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派出所搜查偏厦屋
虽然五里集镇的村民们或多或少的也已知晓有关昨天下午痛打陆镇长这个事件,但是至于为什么会打,怎么打的,却也只听到些坊间的流言,实际上大家都并不了解其内情真相。突然传来的母子争吵声倒是让这些路过的吃瓜群众有了驻足静听的兴致。
“要不是他这个狗杂畜生想侮辱你,我会打他?”只听见姚思平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他侮辱我?他侮辱个卵。他要有这个胆,老子一刀早就斫死他了。”贺淑仪发了疯似地辩解道。
“你还讲他没欺辱你?我一进门就看你被他推坐到了地上,嗯?还讲没欺辱你?”思平一边手指着地面一边反问道。
“你个没出息的化生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呀!我就是没坐稳那个小柴墩子才溜下去的,他起身只想拉我一把咧。”贺淑仪越说越气,想着就要伸手去柴墩子旁抽一根不大不小的柴火棍子,仿佛只有把这个没本事还瞎猜的儿子暴打一顿才解气。
“没欺辱你?没欺辱你他跑到我家做什么?关着个门做什么?嗯?”姚思平也是越说越暴躁,只好一股脑地直接将心中所有猜疑都问了出来。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为了你回来能再接着读高三,我会请他来?嗯?要不是因为请他帮忙怕人看见觉得丢脸,要不是怕比别人矮一个头,我会关着门说?嗯?”贺淑仪一边骂着一边就将柴火棍子朝姚思平的大腿把子抽了上去。
“你还好意思问,还问,都是你闯的祸,还好意思在这里问。”骂着骂着,贺淑仪就心酸地哭了出来。
她现在实在是被这个胡闹的儿子给气坏了,即便再多抽他几棍子恐怕也难解心头之恨。自己二十年如一日地独自把他抚养长大,风雨无阻地贩菜,起早贪黑地出摊,不听话也就算了,完了现在居然还怀疑自己的清白。
“打了就打了,反正我不会去县城看他的。”都到这时候了,姚思平还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鸟样。
“好,你别去,你有种。书也别读了,人也不做了,干脆都死了算了。”说完,贺淑仪又狠狠地往姚思平的屁股上抽了两大棍子。
随着干渠旁土路上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大家一下子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可怜的是,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愿意主动走进屋子里去帮忙劝一下架的。
也许是母子的对骂声惊动了姚家寨里面的人,也许是到了公家单位上班的时间点,就在太阳刚刚照绿岩江对岸山坡上的江阳林场时,姚家寨寨门里突然轰隆隆地驶出了一辆载着人的黑色嘉陵摩托车。
开摩托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白净胖男人,后面搭了个跨坐着的穿身天蓝色套裤和平底黑色猪皮皮鞋的中年盘发妇人,估摸着应该还不到四十。
“有什么好看的?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散了吧!”只见中年男人骑到三岔口,退了档松了油,抓着前刹一脚点地,随即扭头朝左边对着人群发号施令般的大声吼了句。
不一会儿,大家伙该去梯田收稻的、去菜地浇粪的、去水库捕鱼的都悻悻而散了。
男人本想着下车进屋去看一眼的,忽然被身后的女人一把给急忙拉住,女人面带怨色的严肃问道:“干什么去?”
男人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头问明白就又被女人斥道:“快送我去上班。”无奈,男人也只能再次挂上档加上油放开手刹载着那妇人一溜黑烟的朝五里集镇上的信用社开去。
上午,五里集派出所的民警覃拥军和另外一个文书去了趟姚思平家。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报案,但毕竟打镇长这么大的事,作为维持治安的公安部门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更何况现在镇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所里如果再没有一点动作那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具体怎么处理的不得而知,只听路过姚思平家的旁人透露,屋里面几个人是有问有答,有抄有写。临走时民警同志也并没有拷走谁,只有覃拥军交代了句“你俩这几天哪都别去”,他手上比来的时候多了根杉树棍子。
一开始贺淑仪还是很紧张的,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就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地贸贸然地闯进两个穿制服的公家人,要换做其他人同样也会有点胆战心惊。不过见民警并没有要把姚思平关起来的意思,贺淑仪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暂时落地了。
当天下午,在汽车站工作的尤三姐向几个吃瓜堂客们传出话来,说江艾可差不多在三四点的时候带着儿子陆磊坐中巴车回到了五里集,手上提着两个装衣服鞋袜的大纸袋子,陆磊胸前还抱着一大袋油炸鸡块。
“我听从县上回来的吴老婆子讲,陆友三伤的蛮重,听说是卵鸡子里面的海绵骨头给打碎了。”尤三姐贴着耳朵跟在百货店站柜台的覃彩云透露着她所知道的一切。
“放屁不是,吴老婆子她晓得个鸟,她怎么到人民医院去了吧?卵鸡根里面哪有骨头咧。”覃彩云一脸坏笑地大声反问道。
“你小点声!她老头子前几天中风住院去了啦,你不晓得啊。”尤三姐一边打着“嘘”的手势一边回道。
“陆友三不晓得还治得好不哦?”覃彩云眯着眼睛试探性问道。
“晓得个鬼哦,卵鸡子都碎了那还有个屁用,怕是搓也搓不肿,吹也吹不起了咧。”尤三姐抿着嘴不停的嘻嘻贼笑起来。
整个五里集要说谁最八婆,那肯定就要数这俩货色了。一个在汽车站搞卫生是人来人往,一个在百货店站柜台是进进出出,那可都是获取信息第一来源的最佳场所。别看她俩的年龄一样大,说话也没大没小的,可实际上她们的关系是姑侄。
尤三姐的老公覃晓军在一九九五年因为车祸就去世了,她至今带着一个六岁的儿子守寡已有三年多。死去的覃晓军还有个亲弟弟,就是上午去姚思平家的覃拥军。
至于两兄弟为什么名字里都含有一个军字,那恐怕还要从他们的爷爷——覃老太爷的故事说起。
覃老太爷二十岁参军,一九四九年协助渡江战役,一九五零年参加西南剿匪,一九五二年九月奉命调入朝鲜战场,一九五二年十一月在抗美援朝的上甘岭战役中不幸牺牲,时年二十五岁。
奉调进军前,他在九月回了最后一次覃坳,当时大儿子覃德新才三岁,小儿子覃德朝刚满一岁,而他的老婆,也就是现在大家口中的覃太奶奶还只有二十二岁,真可谓是聚少离多胜新婚,夫妻一夜恨天明。
而覃晓军和覃拥军的父亲,就是覃老太爷的大儿子——覃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