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喜洲古镇
我伸出手，将五个手指头分开。
“五十万？”叶小思疑惑道。
我摇摇头∶“五千。”
叶小思笑了笑∶“看来你还没有把话说完。”
我赔笑道∶“我觉得天青集团在广告策划方面的资金投入已然充足，为了控制成本，贵司不妨考虑与部分高端且评分较高的租车行展开合作。各店自行印制传单，分发给到店的顾客。至于特色餐馆，我们可以绘制简易地图，辅助顾客筛选出高性价比的店铺。这是一个双赢的计划，以天青集团的知名度，他们想必不会拒绝。”我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这个方案只是让天青酒店在淡季时，尽可能垄断来往游客，毕竟大理在旺季时是不缺客流量的，资金方面就能省则省。”
叶小思喝口咖啡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空手套白狼的好手，这个方案如果效果好，无疑是盈利的，效果不好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是啊，长期朝不保夕的活着，不得不精打细算应付每一天。”我感叹道。
“放心，你这个计划效果好的话，报酬方面不会亏待你的。”
我错愕地看着叶小思，不自觉问道∶“报酬？”
叶小思表情淡然道∶“不错，任何有价值的方案，都理应得到与之匹配的报酬，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的情绪有些低落，在与叶小思交流这个策划前，我从未想过从她那里获取一分钱，只是想借此与叶小思建立关系，成为朋友。然而，从叶小思的话语中我能明显感觉到，她仅仅是把我当作一个合伙人，我们之间的距离并未拉近。
叶小思看出我的情绪不对，语气温和道∶“江南，你怎么了？”
我看着叶小思，强行挤出个微笑道∶“叶总，我的思路已经讲完了，我实在没有做策划这方面的经验，如果你觉得我这个想法还不错，就找专业人士做吧。”
我没有给叶小思继续说话的机会，拿起杯子，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向着咖啡店外走去。
夕阳的余晖只剩下一半身子还露在苍山后，气温也随着太阳的逐渐落下而降低。我不自觉地又来到了小邑庄，这次我没有去长堤，而是静静地坐在那棵红杉树下，目光投向远方，眺望着即将被夜幕笼罩的洱海。
我罕见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这是这周的第一次，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被一股无端的失落感笼罩着，就如同一个想吃蛋糕的孩子，走遍整个街道，却没有一家蛋糕店开门。
烟雾从指尖缓缓升腾，却被海风无情地吹散，月亮从东边升起，取代夕阳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码头对面的文笔村灯火通明，可却无一盏为我而亮。
我把烟叼在嘴里，准备深深吸一口，烟却被抽走了，我回头看去，叶小思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没等我开口，她先说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反正都是叼着，不如吃点糖更好。”
我没有理会叶小思的调侃，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一个不讲信用的人晚上都会做什么。”
“我怎么不讲信用了？”
“明明说好与我合作，这才刚开始就跑路了，这不是言而不信是什么。”
我将头转回洱海的方向，不屑道∶“我可不记得有说过与你合作。”
叶小思哼了一声，道∶“昨天还信誓旦旦说合作愉快，今天就装失忆，你们男人说的话就像风一样，说散就散。”
我沉默不语，叶小思的言辞犀利程度丝毫不逊色于云朵，或许这就是女性与生俱来的本领。然而，不知为何，我明知叶小思在责备我，却有一种与她拉近距离的感觉。在我的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带着情绪与我交流。
叶小思见我不说话，坐在我旁边，语气平静道∶“说说吧，明明聊的好好的，突然就走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叶小思沉默不语，月色昏暗，我难以看清叶小思的神情。许久，叶小思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在打火机闪烁的火光中，我瞥见叶小思空洞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记忆里，叶小思每次来到洱海都会露出难以掩饰的伤感，而洱海宛如一个情绪收容所，每一个走到这里的人都能将自己的悲伤丢给洱海，而它也总是毫无保留地接纳。
两个人并肩坐在洱海边，面前的红杉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声音异常清晰，我仿佛听得出它的悲叹。叶小思手中的烟也即将燃尽，她将烟头掐灭，然后双手抱膝，若有所思地眺望着，我们都保持沉默，谁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我不知道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多久，只见原本朦胧的月色逐渐明亮起来，我这才隐约看清叶小思的面容。叶小思眼眶里闪烁着些许泪光，她哭了，强忍着泪水的她让我心疼，我不知道令她伤心是我的自食其言，还是她的经历，这个经历亦或是感情、是事业，又或是家庭，总之一定是一道深深印刻在心里的伤疤。
夜又暗了几分，海风在黑暗中更加肆意，叶小思下意识抱着手臂，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碎花裙，一定无法抵御夜晚的气温。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叶小思肩上，轻声说道∶“都这么晚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
叶小思不言语，用双手裹紧披在身上的外套，然后点点头。
我们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本想去古城吃点东西，司机察觉出我们是外地人，建议我们不要一直徘徊在苍山洱海和大理古城，大理还有许多可以旅游的小众景点。
最终在出租车司机的建议下，我和叶小思来到喜洲古镇，这里没有都市的喧嚣，也没有绚烂的霓虹灯，有的只是面朝洱海，背靠苍山，中居麦田的自由和洒脱。
我和叶小思在转角楼附近的一家米线店停下脚步，商讨了一下，决定吃一碗热乎乎的米线。
走进店内，我与叶小思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下，这家店的装潢简约复古，店主是一对来自北京的中年夫妇，在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这对夫妇厌倦了北京快节奏的生活，即便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也找不到属于北京的归属感，于是索性来到这里开了一家米线店，享受安稳朴素的生活。
我和叶小思只是要了两份简单的米线，两个人很默契保持沉默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