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关祈手上拿着睡衣站在房门內，听到关建安无奈且低声讨好的声音。
“莉莉，你也知道现在买房的话，我压力有多大，这笔钱还要留着给我们未出生的孩子，万一急用呢。”
陈茉莉了解关建安那德行，才信不过他会把钱存着急用，“呵，说是为了儿子，好不容易首付有了，听到我说要在房本上加上我名字你就变脸。”
“关建安，我告诉你，没有房子我是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这事没得商量，不然我明天就去打掉他！”
“陈茉莉！你敢！”
“关建安，你居然吼我？”陈茉莉的声音带了泣音，显得楚楚可怜，“你看我敢不敢？我为你生孩子，你连房子都不愿意为了我买，你以为是我想要房子吗？你难道想要让你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个稳定的居所，以后孩子读书上学怎么办？被人嘲笑在这里没有个家怎么办？”
“茉莉，我也没说不买，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商量？你难道不是舍不得这笔钱？怎么，留着来供你那年级第一的女儿以后读大学？”
“关建安，要儿子还是要女儿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在我娘俩这里就是必须买房子！”
陈茉莉扔下这话后就回了房间，关建安跟在身后继续好声好气地哄着。
关建安哪来的钱买房子？这几年他虽然在工地攒了不少钱，但要付房子的首付还是够呛的才对。
如果他真攒到了付首付的钱，陈茉莉立马要求他买房，还要让他在房本上加她的名字，无非也是怕用到他这个女儿身上。
关祈低头讽刺一笑，她怕是高估了关建安对她的关心。
她听见外面再没动静才打开房门，拿了衣服进去洗澡。
买房的事后面不了了之，本来关建安拗不过陈茉莉，已经妥协同意买房了，但迟迟没有看到合适的房子。
据说为了让陈茉莉安心，关建安把那笔首付钱交到了陈茉莉的手上，她才消停下来安心养胎。
日子白驹过隙，初中毕业来得很快，关祈顺利地上了澍市高中，转眼两年多，就来到了高三下学期。
而闻舟恙之前在大三的时候，去国外一所名牌大学当了交换生学习一年，毕业后他没有选择回国继续读研，而是暂时留在了国外，关祈已经有快两年没有见过他。
闻然然初中毕业后没有选择来澍市读高中，她因为追星迷恋上了一个男明星，去了隔壁市的一所高中，说是她爱豆在那里读过高中，所以她要去走他走过的路，吃他吃过的饭。
她选了理科，而关祈在文科班，她们虽然不在一个市，但闻然然经常一放假就跑到澍市来找她玩，有时候就连周末也不放过。
奶茶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她们靠坐在明亮安静的窗前，关祈笑着看闻然然咬着吸管小嘴在那喋喋不休，吐槽她们学校的奇葩校规和人。
窗外几缕阳光透过绿荫，照到关祈白瓷透亮的脸上，让闻然然不自觉地停止了吐槽，撑着下巴就这么盯着关祈看。
“怎么了，我脸上沾东西了？”关祈见她赤裸裸的眼神，问她。
“关祈，一段时间不见我怎么发现你又变好看了。”
“虽然以前就知道你长得好看，但现在你这张脸真是越长越开了，这是要往倾国倾城长的趋势啊。”
关祈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闻然然，夸张了。”
“你老实说和我说，在学校是不是有很多男生追你？”闻然然八卦的雷达又开始启动。
关祈还真认真想了一下，“没有啊，他们大多数都是来找我问问题的。”
她不信：“没有收到过情书？”
“是有收到过，但没有署名，我也不知道谁写给我的。”
“算了，估计有人喜欢你你也看不出来，你除了做题还能指望你发现什么啊。”
关祈：“……”
她眯眼凑近关祈，有些恶狠狠地威胁：“关祈我告诉你，你可别被现在的高中小毛头给骗了去，他们都是视觉性动物，现在追人的花样可多了，但大都是冲着你这张脸去的，你可千万别上当受骗了。”
“等到了大学，我那时再给你介绍顶好的男生。”
关祈拂开闻然然放在她头上的爪子，狐疑道：“当真？有顶好的男生你不会自己留，而是介绍给我？”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当然是给你物色的，不过要想找到配得上你的男生还真有点难。”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闻然然对她的滤镜还是这么大，关祈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她想一出是一出，在这时突然又冒出惊天语：“要不，你以后给我当嫂子吧，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关祈咬吸管的动作一顿，奶茶呛进喉咙，当场咳红了脸。
她边咳边说：“你再胡说，下次你来我不出来见你了。”
见关祈板着一张脸，闻然然赶紧讨饶：“行吧，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我哥这人好是好，但性子也是当真无趣又严肃，平时正经得可怕，我都受不了他何况你。”
说起她哥，闻然然又开始抱怨：“我哥那是真忙，这都多久没回来了，上一次打电话还是三周前了。”
“他……最近在忙什么？”
“听我爸说他进了一家顶尖的科技公司，可大的公司了，在国外忙得飞起，我都怕他不回来在那里定居了。”
“要不就是被那里的白人性感妖精给迷住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关祈听着闻然然的猜测，低眸没说话。
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闻然然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瞥了关祈一眼，脸上露出不悦：“恶毒继母又召唤你了？”
“嗯，我该走了。”
“你去吧，我可怜的灰姑娘。”
“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你要加油，最近别老是来找我了，钱多也不是这么烧的，等高考结束了我们再叙。”关祈走之前特意叮嘱她。
闻然然嫌她啰嗦，心里有数道：“行了，放心吧，我会好好考的，考完了回来找你耍。”
看着关祈离开的背影，想到她那个糟心的家，以及不靠谱的爸和糟心的继母，闻然然脸上带着心疼。
这么好的一个人，摊上这么一个家庭。如果可以，闻然然真想拉着她离开那个家一了百了。
可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闻然然没有插手的资格。
关祈自己叮嘱着闻然然好好复习，但她现在的复习环境其实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刚推开家门，就听到屋里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心里一咯噔，赶紧进到里屋。
她看见关岩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周身洒落了一堆玩具，此刻哭得快缺氧了。
看见关祈后他小脸一皱，小手急急地伸向她，奶声唤着：“姐、姐姐，呜呜呜，姐姐……”
关祈快步走过去，弯腰把他抱起。
她拍着他后背边安抚边问：“怎么了？妈妈呢？”
关岩紧紧地抱着关祈的脖子，还在打着哭嗝：“不、不知道，出去了。姐姐，我要嘘嘘。”
关祈带他去上了厕所，看他哭了一身的汗，又赶紧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喂了他牛奶才总算哄睡了过去。
刚才陈茉莉打电话给她，叫她回来照看关岩，可是没有等她回来陈茉莉就已经出门去了，只给关岩在旁边摆放了一堆玩具。
这也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扔下关岩出门了。
她哄睡完关岩，出来后把房门轻掩，只感到全身心的疲惫。
关祈想着先回房间做一会题，然后要抓紧时间做好晚饭，不然关建安回来见饭菜还没有熟指不定又要发脾气。
就这么一出神，关祈没有看到地上那个尖锐的小玩具，一脚踩上去后脚心传来一阵巨痛，她疼得轻呼蹲在地上，低头看见白色的袜子已经被血渗透。
她拿纸巾捂着脚板，缓了一会，等那痛劲过去，血止住了，她才开始收拾客厅里满地的狼藉。
这就是她每天的日常，收拾屋子、煮饭做菜、照顾关岩，然后抽空拼命复习。
陈茉莉确实给关建安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关岩，现在快三岁了。
关建安生了儿子，一高兴之下买了一个二手房，虽地理位置不好，是个老小区，但总归在澍市有了个两室一厅的小家。
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下来，关祈坐在位置上，手上的力道快要把试卷揉碎，学习委员路过她身旁，拍了拍她肩膀安慰，“没事，成绩有起有落很正常。”
正常吗？这是第一次她成绩下降得如此厉害。
她从来没有一刻敢掉以轻心，敢懈怠，她这几年就像一把绷紧了的弓弦，就等着最后一刻来临时射出，而且一定要正中靶心。
关祈不可能不慌，按照这个成绩，她根本去不了她想要去的学校。
接下来她只能每天抽出更多的时间出来啃错题，复盘研究薄弱点，有时候甚至凌晨都没有睡下。
很少生病的她在周六的这天起床后，感觉到一阵天旋地旋，头重脚轻。
她打开门想出去倒杯水喝，关岩坐在桌上吃着早餐，勺子拿着还不是很熟练，饭菜在碗边掉了一圈，看见关祈后他眼睛一亮，叫道：“姐姐，过来陪我玩。”
关祈望那边的房门望去，陈茉莉正对镜化妆描眉，穿着关建安上个星期送给她的礼物，一件水墨绿的长裙。
她咳了咳，声音有些发哑：“你先吃早餐，姐姐先去洗漱，等会再陪你玩。”
关岩点头：“好。”
“我说儿子，你赶紧吃，然后让姐姐带你，等会妈妈要出门，晚上会比较晚回来哦。”
关祈刷牙的动作一顿，她今天本想出门去图书馆做题，那里的环境做题效率会很高。
但现在，她不可能带着关岩一起去图书馆。
陈茉莉走出房间，捧着关岩的脸亲了一口，关岩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鼻子一皱。
“乖乖在家，听姐姐的话。”
说完她就花枝招展地出了门。
好在关岩还算好带，一天下来，她就陪他玩了一会玩具，还可以趁他午睡的时间以及看动画片的时间做题。
但关祈做题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头重脚轻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是感觉不出来是不是在发烫，因为她的手好像也在发烫还出汗。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于是关祈打开了电风扇。
下午四点多，关岩睡醒后闹着要去玩，关祈只好带他出门到楼下逛了几圈。
回来后关祈就放关岩自己在地毯上玩玩具，她则进厨房煮饭备菜。
她烧了一壶热水，备完菜出来看见关岩正玩得不亦乐乎，打算进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炒菜。
她进了房间，衣服刚换到一半，就听见外面“哐”的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伴随着关岩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