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闻舟恙在医院说服了关祈让她暂时先住进他家,她被她爸打成这样,如果他还让她回去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次发生这样的事。
关祈想要违抗她爸的意思留在这里读书,住在他那里可以避免更多的冲突。
所以出院后,他送关祈回去收拾衣服。
到了楼下,闻舟恙跟着关祈一起下车:“我陪你上去。”
关祈知道闻舟恙是担心她碰见她爸,所以不放心她自己上去。
“不用了,我爸这个点不在家。我很快就下来。”
关祈想自己一个人上去收拾,陈茉莉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她不想他跟着上去有任何的不自在。
“好,那有事打我电话,我就在楼下等你。”
“嗯。”
关祈上楼后先是深呼了一口气,才抬手敲门。
她跑出来那会没有带钥匙,所以只能敲门进去。
门很快被人打开,只见陈茉莉穿着一身性感的黑色丝绸睡衣,素面朝天,脸上明显透着不耐烦。
见到是关祈,她脸色当即变沉,讥讽道:“哟,犯了错还知道回来啊?还以为跑去哪里躲起来了呢。”
“我回来收拾东西,收拾完我就走。”关祈越过她进门,径直往房间走,不想和她多作纠缠。
可陈茉莉偏看不惯关祈这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明明是她没有照顾好关岩,害他被烫伤。
她叫住关祈,抱着臂站在客厅那里继续对她冷嘲热讽:“听你爸说你这两天都和一个自称你哥哥的人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关建安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找男人的本事倒是厉害,莫不是,现在打算带着你在外边的野男人一起回老家读书?”
听到她如此称呼闻舟恙,关祈猛地转过身来,气极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还有,请你转告给关建安,我不会转学回老家,我会留在澍市,直到考完试毕了业为止。”
陈茉莉没想到向来乖巧的关祈居然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看来她是要与这个家撕破脸了。
她轻“呵“了一声,“不亏是在外面有男人撑腰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和外面的男人鬼混,你老子知道你这么贱吗?”
往日两人维护的表面和平一旦破碎,撕破了脸,便是恶语相向。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我在外面怎么样与你无关。”
她说完,便往房间走去,不再理会她。
关祈把行李箱拿出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她在这个家的东西本来就少,所以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很快收拾好了。
她想起还有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桌的抽屉,可等她拉开抽屉,便发现首饰盒被人打开过,放在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关祈脸色聚变,她冷着脸进到陈茉莉的房间,朝她伸手:“把我的东西拿来。”
已经回到房间看关岩午睡的陈茉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神有些闪躲,“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项链在哪?”
看她心虚的表情就知道,在这个家里除了她,还会有谁进去翻拿她的东西?
“什么项链?你不要含血喷人,谁拿你项……”
关祈已经懒得和她废话,径直走向她的梳妆台翻找。
“关祈,你干什么!”看见关祈发疯地翻找,陈茉莉在旁边呵斥道。
一统乱翻,终于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条镶着碎钻的花朵项链,是闻舟恙妈妈以前送给她的那条。
“这、这可不是我拿的,肯定是关岩这小崽子拿过来玩的……”
关祈不想听陈茉莉的解释,眸子里透射出冷光,上前质问她:“还有另一条呢?”
“什么另一条……”陈茉莉后退了一步,心虚地瞥向地上的垃圾桶,关祈意识到什么,当即蹲下身来翻那个垃圾桶。
关祈把那一桶垃圾全倒了出来,跪着身子去扒拉那堆垃圾。
“关祈,你是不是疯了!”看见关祈这疯劲,陈茉莉惊呼道。
陈茉莉最近喜欢点一些重口味的外卖在自己房间里吃,所以垃圾桶里有放置了一晚上、散发着馊味的外卖盒、餐巾纸,还有关岩的尿不湿,可关祈却丝毫不在意,伸手去翻那些有味道的垃圾。
陈茉莉觉得关祈此刻的精神不太正常,看见她把她房间弄脏了满地的垃圾,捂着鼻子嫌弃:“不就是一条生了锈的项链吗?值得你这样翻找?我看它生了锈,才好心帮你把它当垃圾扔了。”
关祈充耳不闻,继续翻找着,接着动作一顿,终于在找到了那条项链。
她把项链上面沾上的辣椒汁细细擦拭掉,看见擦拭不掉又扯过自己的衣角去擦,眼尾不知不觉染上了腥红。
她把项链攥紧,站起来逼近陈茉莉,眼里凝聚着冰霜直视她:“这不是垃圾,是她留给我的礼物。”
陈茉莉眯起眼,聪明地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
“哦?是你那个跑了的妈妈给你的?看来你这勾搭野男人的本事,都是和你那个浪荡的妈妈学的啊,你家这浪荡的本事不会是遗传你那个妈吧?”
“呵,怪不得都说有其母必有其……”
“啪!”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陈茉莉捂着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你没见过她,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她。”
“你这个小贱种,你既然为了这一条破项链打我!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有没有资格!”
说着气得直接上手要去抢关祈手里的那条项链。
“你放开!”
项链的另一头被陈茉莉抢过去,在一阵拉扯之下,项链划破了关祈的手掌心。
手心一阵传来钻心的痛感,关祈皱眉,感觉细条项链在蛮力拉扯下已经陷入了肉里,像要把她的手生生撕裂开一般,可她愣是没松手。
眼见抢不过来,陈茉莉放开手,指着她怒骂道:“好好好,你力气大是吧,你爸爸都不敢打过我!关祈,你长本事了,之前的那些乖巧都是装给我们看的是吧?你也不看看这几年是谁供你吃穿住过来的。你信不信只要我说一句话,你爸爸就可以不认你,把你赶出家门!”
“我信,我怎么不信?”
“不用他赶,我也会自己走。”关祈眉梢上像是覆了一层霜,神情颇冷。
“等他回来你告诉他,我以后也不用他供了。你们放心,即便是饿死在外边了我也不会找你们。”
说完,关祈转身便走出陈茉莉的房间。
可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关岩睡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姐姐,抱抱,要姐姐抱抱……”
关祈的脚步被牵绊住,她站在客厅中间,只是闭了闭眼,然后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抱什么抱,你妈我还没死!要走的人最好永远别回这个家!”
在陈茉莉的谩骂声和关岩的哭声中,关祈拉起了行李箱,决然地走出门口,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直到把身后那道门关上,随着“砰”的一声,像是一道开关,把里面的声音一并隔绝在内。
她抬头看向楼道窗外的那片天,感受到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如释重负。
她以为只有等到她考上了大学,离得远远的,才能摆脱这个家,没想到现在反而提前了。
从这一刻起,从前过往的那些人生她可以扔在身后,她可以肆意往前跑,她可以有选择地去生活,不再受束缚。
一直以来,她知道自己所缺乏的便是勇气,而给了她勇气的人现在在楼下等她,让她有底气踏出了这艰难的一步。
闻舟恙靠在车身前,时不时仰头看向楼上。他虽然心里在担心,但知道她并不想让他看见她的那些难堪。
听见楼道传来拉行李箱的声音,闻舟恙下一秒便大步走上前。
他接过关祈的行李后,先是俯身仔细观察她的表情,那双望向人的桃花眼深邃似潭。
“看、看什么?”
“刚被欺负了?”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她还打了陈茉莉一巴掌呢。
“那走,跟哥哥回家。”
关祈愣神,猝不及防的,被“回家”这两个字触动了一下心底那根心弦,原来“回家”这两个字是如此温暖。
她跟在闻舟恙身后,看着他修长高大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在一步步往深潭里深陷,终有一天会变得无法自拔。
闻舟恙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上车启动车辆,他侧头看了一眼关祈,提醒她带上安全带。
关祈拉过安全带,但是忘记了自己掌心有伤,带子划过伤口,让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拉了过去。
关祈抬眼,小心地望向闻舟恙,看见他眉间瞬间笼罩了一层暗色,周身气压极低。
关祈完全不敢说话。
刚才只简单用纸巾止住血,贴上了创口贴,但没贴到的部分,伤口看着有些深。
他沉声发问:“手怎么回事?”
“没事,就刚才在楼上不小心伤到的。”
“你继母弄的?”
“嗯。”
看见他解开安全带,关祈上手拉住要下车的闻舟恙,慌张问:“舟恙哥,你去哪里?”
“找她算账。”
关祈赶紧和他解释:“她丢了我的项链然后又来抢,我们在拉扯下不小心扯到的。我没事的,我们赶快走吧,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她才不想让闻舟恙去面对陈茉莉这样的人。
关祈轻轻扯了扯他衣角,继续邀功道:“何况我已经打了她一巴掌。”
见她还笑得出来,闻舟恙无言地看她,然后叹息:“就这点出息。”
他是不好插手她家的事,但看见关祈受伤,他发现他每一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一并算了。
虽然关祈在之前已经来过好多次闻舟恙住的地方,但这次是要住在他这里好几个月,和之前完全不同。
闻舟恙帮她把行李搬进了房间,还给她换了新的被罩被褥,弄好后他指向最大的那间房:“你住这一间。”
“那你住哪?”关祈记得这一间原先是他的房间。
“我今晚睡旁边的客房。”
“不用,舟恙哥,我住旁边的客房就好。”
“我房间里有衣柜和书桌,比较方便齐全,何况我有其他工作,工作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我只是偶尔会回来住,你就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和我说。”
“那、那好吧。”
他看了看表,说道:“我出去一趟,你累了就先休息一会。”
“好。”
闻舟恙出门后,关祈还坐在沙发上,盯着某一处在发神,心里有些忐忑。
她摸向自己微烫的脸:他们这算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