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顾豫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林宁笙老神在在，也不吭声。
赵建立心下了然，赶忙收拾情绪上前认真汇报工作。上午顾豫处理公司文件，林宁笙就在一旁帮忙分担相对不太重要但繁琐的部分。
中午午休，顾豫打算叫公司食堂厨子送两份午餐上来。林宁笙拦住了：“中午你自己吃吧，我得跟赵建立说一下，不然以他那婆妈性子估计要憋出内伤了。”
顾豫不太认同地盯着林宁笙看，没办法，俯身讨好似地亲了亲对方唇瓣，待对方心满意足地掠夺了一番后才被放出董事长办公室。
三年时间，带给人的变化真的很大。
林宁笙一边感慨以前的“乖宝宝”如今变成这副狼崽子模样，一边下楼，正碰见赵建立一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上前的样子伫在电梯旁。自出狱一别，两人已是半年多没见面了，今日在‘晟嘉’总公司这一载满二人共事回忆的地方相见，自然是格外亲切
才怪。
公司食堂三楼是高级员工专属食堂，平时就没多少人来，现下更是空无一人。林宁笙坐在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里，无语地看向面前一脸八卦表情的男人，赵建立不同于往日里的企业精英高级知识分子的严肃，此时眼神奕奕、活生生像网络上的吃瓜群众。
食不言寝不语，但两人多年的交情朋友，犯不着这样又臭又硬。林宁笙夹了一筷子牛肉，细嚼慢咽，赵建立啃了一口肉夹馍：“怎么回事，你当初支走老刘自己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方便暗中操作，怎么又跟顾豫扯上了？还一起回公司了。”
林宁笙撕开一盒酸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说：“之前碰巧在玉麟楼碰上了，何况能做和该做的也差不多做完了，没什么损失。”
赵建立一下子愣住了，甚至忘记了嚼东西，片刻之后才定住神说：“玉麟楼？前两天张恒和他儿子张景刚在玉麟楼办了场酒会，庆祝中了2个亿的标。”
“这是老皇帝亲自派人盯着的项目，往后利润和获益不可估量，原本大家都认为是娄家十拿九稳，没想到最后被景康这家小公司截胡了，造成很大轰动。”
林宁笙嘴里嚼着青菜：“嗯。”
赵建立再一次愣住了，思索一会儿，小心谨慎地开口：“你干的？”
林宁笙说：“只不过遵循事物发展规律推波助澜了一把。”
“偶然为必然开辟道路，必然存在于偶然之中。我曾跟你探讨过这个问题，现下是‘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状分布，如果想让如今娄、谢、林三家瓦解，其背后是皇|权，只能靠新旧交替根基不稳时煽动中间。”
赵建立问：“所以你打算做中间人？”
林宁笙摇摇头，说：“仅凭这一点不足以撼动，还必须考虑到他们的自发性与能动性，骨子里的软弱与奴性是改变不了的，但既然火种给了他们，能不能成功还要在于你我。”
“三年前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赵建立回过神：“只查出来一半，娄家目前的家主娄铭其实还有一个姐姐，叫娄樾，是娄老爷子的私生女，早些年在外，几年前不知为何私下里被接回娄家，从此娄家实际掌权人也变成了这个女人，娄铭只是在外的挡箭牌。”
“大皇女的下落呢？”
“还不清楚，不过去年你刚出狱的时候傅雪晴不知为何突然回国，还一个人搬出去独自居住。有次和高海霆杨梦莲几个人喝酒应酬喝多了，海霆发现来接傅小姐回家的司机身形很像目前失踪不明的大皇女。”
回想到此处，赵建立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虽然当时天黑看得不太真切，但海霆当年的初恋就是大皇女，所以这条线索很值得跟一跟。”
“好，切忌打草惊蛇。”林宁笙平缓地说，“公司里免不得有其他几家派来的内鬼，我出狱的消息也不是密不透风的。按照那位娄家私生女几年前的手段，她应该已经盯上我了。”
赵建立默默吃东西，沉默了许久之后忧虑地说：“三年前你将林家的刀挥向谢家与娄家，拔刀见血，将他们搅得一团乱麻，最终落得这般下场，现在更是直接煽动平民从狼嘴里叼肉，他们能放过你吗？”
林宁笙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干净：“所以还要靠其他两家周旋，大家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意思是以后算上顾豫，三家中立三足鼎立，相互和平共同发展。
结合林宁笙三年前、甚至早在几年前埋下的伏笔与设计自己入狱躲避锋芒，赵建立感慨一声，叹息般地笑了笑：“一套组合拳瓦解三家垄断，你什么时候心境变化这么大了？有了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我还没高贵到为了所谓的‘境界’去溅自己一身脏水。”
“那你是为了什么？”
林宁笙摇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顾豫是娄铭的亲生女儿，名正言顺的娄家继承人。当年被人和娄昕言调包，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她的身份本身就带有一定风险性，如今娄家掌权的是娄昕言和那位娄樾，如果那时我没插上一手，当年与谢家联姻也是打算把她当牺牲品推出去。”
赵建立一听就明白了，顿时目瞪口呆，情不自禁骂了一声：“我滴个亲娘，你的意思是你折腾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保她？”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得折腾多少人？？
林宁笙轻飘飘地看向他一眼，赵建立自知失言，连忙闭嘴，而后又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自古有帝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才子掷千金换得与佳人春风一度。如今这位的手笔，又岂是他们能与之相比的？
两人又商议了一下今后的出牌流程，景康的项目还需要人看着，以免娄家暗中捣乱，谢晟虽然被林宁笙三年前以“舍身炸碉堡”式的打法一起拉进监|狱，但林宁笙心里清楚，既然自己能凭借人脉关系这么早就被放出来，那么谢晟获得人身自由也只是时间问题，何况他背后还有谢家，有些事情虽然隔着一道铁栏杆，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实权。
“海外的那支游击军呢？”赵建立提议道，“当年你让手底下那帮人都提前跑出去了，不如叫回来直接来个里外包抄。”
“还是谨慎一点好。”林宁笙道，又说：“敌不动我不动，娄樾不露面问题得不到解决，处理再多也只是傀儡。”
她心中环绕的问题是为什么当年娄樾能回到娄家，又是借的谁的手？那本书她只看了一小部分，只了解大致走向和结局，所以她必须步步为营，谨慎谋划，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林宁笙不相信所谓“天命”，更不信“主角光环”，她能为了爱情与顾豫未来的命运和原本的男女主角拼个鱼死网破、奋不顾身，但她始终没有把这条“捡来”的第二次生命看得十分重要，或者说，她始终把这个世界当作一本小说。
没有真切实感，没有归属感。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以最狠的手段做最危险的事情，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
赵建立眉头紧锁，开口：“其实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当年谢晟为什么要杀谢子坤？”
“按道理来讲，谢子坤和娄昕言有婚约在身，娄、谢两家联姻的话不是更稳定吗？”
林宁笙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这也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其实早在三年前，自己冥冥之中就有种感觉，现在更是如此——事情发展得过□□速了。
就像是背后有另外一个推手、借着自己的行动暗中推波助澜，将事情的发展转向更复杂的局面，这个人隐于烟幕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操盘全局。
仔细一想，有自己这个穿越者先例在，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样穿越进来，妄图改写结局。
那么重点怀疑对象就是这个娄樾，以及谢晟。
赵建立见林宁笙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不忍心打扰她，主动收拾好两人的餐盘，打算先行回办公室继续处理下午开会要用的文件。
“等一下。”林宁笙忽然说道，“你再帮我查个人。”
“谁？”
女人脸上扯出一丝弧度，笑意凉薄，看得赵建立头皮发麻，心知这位祖宗又要向谁开刀了。
“还记得‘鬼手’李斌吗？”
“我要知道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