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这场较量打破了林宁笙沉寂的生活。

    许长青利用职务之便查到了目前‘林思一’这个身份的全部资料，虽然也是寥寥无几，几乎是白纸一张。但略胜于无，起码她知道了林宁笙目前的住址与手机号码。

    不去管许长青劈头盖脸的骚扰轰炸，林宁笙这几天一直闷在屋子里，完美坐实了好事者口中“顾总包养的金丝雀”这一身份。

    此时此刻，‘金丝雀’正在由顾豫卧室改装成的书房中，左手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香烟，右手不停地用笔圈圈点点。林宁笙面色憔悴得近乎苍白，眼圈是黑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再看屋内，乱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墙上钉着地图、规划图及其他图片，桌上、地上到处是表册和文件、资料，用来补充糖分活化大脑的可乐罐和咖啡瓶堆在书架上摆了一排，桌上烟灰缸内插满了烟头，两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一直亮着。

    整整一周，林宁笙一直就是这样的生活状态，为了不让身上及屋内的烟味伤害到林二饼和顾豫，除了必要的三餐及生理需求，她几乎从不出屋。

    自从那天周子林将化工厂爆炸案的相关资料交给她之后，林宁笙又让顾豫收集了另外一些比较隐秘的资料以及各大家族如今各自旗下掌控的势力。

    托顾豫如今黑白通吃的地位，相关信息收集起来较为容易，也比较全面。但各家多多少少私下有些暗地里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林宁笙必须认真研究每一份资料、每一个数据，把散乱、复杂而相互关联的情况用一条逻辑严谨的思路统一起来，去查明背后的真相，以便让所有的因素有机地服务于一个主题。

    看着林宁笙劳心过度的样子，有好几次顾豫欲言又止，林宁笙权当没看见。如今顾豫在明，风口浪尖，更何况按照原书情节马上就要新旧交替，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无论做什么事，绝不能留下把柄。

    她虽然不信命，但她还是想设法去把控蝴蝶效应带来的剧情的转变。

    顾豫作为原著中的一个牺牲品，林宁笙身在暗处、如履薄冰，她必须分析、研究各种信息，思考下一步棋的走法与未来的运作计划。

    接到顾建电话的时候林宁笙刚洗完澡，正在收拾房间，用拖布拖地，甚至因为烟味已经浸入家具，还特意调配了84消毒液来杀菌祛除味道。

    “下午有空吗？一起看个电影呗？晚上一起吃饭。”与顾豫的淡漠不同，顾建很注重家庭关系氛围的培养，很可能与自己亲生父亲结婚离婚两次有关。在他心里，林宁笙就像他另一个妹妹。

    顾建尤其重视对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情感呵护，这一点从每年向林宁笙介绍的未婚同僚数量就能看出。顾建挑选很注重人品，讲求性子好、靠得住，又希望对方年纪再稍大一些，结婚后事业有保障、还不会亏待自家妹妹；林宁笙知道顾豫他哥的苦心，对着顾建发来的一排四十多岁发顶稀疏的“相亲对象”照片，唯有苦笑。

    “大概什么时间？”林宁笙问。

    顾建回答：“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我到你家楼下接你，现在在接安安，他补课班刚下课。”

    安安全名顾承安，是顾建的儿子，今年已经上初中二年级了。

    挂掉电话，林宁笙将地拖完后又给林二饼喂了个罐头，换上一身简约舒适的休闲服，拿起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顾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正靠着车门抽烟，见到林宁笙打了声招呼，说：“你嫂子今天和朋友玩去了。”

    点了点头，林宁笙坐上了副驾驶，车后座顾承安脑袋凑过来：“小姑姑。”

    “你好。”

    顾建又抽了两口也上了车，边启动车子边说：“一会我们去看《蜘蛛侠》，晚上就在附近的必胜客吃吧，安安叨念好久了。”

    夫妻二人在部队文职当差，每天早出晚归，平时全靠周平父母带着，老人也不会带孩子去吃必胜客之类的。

    林宁笙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向窗外景致。路过路口时交通灯红灯，顾建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表妹朋友：当初顾豫母亲与父亲不合闹离婚、顾母事先将财产转移出去，顾父也是将财产私下转移到在外的小情人身上，两人最后不知为何却落得一个夫妻双亡的下场。自己也想去弥补妹妹自小缺少的亲情氛围，但军队不是普通地方，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顾豫也越来越寡言，等再次见面时自己已经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了。

    但幸好自家妹妹身边还有这位好朋友，单纯如顾建也能看出来只要林宁笙在身边，顾豫的心情就会肉眼可见的变好。

    对方乌黑的发随意披散着、有些自然卷，半遮在脸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变得透明直至消失，顾建不由自主涌起一股不真实感。

    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三人上了电梯，升到一楼的时候上来了四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两男两女，男生留着板寸头、脸被晒得黑黝黝的，两名女生都头发盘在脑后、面容清秀。

    附近就是军校，看几人发型和相貌应该是本科学生。

    男生身上有一股汗味，林宁笙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往后面移了两步，这时听到一名男生对女孩们说：“那我俩先去排队买奶茶，你们要哪种？”

    其中一个女生回答了四个字。

    “行，那到时候电影院见。”另一名男生笑着说，正好三楼到了，两人走下去。

    关门后电梯继续上行，来到五楼众人鱼贯而出，顾建去电子售票口那里换票，林宁笙带着顾承安买饮料和爆米花。

    电影是典型的美国个人英雄主义电影，又是卖座的商业片，特效炫酷、场景动作劲爆，穿插着英雄对于自己身世的追寻、经历强敌后对自身使命的理解与顿悟，最终抱得美人归。

    影片全长超过两个小时，整场下来林宁笙看得昏昏欲睡，也只有在蜘蛛侠“吐蛛丝”的时候脑子里思考了下这玩意儿能不能用现有的生物化学材料合成。

    与林宁笙的倦怠不同，顾承安明显很兴奋，出了电影院还一直和自己老爸谈论了电影的剧情与动作特效。

    最近的必胜客就在影院所在的商场娱乐综合体对面，几人穿过马路走过去。

    时值周末假期末尾，街道上的人十分密集。就在这往来川流不息的人流之中，林宁笙突然生出了一种脱离感，定了定神。突然，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发生振动，下一秒铃声响起。林宁笙的手机铃声还是初始默认设定的音效，看见熟悉却陌生来电显示，愣了一下，接通了。

    “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