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才村码头
又听完一首歌，旁边的乔娜拍了拍我的手臂，似笑非笑道∶“江南，这个女人挺不错的。”
“嗯。”
乔娜一脸嫌弃的看着我∶“你小子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滥情种。”
我愣住了，现在夸一个女人不错就是爱吗？那爱也太廉价了，在我的价值观里，爱情是神圣的，纵使全世界的感情都有污垢，可唯独爱情是纯粹的。可我并不想和乔娜解释，我深知越解释越表示她说得对，我反问道∶“我觉得你也挺不错的，那也就是，咱俩也是爱吗？”
乔娜讥笑∶“我和你是有利益来往的，爱情是纯粹的，不应该有利益往来。”
乔娜的观点与我不谋而同，可我并不感到惊讶，一个可以为心爱之人放弃自己最好的年华，爱情一定在她的生命中一定是最重要的。
乔娜叫我不说话，挑了挑眉继续对我说∶“江南，你看这个姑娘唱歌那么辛苦，你不打算打赏点吗？就算是文艺青年，也是要吃饭的。”
我摸着下巴，思考着乔娜的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算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摆出二维码，他们已经看淡世俗的眼光，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可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人终归是要满足生理上的需求，比如饱腹。
我从口袋里拿出仅剩的几百块钱，然后将所有的零钱挑出来，走到唱歌女人的面前，将钱放在她的手上。
女人怔怔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钱，皱了下眉，抬起头狠狠瞪着我，然后用力把钱扔在我的脸上。
我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女人这般生气，难道这年头给钱还有错吗？
女人愤怒对我说∶“拿走你的臭钱，我现在不是在卖唱，不要玷污我。”
我有些恍惚，我只是觉得她唱歌好听，然后给她打赏表示我欣赏她，可她为什么会这么愤怒，连玷污这个不雅的词都用上了。
我感到恼火，我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就算她不喜欢我用这种方式肯定她，也可以好好说吧，不至于让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下不来台。
我实在太憋气了，我准备与女人对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我回头看去，乔娜正在捂着肚子，丝毫不顾及形象笑着。我忽然明白了，这就是乔娜给我下的套，她应该知道女人的性格，或者说，她知道这里某种不成文的规矩。
我将注意力转移到乔娜身上，向她走去，重重地质问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耍我？”
乔娜停下放肆的笑声，走到女人旁边，胳膊搭在女人肩上说∶“这个孩子叫乔慧，是我侄女，她来大理就是为了寻找脱离世俗的感觉，你给她钱就相当于侮辱她。”
“那也不用拿钱砸我吧。”
“我没打你就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乔慧不满道。
说实话，我特别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乔慧，这说话也太豪横了。
在我和乔慧针锋相对时，乔娜打了个圆场∶“行了行了，你别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你个老爷们大度点，按辈分，小慧还得叫你一声叔叔呢。”
我又好气又好笑∶“娜姐，你这侄女也不比我小几岁吧，我怎么就成叔叔了？”
乔娜笑道∶“你自己都说了，我是你娜姐，小慧当然要叫你叔叔了。”
我语塞，我知道乔娜这是歪理，可又挑不出毛病，不过乔慧既然是乔娜的侄女，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和她计较。毕竟给我免了房费，算是给乔娜一个面子，还个人情，一举两得。
小闹剧结束后，我和乔娜来到才村码头，我们买了两箱“风花雪月”啤酒，然后坐在岸边礁石上，吹着风，夜里的风有点凉，但吹在身上感觉很舒服。
乔娜开了一罐啤酒递给我，然后自己又开一罐，举起罐装啤酒示意我碰一个，两个易拉罐碰在一起，我们各自喝了一口啤酒。
乔娜放下啤酒对我说∶“江南，你们来大理也有两天了，应该看过洱海了吧。”
“看过了，上次和云朵在小邑庄码头看的。”
乔娜点点头∶“那也是个安静的地方，我也常去那里？”
“可我听说大理最美的码头是龙龛码头，距离这里也不远，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
乔娜看向洱海，低声道∶“龙龛当然美，所以去的人也多，我和你说过洱海月吧，我觉得来到洱海，应该是享受洱海的给人带来的轻松和宁静。如果只是为了打卡，那就失去了人们赋予大理风花雪月这么有意境的初衷了。”
我看着生长在洱海里的红杉树，这的确不是个打卡的地方，日出容易被高大的红杉树挡住，也很少人会刻意下水拍照。
我意味深长对乔娜说∶“这么美的景色，只是用来打卡真是可惜了，怪不得你说大理是文艺青年聚集地呢，就这景色和生活气氛，很难让人不陶醉其中。”
乔娜摇摇头，从手提包里拿出烟，给自己点燃∶“其实大理并不是向你看到的那般美好，这里鱼龙混杂，就拿刚刚去过的人民路说吧。看似都是文艺青年，可许多人都是假文艺，五十多一瓶的啤酒，走后不收拾垃圾，深夜扰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乔娜吸口烟继续说∶“大理与其他城市最大的区别其实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包容年轻人的各种生活方式，年轻人来到这里可以获得情绪价值，这世上哪有完全自由的地方，与其说大理是个可以令人放松的城市，不如说是放纵。”
我震惊到了，我记得刚来的时候乔娜对我说过，大理是个放纵灵魂的乐园，我本以为她只是把放松说的夸张些，原来真的是放纵，乔娜并没有为了游客多住几天，就把大理说的多么完美。
我喝一口酒说∶“你把大理说的这么不堪，那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难道真的只是等王伟吗？”
乔娜吸口烟，这一次她吸的很猛，吐出的烟雾更长∶“其实我早就放弃了，王伟只是我一个念想，我已经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我只是想看看苍山的美，享受洱海的静。”
红杉树在海面上摇摆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感到惆怅，我羡慕乔娜对王伟放弃一切的爱情，也为乔娜感到不值。我是矛盾的，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从而放弃某些东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代价。但我不知道乔娜得到了什么，孤独？寂寞？还是她说的信念？这些明显都不值得她用自己的青春去换，可王伟又何尝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