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死亡娃娃
抛开这种感情的特殊性,只看时间也会让人觉得荒谬。
什么人会在和另外一个人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对那个人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即使,他看见越宿的第一眼就对他产生了一种亲切感,这也不能表示他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是一种飞蛾扑火一样的感情。
没有见过亮光的人在见识到太阳的光辉的时候,很容易被那耀眼的光芒刺得头晕目眩,忘乎所以,然后飞身上前,只求那一瞬间的光明与温暖。
“等下,晏哥,我好像明白你意思了。”成舒相摸着下巴,回忆道:“你曾经听过这首儿歌,是吗?然后这个家伙就依靠你的记忆来幻化一切,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的目的是什么?
把他们拘在这里,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
越宿在哪里?
这个幻境的范围有多大?
会不会对越宿的活动造成影响?
晏言开始担心起来。
“我没能想出他的目的。”晏言说道。
安静的时间在黑夜的作用下显得尤其漫长,这是一种无声的折磨。
“叩、叩、叩。”
敲击声响起,这次,声源不在门外,不在屋内,而是打地底传来。
一声,一声,一声,手指敲击地板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明显得像黑底布上的白漆。
晏言和成舒相面面相觑,俩人都没有动作。
在连续敲击三次后,敲击者似乎发现没有人回应,于是开始用手指摩挲地板,指甲划在粗糙的地砖上发出了尖锐的响声。
“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撞击的声音。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用他的脑袋拼命撞击地砖,企图砸烂这东西,闯入室内。
这种想象让晏言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不由得祈祷越宿可以快点到来。
地砖被撞击得有些松动,并从边缘处生出裂纹,裂纹上渐渐被血红色浸染,化成诡美的花纹。
就像一条藤蔓缠绕在瓷砖上。
月光之盛,让屋里的景象清清楚楚地映照在晏言的视网膜上。
晏言攥紧了手里的石片,不合时宜地想着:这东西咋还自带滤镜呢?
俩人见那地砖有被掀动的迹象,连忙搬来桌子板凳和一切可以压上去的东西,最后直接一起坐了上去。
很好,体重压制非常有效,那撞击声还在,却不再能感受到地砖垂死挣扎的感觉了。
久攻不下,那撞击者终于放弃了,一阵诡异的摩擦声过后,四周的环境再一次归于平静。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们以为没什么事儿了的时候,突然,那诡异的笑声又响起了。
越发的幸灾乐祸,越发的怨毒憎恶。
晏言听得后背一凉。
随即,他们都听见了天花板中传来的响动,当他们一起抬头看去的时候,晏言心里只有一个巨大的“卧槽”。
只见,天花板中间镶嵌的通风口挡板被一双手慢慢移开,露出了一张晏言想忘也忘不掉的脸。
小波。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卧槽。”成舒相低声骂了一句,“这是人是鬼啊?”
晏言心里也是一阵卧槽,人要是倒霉起来,喘口气都砸后脑勺。
小波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两人,头上还“汩汩”地流出血液,染得一张小脸诡异又吓人。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俩人心里发毛。
小波,应该是鬼,毕竟晏言是见识过这孩子变身的情况的。
即使他没有亲眼看见,但是,那粘腻的声音,咚咚的敲击声,那满身焦黑,一室腐臭,无一不在宣告她身份的不祥。
“老师。”小波开了口,“你为什么不开门呀?”
晏言发现这孤儿院里的孩子的声音都是这种,又尖又细,像是被一只巨掌捏住了脖子,掐得他们只能从喉咙眼儿里一点点挤出自己的声音,永远无法逃离。
“你怎么在这里?”晏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有戚戚,却还是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放缓,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兴许没法镇住她,但是该有的尊严还是要有的。
小波眨了眨眼睛,鲜红的血液就顺着她的脸部曲线慢慢滑下,滴落到地板上,砸得“啪、啪、啪、啪……”
听得人心里慌慌。
“我就住在这里呀。”小波冲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牙。
白森森的牙齿在月光下好像闪着寒光,似乎随时可能扑上来咬谁一口,狠狠地从那人身上撕下连皮带肉的一块来。
晏言被自己的想象刺激得头皮一麻。
没法儿没法儿的。
“你是不是住在地下?”成舒相突然开口,吓了晏言一跳。
小波明显一愣,然后点点头说道:“对呀。”
成舒相微微后退,手里的刀慢慢出鞘,没有发出响声,却带着无声的威胁。
小波看着那出鞘的刀锋,撅了撅嘴,猛一蹦,从那离地近两米的通风口一跃而下,狠狠摔在地上那滩血泊里,摔得四分五裂,四肢和躯干分离开来,露出缝合的黑线来。
这孩子没有小臂和小腿,她的小臂和小腿是被人用黑线皱皱巴巴地缝合上的。
没有经过仔细地拼合,没有经过细心地缝纫,就像一个被玩坏了的洋娃娃,再也得不到主人的怜惜,所以就在扔掉她之前简单地缝合一下,使她看起来是个正常的娃娃。
所以,那些黑线缝合的地方才这么容易被摔开。
晏言回想起他上次听见的声音,心里说了句难怪。
难怪她爬不上床来,难怪她只能在地上爬动,难怪她在爬动的过程中会发出粘腻的拍地声。
小波抖动了一下,抬起头对晏言笑笑,扭曲的面部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嘲讽和怨毒。
“老师,”小波轻轻说道:“你看见我的洋娃娃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仿佛空气都变得冰冷粘稠了起来。
成舒相把刀完全拔了出来,用刀尖对着地上站不起来的小波,拦在晏言面前,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洋娃娃丢了为什么要来问我们?”
这也是晏言想知道的。
小波皱了皱眉,抽了抽鼻子,看起来有些委屈,“老师,我不是你最爱的孩子了吗?”
这话怎么回答?总不能回答说是吧?那这小鬼还不得疯起来?!
结果成舒相张口就来,“对啊,我一直就没喜欢过你。”
晏言心里觉得这人真刚,同时有点羞愧,他这么大人了,还得要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来保护。
他还是最菜的菜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