咕咕直叫。高铭让高山吃点东西。
高山迟疑了一下，嘿嘿一笑:“我来的匆忙，确实没怎么吃东西。”然后风卷残云一般把剩下的几斤肉都造完了，吃完还不好意思地抹抹嘴上的油。
高铭和树哥都被逗乐了，高山也大笑起来。
“高山兄弟，明天你选十个精壮的汉子，带好挖掘的工具和几天的干粮，中午到内城东南角集合。”
“没问题！”
又过了一会，高山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高铭和树哥也各自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挑战。
可是，高铭辗转反侧睡不着，刚才温馨的场景让他想家了，不知道自己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