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你现在在医院？”男人的声音听着很疲意，也一如既往的冷漠。
“嗯。”
“你老师刚给我来电话了，说你中暑晕倒了。”
“你说你怎么回事，不就是中暑吗还能晕倒，还住院，你难道不知道那地方是烧钱的玩意吗？”
他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且不耐烦的语气，唯独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关祈知道，在他眼里，中暑去医院简直是大惊小怪，她低声道：“我等下打完点滴就出院。”
“关祈，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要是在那边让我不省心的话，就给我回老家镇上去读书。”
“我不回去。”
“那你就给我安分一点，不要总给我找麻烦！”
多可笑，她生病晕倒了对他来说是麻烦事，以前她被人欺负要是反击的话会被打一顿，还要她去给别人赔礼道歉。从小到大她做什么事情，他永远都不会站在她这边，什么事都是她的错。
可主动惹麻烦的从来不是她，对他来说，她就是他此生最大的麻烦。
闻舟恙推开门进来，对上关祈的视线后一愣，问她：“眼睛怎么了？偷偷哭过了？”
关祈眼眶泛着红，却不想承认。
她嘴硬道：“没哭，针有点疼。”
闻舟恙放下手里的袋子，走过来柔声问她：“很疼吗？我把点滴调小点。”
他俯身查看输液管上的小圆盘，伸手把滴液的速度调小，“这样好点了吗？”
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他身上，白皙的脸上可以看见细小的绒毛，细碎清爽的刘海下，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认真而专注，正在帮她把点滴调节到最小。
她鼻头发酸，嗯了一声。
他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很温柔：“那怎么这个表情，还是很不舒服吗？”
“不是。”她的嗓音低低的，“舟恙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少来医院，以前不管怎么生病，只要吃药就会好得很快。”
他笑道：“药不是万能的，不能治百病，该打针还是得打针。”
“所以有一年我发了高烧，已经昏厥过去了，我爸才不得不把我送去诊所。诊所的设备不齐全，诊所里医生告诉他赶紧送去大医院，再晚去人就烧傻了。”
关祈的脸上苍白，脸上没有见一丝红润，整个人看起来纤瘦而羸弱。
“我在医院住了一天，那是我第一次住院。后来我是被疼醒的，因为针管回血了，手上又肿又疼，输液管里全是血，手背里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声音很疼很哑，第一次住院不知道有按键可以叫护士，喊了很久都没有人来，那时候我觉得医院空旷得可怕。后来我有想过，如果我当时没有醒过来，护士也没有发现的话，我的血会不会就这样被抽光了。”
闻舟恙喉结慢慢地滚动着，眼底染上了心疼。
他抬起眼，哑声问：“你爸去哪了？”
“我不知道。”
闻舟恙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没事。你不是有哥哥的电话吗，以后不管是生病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任何事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那你有了女朋友，也可以打给你吗？”
“为什么有了女朋友不可以发给我。你和闻然然在我这，永远可以第一个求助我。”
“那要是我在离你很远的地方呢？”
“那你就多等我一会，我赶飞机过去。”
“真的吗？”
“当然。”
她笑着说：“好。”
不管他是在安慰她还是开玩笑，因为他的话，关祈终于笑起来。
“好了，再不吃东西，我买的粥和小混沌都凉了。”
闻舟恙把粥和小混沌摆放到小桌子上，然后又打开汤碗的盖子，香味瞬间溢满房间。
关祈眼睛看着这些食物，轻轻地咽了下口水。
闻舟恙瞥了她一眼，好笑道：“饿了？”
“还行。”
说是这样说，但手已经伸过去要接过他手上的食物盒。
闻舟恙阻止她：“别动，打着针呢，又想回血？”
“那我怎么怎么吃？”
关祈看着他贴心地把食物一一摆放好，然后拿起汤和汤勺，直接递到了她嘴边。
她瞬间慌张起来，“舟、舟恙哥，我可以自己来的。”
“你手打着针，怎么来？”
他再次把汤勺伸到她嘴边，“张嘴。”
关祈心跳莫名加快，慌乱而紧张，脸上却不显半分。
他喂她喝了半碗汤，又继续喂她吃小混沌，喂到一半他笑起来：“你吃饭可比闻然然小时候好喂多了。”
“你是在她几岁的时候喂的？”
“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吧。那时候可皮了，挑食不好好吃饭，又赖哭。”
“那，以前除了她之外你还喂过其他人吗？”
闻舟恙看她：“我难道有很多妹妹吗？”
吃完了东西，关祈对正在收拾餐桌的闻舟恙说：“舟恙哥，我刚发消息给我姑妈了，她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你赶紧坐下午的车回学校吧。”
“小白眼狼，这么快就要赶我走？”
“不是，我怕你耽误学校里的事情，而且佟市去澍市比较远，我怕你到学校晚了。”
“行了，自己都没顾好操心我的事，我等会就走了。”
因为关祈中暑晕倒的事情，学校领导后面再升旗时开始减少了说话的时长。
闻然然直夸关祈是学校的小福星，因为她一人拯救了升旗时长的痛苦，还愤愤地说早知道能有这效果，她一早就装晕了，何必等到现在，这样能早点让那些校领导们醒悟。
时光飞逝，一年过去，转眼初三上学期也很快结束了。
因为楚文杉坐别人的机车后座摔坏了腿，关媛要关半个月的店去楚文杉那边照顾她，所以假期关祈只好去关建安那里。
关祈也是最近才听关媛说他已经不住在工地的宿舍里，而是出来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
可能是因为租在城中村的自建房，所以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很宽，还有一个小小的杂物间，在进门靠近厕所的地方。
关建安把这个杂物间收拾出来，放了一张厚的床垫，这就是她这个假期要住的房间。
只住一个月不到，关祈就只带了几套衣服，没想多带其他东西。
关建安在工地打工几年，为人健谈又爱喝酒，结交了不少工地里的朋友，只要谁有活儿准叫他去，也算是有了比较稳定的工作和收入。
他口袋宽裕后，还给了关祈几百块钱，是他们的饭菜钱，中午他有时候不回来吃，就让关祈给他送去，晚上也是关祈做好他回来吃。
简单的小炒关祈还是能应付的，关建安对食物的要求也不高，平常关祈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又给了她两百块钱，叫她去菜市场买点海鲜和排骨回来，说让她做点丰盛的菜，今晚要招呼客人。
关祈以为关建安是要招呼他工地里的工友，照着视频做好了四道菜还有一个莲藕排骨汤。
可晚上的时候，关建安满脸春意地打开门，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窈窕高挑的女人，大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化着浓妆，身上的风尘味很浓。
关祈愣住，闻着这一股廉价的香水味，微微蹙眉。
“愣着做什么，这是你陈阿姨，还不喊人。”
关祈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
其实小时候关建安在外面一直有女人，只是从来没有带回来过，但村子里的人议论时她听到过好几次，都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饭桌上关祈照常安静地吃着饭，而陈茉莉时不时给关祈和关建安夹菜，巧笑嫣然的，还时不时给关建安递过去几个眉眼。
她即便化着浓妆，但五官看出来确实很漂亮，怪不得关建安能把她带回来。
关祈注意到，她穿着黑丝袜的小脚在桌下不安分地伸过去，勾住了关建安的小腿。
她又看了一眼关祈，谄媚问道：“祈祈，在学校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关祈埋头吃着饭，义正言辞回她：“没有，学生不能早恋。”
“听你爸爸说你学习很厉害呢。”
关建安哼的一声，“厉害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嫁人，迟早泼出去的水。”
“老关，你这么想可跟不上时代咯，万一祈祈以后能考上女博士呢，然后成为一个新时代的女强人。”
“哼，就她。谁会花这个钱给她读到博士，能读完大学不错了。”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做作业了。”关祈匆匆扒完饭，就离开了饭桌。
只听外面关建安不满道：“闷葫芦一个。”
关祈离开客厅后，外面传来他们的调笑声。
深夜，关祈本来就睡眠浅，她被不寻常的动静惊醒，听着不远处房间里的动静，整个人怔住了。
她知道那是什么动静，她震惊的是明知道她也住在这里，可她还这么大声，无非是故意让关祈听到的。
关祈用被子捂住头，紧紧地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就听不到声音了。
可没到一刻钟，只隔着一道墙的厕所又传来更为羞耻的声音。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转移到了厕所，关祈不敢置信，也懵住了。
“呼……别，关祈还在隔壁呢。”关建安喘着粗气。
“哎呀，你怕什么，她早睡了不会醒的。来嘛……”
她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如今声音在耳边播放着，关祈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头发着抖，脸色苍白极了。
因为一晚上没睡好，关祈很早就起来，她看了一眼厕所，没有进去，而是选择拿房间里新的口杯和牙刷去厨房那里洗漱。
她也没有进去拿厕所里的毛巾，而是直接用冷水洗了脸，洗完后她拿着口杯刚要回房间时，脚步却顿住了。
陈茉莉不知何时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穿着一件v字领的黑色真丝睡裙，暴露且性感，从脖子往下全是红痕，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她看着关祈滴着水的白瓷小脸，天然的少女感十足，眼神转渐幽暗。
“你长得真不像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