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覃晓雯解释海绵体
“我给你们拿凳子哈，这家里都回来两天了还是稀乱的，长凳都没来得及擦灰咧。”贺淑仪一边自顾自的唠叨着一边抹桌擦凳的招呼道，“我把火塘给点起来，打点油茶给你们吃啊！”
说完，她心中又暗自一阵窃喜，幸好昨天得空闲着没事提前炸了点米花，顺带着热锅热油还炒了点花生米、白芝麻以及黄豆。
“不要弄咧，都吃过晚饭滴啦！”
“是的，不要弄，这热死个人了不要点火咧！”贺淑端和刁菊香连忙口上说着拒绝。
“你们不吃，两个姑娘吃嘛。”贺淑仪心里当然清楚，这种对话那都是典型的假客套。再说，自己又不是没有食材，只要把火升起来，把锅架上去，不一会儿就能盛碗上桌。
“思平哥不在家啊？”覃晓雯猛的一问。
“他晚饭都没吃就被养路班的粟家老二给拖过去了，说是捉了几只大田鼠要一起打平伙吧！”贺淑仪一边翻炒着茶叶一边答道。
晓雯听完只回了一个“哦”字，看样子是有些许的失望了。
随着炒米和茶叶的香味越来越浓，一瓢水下去，烧大火煮开，熬个十分钟，金黄油亮的油茶汁就算是调好了。碗里放上提前备好的米花粒粒、碎花生、熟芝麻、熟黄豆，冲上一瓢油茶汁，侗寨最重要也是最常见的待客之物——打油茶就大功告成了。
“来、来、来，茉莉啊，晓雯啊，快坐过来试一下味道怎么样。”贺淑仪一边招呼着两个女孩子都靠到火塘旁的木桌子上来，一边问着两个大人要不要也来上一碗。
“哇，香！好久没吃了，上次吃怕还是在六月六尝新节的时候哦。”覃晓雯一边嗦着碗边的泡米花，一边嘟嘟啷啷地问了声坐在旁边的韦茉莉。
“淑仪的手艺倒是没退啊！可惜就是少了点猪下水咧！”刁菊香端起一碗闻了闻又尝了口。
“我不喜欢放猪下水，又骚又腥，我喜欢素的。”晓雯紧挨着老妈的话说道。
“嗯，我也是。”茉莉附和表示同意。
两个女孩的一致反对搞得刁菊香倒是显得有点吹毛求疵了。
贺淑仪一边将铁架子锅挑离了火塘的中心，这样以免里面的茶油汁被快速烧干，另一边用竹篓子尽可能多的捞出锅里的茶叶渣子，这样就方便等下哪个喝完了好再来续汤汁。
打油茶是侗寨妇女们最喜欢的做客闲聊方式，佐料不尽相同，时间可短可长，一根筷子碗上架，喝完一茬又一茬。
“咿呀，这个油茶有蛮香的啊！”忽然，从屋外又冒进来一个妇人。
“秀娥也来了，快坐快坐。”贺淑仪招呼道。
“还别说哈，都快到十月了，这个鬼山坳子里吹出来的风好像还冒着热气咧。”秀娥望向众人自顾自地说道。
“淑仪啊，江艾可今天下午回来了，你晓得不？”刁菊香见人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晚，她寻思着，好不容易这大晚上的人这么齐，可别只顾着喝油茶了，什么内幕都没打探到那岂不是白跑一趟。于是，她率先挑起了有关“打镇长”这个话题。
“我听说了，可陆友三没回来，你看我这也没办法去探望一下呀！”贺淑仪谨慎地回答道，虽然她知道刁菊香不至于在卫生院说自己的坏话，但是毕竟她在医院接触到的人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有，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还以为陆友三伤得不重咧！菊香啊，你在医院听到什么内情没啊？”姚秀娥赶紧接过话问道。
“哪有什么内情啊，又不是在我们卫生院治。我只听我们覃坳的寡媳妇儿讲，一个从人民医院刚回来的老婆子看见陆友三胯裆里那玩意儿被打碎了。”刁菊香小心翼翼地用着措辞，她生怕说得太过直白了容易引起旁边两个还在念高中的姑娘特别是自家闺女晓雯的想入非非。
“看见？纯粹胡扯咧，她一个老婆子去哪看？”贺淑端一脸的不屑一顾。
“打碎了？那不至于吧！卵鸡子打碎了那还不得死人哦！”姚秀娥口无遮拦地表示也不敢苟同。
“噗咯咯！”不知道是谁闷着发出了一声偷笑。
“秀娥！”贺淑端皱着眉斜瞪了她一眼示意其闭嘴，然后下巴稍微往在长板凳上吃茶油的两个姑娘挑了挑。
到底是在小学当老师的文化人，比起只会整天迎客卖酒的姚秀娥来说，贺淑端的聊天分寸显然把握得更到位。
“哦！哦！我是以前听别人讲男人这命根子打烂了是真的会死人咧！”姚秀娥赶忙又解释了一句。
“倒不是全部打烂了，好像说的是什么海绵里的骨头。哎，反正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你要我正儿八经的描述其实我也说不上来。”菊香现在其实都有点后悔不该自己提起这个话题了，这么多人怎么就把她当成信息源了呢。
“妈，那叫海绵体。我们生物都学过的。”覃晓雯纠正完老妈的错误，瞬间觉得害羞极了，头都没敢抬起来只装作不停地在往嘴里灌油茶。
“妹啊，昨天下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思平他们怎么就在这打起来了咧？你要给姐说实话啊。”贺淑端也识趣地绕过“海绵骨折”去复盘昨天下午的经过，她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贺淑仪到底是不是真如外面流言所传的一样，差点被陆友三给强暴了。
“思平这不是被黑石铺高中给退回来了吗？我吧，就想着让陆友三给帮帮忙，看能不能请他开个后门，让思平到岩江高中把高三给读完，毕竟也是个镇长，当年又是姚根梁提拔上来的，对吧。你们看王芙蓉的烟我都买好了，在这里咧。”说着她顺手打开了靠墙的一个桐油桌子抽屉。
“本来话都说到一半了，当时我准备起身来抽屉拿烟，结果一个不小心就从这个柴墩子上给滑到了地上，我的小腿静脉曲张本就没好，也可能是起身起猛了。你们看，这个手指还被杉木针给扎了一下，疼得我当时就喊了声。”接着贺淑仪又指了指火塘旁的柴墩，顺便还把左手的食指伸出来让大家瞧了瞧。
“陆友三刚要起身扶我一把，恰好就被思平进屋给撞见了。哎！他可能在屋外听到我喊了一声，就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一推开门就见陆友三站在我的身前，而我又坐在这地上，他也是不分青红皂白，问都不问一句，当即两手抄起墙边那排柴火杉木棍子，口里骂着狗杂种就往陆友三的裆上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