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哪个少年不多情
“云邦哥，你在想什么”
“啊？没想什么！“云邦收回了思绪。
“去洗衣服吧！一会儿太阳偏西，水该凉了！“
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时间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吴红极不情愿地起来伸了个懒腰！
“洗衣服啰！“
李云邦见吴红起来，也急忙起来活动活动被吴红枕得有些麻了的腿。
他掂起吴红洗过的米白色夹克，上面有几处星星点点的污渍没有洗干净，那应该是刚刚在河边的树林里采野果的时候蹭上的。
他挤出一点洗衣膏，用力搓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搓干净了。吴红扭过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的笑意，不可置信地跑过来。
“你搓干净了？“
”不可能啊，我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李云邦把衣服抖了抖，摊开晒在两人刚刚躺过的大石头上。
回身朝吴红笑着说：“你呀，就是太瘦了，一点劲也没有，以后多吃点饭，要不一阵风都能把你刮跑了！”
“哼！我都六十多斤了，风刮不跑！不理你了。”
吴红继续洗她的衣服，李云邦要帮她，被她赶走了。
“去去去，你那么大的力气，别把我的裙子搓坏了!”
李云邦躺在平滑的大石头上，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偶尔有微风吹过，他不由得闭起了眼睛。
这是他最惬意的时光，和吴红在一起时，他有说不出的踏实感，妈妈走后她是唯一可以给他这种感觉的人。
他记得妈妈走的那个夏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跟任何人说话，一天一夜粒米未进。爸爸和奶奶轮流来敲门，他都没有开。他恨爸爸，也恨奶奶，他们都是逼死妈妈的罪魁祸首。
妈妈活着的时候，奶奶就各种刁难，爸爸也从来都不向着妈妈。那时他觉得，起码他们都是爱自己的。
所以总是在妈妈受了委屈后，去妈妈身边紧紧依偎着妈妈。
他会跟妈妈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我就买个大房子，把你接出去跟我住，不让你再受委屈！”
妈妈总是在这个时候破涕为笑，他就用小手帮妈妈擦眼泪。
“妈妈不哭！”
“好，云邦乖，妈妈等着住云邦的大房子！”然后妈妈会紧紧搂住他，他也会伸开双手抱住妈妈，那样的怀抱仿佛还有余温，可是妈妈早已化为黄土。
虽然她的肉身已消逝，但关于她的情感记忆却穿越生死边界，在他的世界里守护着他的回忆。
他只是懊悔那天早晨没有回头，也没有跟妈妈再要一个拥抱，这成为他今生的遗憾……
……
送走妈妈的第二天，他躺在床上，悲伤已经耗光了他的所有力气。加上一天一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用不了多久就会随妈妈而去。
就让他随妈妈去吧，天堂里不会再有悲伤和痛苦……
朦胧中他听见鸡叫的声音，他没有睁眼。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云邦哥…”
是小吴红的声音，李云邦睁开了眼，是的，他有舍不得的人。离开这个世界，他唯一舍不得的人就是吴红。
他们虽然只认识两年多的时间，却很依赖彼此。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第一个想到彼此。
从第一次看到吴红，李云邦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不矫情也不娇气，跟他以前认识的小姑娘都不一样。
虽然有时候会发个小脾气，可也都是因为在意他。
李云邦想着和她的点点滴滴，想起他曾许诺过长大了要娶她。说过的话仿佛就在昨天，现在自己就要食言了吗？
想到这，他整整衣服下床开了门，门外站着的除了眼睛有点肿的吴红，还有一脸担心的奶奶和爸爸。
李云邦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声：“你怎么来了？进来吧！”
“小红啊，你好好开导一下你云邦哥，他最听你的话。”奶奶小声对吴红说，吴红点了点头。
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还不懂怎么安慰人。她走进房间，轻轻地把门关上。
窗帘没有拉开，屋子里很暗，她有些看不清云邦的脸。她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
阳光瞬间撒满了整个房间，李云邦斜靠在床头，被这突然的光亮刺痛了双眼，他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别拉……“
“云邦哥，墨水花开了，我采了一把，放你窗台外面了，再不拿进来，一会儿太阳晒蔫了！“
吴红说着推开了窗户……
只不过一天的功夫，李云邦就憔悴得快认不出了，眼神里全是灰暗。吴红的眼泪禁不住又溢出眼眶，她飞快地用手背擦去泪水，挤出了一抺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只不过李云邦并没有看到。
她从窗台上取回那一小把墨水花，找了个罐头瓶子泡了起来。这种蓝色的小花并不起眼，它们总是隐藏在草丛中，悄然开放。
李云邦却很喜欢这种小花，他教吴红用这些小花在纸上做出各种蓝色的图案，就像用墨水画出的图画。
吴红还是喜欢看这些花开放的蓝色，而不愿再把它们揉碎在纸上，看那种破碎的蓝。
她把花放在李云邦床前的桌子上，往李云邦那边挪了挪。
“云邦哥，我煮了点大米粥，偷放了奶奶的一点小米，还放了糖，可好喝了，我都喝了两碗，你也喝点好不好？”
李云邦慢慢适应了光亮，睁开了眼，眼睛又酸又痛，他看到了那瓶蓝色的墨水花，心里忽然温暖了一下。
“你煮的？那能喝吗？”
“我跟姐姐学的，真的可好喝了，就在外面桌子上，我去给你端！”吴红没容他反驳，飞快地拉开门跑了出去，看着她轻盈的背影，李云邦暂时忘了失去母亲的悲伤。
“快来喝！”吴红晃晃悠悠地把一大碗二米粥放在了书桌上。
“对了，你还是先洗洗脸吧，你都两天没洗脸了吧！别再把脸上的灰掉粥里!”
“你……“李云邦被她气得说不出话，起身走出房间，走到洗脸盆前，洗起了脸，凉凉的水瞬间缓解了眼睛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