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贺淑仪恨铁不成钢
“大白天的你关着门干啥呢？”姚秀娥一脸狐疑地问道。
“应该怕是被外人看到吧，是吧！”贺淑端用她那飞速的教学脑袋试着给出合理的解释，然后又接着说：“毕竟这种求人送礼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再说，我觉得陆友三肯定也不想被人看到，免得背地里又有人讲他拿了谁谁谁什么好处咧。”
“哎，淑仪啊，你想要思平到沿江中学接着读，你可以去找他四爸呀！姚根强是中学的副书记咧，那不比陆友三来的更有用些吗？”刁菊香顺口问道。
“你可算了吧，你还不知道姚根强跟我爸这一脉的关系吗？在整个姚家寨，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我爸这脉。你求他办点事，那是顶着鸡蛋翻跟头咧，自讨没趣。”姚秀娥不慌不忙地讲述着姚家寨里上一辈的勾心斗角。
“那思平哥哥到底是怎么被开除的？”覃晓雯冷不防地好奇一问，她心里那点少女的八卦小心思终于也按耐不住了。
“小姨，是不是真的为了个女孩子跟人打架啊，嘻嘻！”这时，机灵鬼韦茉莉也赶忙顺藤摸瓜，硬是想要把她这个看似荒诞的表哥给揭个底朝天。
“这个东西也是没出息！哎，本来九月开学后高三读得好好的。”贺淑仪一边拾掇着火塘里的残火，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有天晚上学校下了晚自习，因为他一直都是走读，回家的路上他看到围墙边有几个男学生在欺负一个女学生，这个蠢东西也是鲁莽，不分青红皂白地捡起地上一块红砖就冲了过去。”
“打得好啊！”覃晓雯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赞叹。说完，她突然又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顺势补了一句：“我觉得他这至少算见义勇为吧！”
贺淑仪抬头望了眼晓雯，火塘里的余火将眼前的这个十七岁姑娘照红了两个粉扑扑的脸颊。大概也只有在齐刘海波波学生头的这个年纪里才能保留那份对“见义勇为”四个字的偏爱与挚诚。
“要真是见义勇为也就算了，可偏偏那几个学生根本就没有发生欺负人的事情。”贺淑仪继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啊？”韦茉莉一脸不可思议地望了过来，“那是怎么回事？”
贺淑仪依旧坐在柴墩子上自顾自地说道：“后面政教处的老师跟我讲，几个男学生和那个女学生都是住校生，当天晚上她们几个约好下了晚自习就一起去河对岸县城的网吧上网。两个男学生先爬出了围墙，然后在围墙外准备用手接住翻下来的女学生，应该是没接稳，导致几个人一起都滚到了围墙下的草沟里。”
“这几个不听话的学生也是群没出息的东西，你说翻围墙就翻围墙吧，偏偏让我们家思平给撞见了。他这个猪脑壳做事一向冲动，一红砖下去就把一个男学生的头给砸破了。哎！”贺淑仪这时越说越气愤，仿佛心中憋着一股拍大腿都后悔莫及的懊悔。当一个人被愤怒占领了心智，她可能会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跟她作对。
“那赔点钱给那个被打的，然后把这个事情跟学校解释清楚，我想应该也不至于会被开除吧！”覃晓雯一脸天真地望向贺淑仪，她心里也许还在盘算着这事儿说不定能有转机呢。
“我当时就只是在黑石铺卖点菜，一时半会也没有那么多钱赔给人家。”贺淑仪略有无奈地叹道，“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父母也说了，她们不缺这点钱，不要赔偿，就是要把思平依法处理，说白了就是要送到公安局去。”
“这是明摆着要毁了思平一辈子啊！”贺淑端熟悉学校的很多操作，包括学籍问题，档案问题等等。
“后来学校政教处给出的通告是说：我们家思平寻衅滋事，出手打人，校外斗殴，致人伤残，什么严重违反校规，触犯国家刑法，给予开除处分，其他相关责任依法交由公安处理。”贺淑仪最后黯然地转述着打人事件的处理结果。
“思平这家伙就是太冲动了，明明可以多问一句再动手，他偏偏就是这个急性子，跟当年他爷爷的脾气简直一模一样，哎！”姚秀娥听完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很多个性，或许都是由骨子里带来的基因所决定的吧。
“那后来不还是没给送进公安局啦！”刁菊香反问道。
“我找了他大爸，姚根梁出面帮我保了下来。人虽然没关进去，但书却读不成了。学籍这个事姚根梁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贺淑仪回答道。
“那个女孩子怎么也不帮思平哥说句好话解释一下咧！”覃晓雯此刻还沉浸在关心则乱的逻辑思维里不能自拔，她甚至还以为这是一场错位的见义勇为。
“你傻呀，人家几个一起约好了去外面玩，你把人家朋友给打了，人家凭啥要给你说好话？”韦茉莉实在有点看不惯她这个傻啦吧唧的闺蜜兼同班同学了，逮着就是一顿猛怼。
“可……”晓雯欲言又止。
“说到底，应该还是人家父母那边有关系有本事咧！本来明明是可以双方去试着调解或者达成和解的，可偏偏对方就是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势，不要你赔礼也不要你赔钱，就想要把你弄进局子里出口恶气，影响你以后的学习跟前途呢！而且这种翻围墙出去的学生一般都家境殷实，又缺乏管教。老实讲，这些孩子也都不是什么会读书的好学生。”在座的所有人中，目前也唯有姚思平的大姨贺淑端能洞若观火而一语中的。
“淑仪啊，陆友三这个事你打算怎么搞呢？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拖着吧，拖着其实对你们可没什么好处啊！”姚秀娥善意地提醒了句。
“你去找下陆锦珍。”贺淑端建议道。
“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去找江艾可，看是要打要剐让她吱个声说个数。”刁菊香一脸横气地说道。
“找江艾可不行！首先呢她不是当事人，你打的又不是她，其次就是她这个人不接地气，不近人情，在同一个小学当老师这几年我太了解她了。你去找她她肯定会说要按规矩来，按制度办，按程序走。平时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时候你去找她，只会给自己心里添堵。”贺淑端赶忙辩驳道。
“你找陆锦珍也没什么用啊，她一个堂妹妹能说得上什么话啦！再说，你去找她，人家的老公姚根民跟姚根强还是穿同一条裤子、用同一个鼻孔出气的人咧！万一给你再来个下马威或者火上浇油什么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起了个反作用，那不是更要完蛋。”刁菊香用她那最朴素的世故学也在这绞尽脑汁地帮忙分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