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最后
小贝抱着晏言的腿,捂着嘴悄悄地哭,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让晏言看着心里难受。
他始终戒备着李堡华,随时准备冲上去,可这孩子……
按理说,如果小贝是司衡分出来的一个“人格”,那么当司衡死了之后,小贝应该也不能存活下去。
但,在巫山里,人格分裂已经随着站点的变化而受到了影响,小贝到底算一个个体,还是应该算一个残缺人格,很难判断。
就像晏言无法判断孔嘉树和司衡是否算一个人一样,他们虽然共存于一个身体,但孔嘉树却可以脱离司衡。
司衡和孔嘉树有时会有融合趋势,但小贝和他们却毫无相同之处,八年的荼毒让小贝从一个乖巧的孩子变成了疯狂的孔嘉树,让人惋惜又愤怒。
晏言一直盯紧了那边的争斗,想要上去帮忙又害怕自己添乱,担心他走了小贝被伤着,只得防备的站在那里。
那边司衡在打斗时暂时保持着高速、高密度的进攻,黑刀从各种刁钻角度刺去,却被李堡华越来越熟练地挡住。
他在模仿司衡!
从李堡华第一次死在晏言面前,晏言就看出了这人的行为套路,他会在每一次挡住对方的攻击时对对方的举动有效学习分析,并用自己学习到的动作运用自如,模仿力一流。
最初的时候,还是司衡攻击,李堡华挡刀,后来就逐渐变成了司衡在攻击的同时格挡李堡华的进攻,而李堡华有的时候甚至能把司衡的衣服抓破。
司衡的前襟被撕裂的时候,发出了“刺啦——”一声,刺耳,惊心,甚至还被抓住几道血痕。
“你个该死的人渣!”司衡趁李堡华一击未中还没收回手臂的时候迅速回击,直取对方面门。
一刀还没刺中,就见那刀猛地一转,和另一黑色手臂相撞,发出“铛”一声响。
只见李堡华那黑色的利爪险些扎到司衡的肩膀,却被黑刀挡了下来。
这八位老师都“消失”了,按理说,那八棵树应该都被砍了,可眼下越宿却迟迟未到。
晏言心里有点着急,他看不见那边的状况,这边又帮不上忙,只有暗恨自己怎么这么菜,没法跟人家硬刚。
司衡身上可见的黑雾正在越变越少,逐渐稀薄,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黑刀的离开还有和李堡华之间的争斗对他的消耗极大。
可李堡华却不见疲态,仍然一边学习一边攻击,抓住机会消耗司衡的体力,这种机器一样不知疲倦的攻击方式,给司衡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两人之间的对比显而易见。
越拖越难,因为拖得时间越久,李堡华对司衡的攻击方式和进攻习惯摸得越准,学得越透,就能用司衡的攻击方式来攻击他,甚至越来越灵活。
终于,司衡在一击未中的时候收刀慢了一秒。李堡华抓住时机拽住那刀刃,控制住司衡的右手后,向前一个狠抓!
“草……”司衡的肩膀在那一瞬间被直接撕裂开来!
鲜红的血从伤口处喷洒出来,落到地上,溅起来一阵黑色的尘土。
血液的疯狂流失让司衡脸上一阵扭曲,而那受伤的胳膊正是他惯用的一只。
司衡没有多犹豫,在右臂重伤的情况下,黑刀直接粉碎成烟,又在左手里成形紧握。
他左手横刀,一个猛挥,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直接被拦下,逆着那铁手一闪,又从下方挑上去,再次被拦下。
这种攻击方式和刚才并不完全相同,可李堡华抓住了他拖着右臂不方便进攻这个缺陷频频向他右方开攻。
司衡的吃力显而易见。
小贝好几次都差点冲了出去,又被晏言搂住,抱在怀里,一点不敢眨眼的看着那边的态势。
他们周围坐着一圈孩子,面孔模糊,眼睛睁开,一直没有眨眼,直直盯着晏言看,好像没有生命。
晏言注意到了离他不远的、躺在地上的手铃,红把银铃,在黑灰一片上鲜艳夺目。
他想要尝试一下手铃,想知道手铃对现在的李堡华有没有控制作用。
手铃虽然离他不远,但也离战场很近,贸然跑过去可能会引起李堡华的注意,如果手铃对他没用,冒险拿到也是做无用功。
“小贝,手铃可以控制院长吗?”晏言忍不住问了出来。
小贝不是普通的两岁孩子,他应该是除了司衡、李堡华以外对这里最了解的人,眼下除了问他,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问。
“手铃?”小贝哭得眼睛都肿了,压着哭腔问他,“哥哥你会用手铃吗?”
这倒是提醒了他,他即使拿到了那手铃,也不会用。
刚刚司衡看似癫狂地摇动手铃,实际上每一声响都有它的规矩,每一段音都有它的道理,他拿上手,才是真的有用。
“你会用吗?”晏言试探了一句。
“我……小司会的我也会。”小贝犹豫着,不敢看晏言的眼睛。
两岁的孩子少有表达这么流利、会的东西这么多的,如此可见小贝这孩子的独特性。
“哥哥你想要帮助小司吗?小司他不是坏人!”小贝忍不住加大声音。
晏言没有说话,因为那边的打斗已经出现了结束趋势,手铃已经不重要了。
不知道是哪一攻击,击中了司衡,或许是从他右肩撕裂的时候开始就占了下风。
司衡在右肩撕裂之后,左肩也被李堡华一手握中,一个施力,左肩也发出了“咔嚓”一声。
骨头断裂的声音。
声音干脆得让人头皮发麻,小贝瞬间红了眼睛。
他尖声叫道:“小司!”
在李堡华伸手将那左肩的皮肉撕开得更大的时候,小贝使出全身的气力,奋力想要挣脱晏言的怀抱,尖叫着,“让我去!不要抱着我!”
晏言不敢松手。
李堡华这种状态,几乎和他们不再是同一种生物,连司衡都能扯碎,何况更小、更脆弱的小贝。
司衡残损的左手几乎不能动弹,双眼恍惚开始涣散,往小贝这里看,微弱地摇了摇头。
左手使出最后一分气力,用那黑色刀刃在身侧划了最后一刀,之后,黑刀便像是烧净了的木头,飞灰湮灭似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