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契机文学社
湿透一身的文湘诗在浴室仔细想着林青兮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以后究竟该怎么相处……这样的伤痕……」
他只能不断深呼吸，给自己输入积极的潜意识，暗示，暗示。
「啊，好难受。果然还是要经历这样的事吗？」
文湘诗曾经几次下过大话说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因为异性关系而苦恼，对于听说的故事不屑一顾。
如今，孤僻的男孩还是有了「恋」的感受。
文湘诗洗完澡才发现自己的外套丢在林青兮那边。
「看来只能换一套衣服了……这件校服干脆送她了吧，不然到她家去取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不对啊，男生外套送给女生不是更怪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文湘诗开始了自我拉扯。
他少有地选择穿上黑色夹克衫。
雨夜，他知道今晚得干很多事，可能得多熬一会。
最近因为和林青兮不太正常的感觉耽误太多要学的东西了，文湘诗心想。
「最近林青兮的学习是什么情况呢？我直接问她肯定不会说，要是我们再这样肯定会很影响学习吧，转班的事怎么办
如果这样，降温是对的。可是，万一她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办，是不是会闹出误会更加难说」
文湘诗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学几分钟又开始想这些啊！
无奈。
林青兮在浴室里泡了很久的澡，雨中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是打算克制距离……为什么，反而越来越近了。」
林青兮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变了这么多吗？一点也没有以前干脆了。」
……
就这样，两人又一次在同时刻因为彼此的距离而陷入苦恼。
距离。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越来越不简单。
几乎每天在互相拉扯的两人把这段奇怪的友谊维持到一个新的阶段。
一个星期后，陌英中学应要求必须奉行多方位教育发展的改革理念，从而重新开设了各种以往半死不活的社团活动。
但是为了保证学生的正常学习，只有成绩优异的学生才有参加社团活动的资格。
林青兮和文湘诗都在所划范围内。
两人第一次有了公开场合肆无忌惮说话的机会。
对于担心关系被造谣的林青兮如释重负。
这一天傍晚图书室内。
「关于社团的事……湘诗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但我觉得不合理。」
林青兮一脸疑惑，「怎么不合理，感觉这样挺好的，而且我们又有更多时间说话了不是嘛。」
文湘诗点了点头，起身自然坐到她的旁边，叹了一口气说道。
「但是，我觉得不应该只让成绩好的学生有机会参与进来，这样……我总觉得有点……」
「有点特殊化了对不对？」
林青兮明白文湘诗的意思，摸了摸他的头。
「所以，湘诗你打算怎么做呢？」
文湘诗抓住正在摸头的林青兮的手腕，然后放下，将她白暂稚嫩的手握住，用大拇指来回轻抚。
「我看了学校社团的单子，里面没有文学社，也没有诗词社什么的，全部都是一些理科或者艺术性社团。我想，我们一起建一个文学社怎么样。」
「但是……这样不会被同意的吧。属于是我们自己私下里建的社团。」
「这种反而更有私密感不是吗？」
他打趣道。
林青兮听完顿时脸一红。
私密感也就是说是只有两个人的社团吗？
「啊？可是这样，好像和以前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我会和班主任说的，希望他会同意吧。」
「假如他同意了，这个社团教室怎么办？」
「不用教室呀，我们的图书室就是文学社团活动室。」
「我们的」，独属于两个人的图书室。
文湘诗拉住她的手温柔抚摸，虽然这个举动显然有点油腻，但是他也想不到其他表达意思的方式。
从「暧昧」到「暧昧」，似乎一直是这个状态。
「青兮，我希望我能把你从那段阴暗中解救出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把你所有不开心的事，全部倾诉给我。」
林青兮撩了撩头发笑道，「好，但是我现在很开心。」
文湘诗觉得除了图书室，也该带林青兮去些别的地方了。
一天天在一个地方也很单调。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怎么样？」
「去哪？」
「操场吧，宽阔透气，而且现在没有人。」
「挺好的，那我们走吧。」
林青兮和文湘诗走在没人的校园路上，互相等着对方先开口。
彼此的呼吸声伴随风拂树叶的婆娑声像是沉浸在自然中。
「湘诗你喜欢什么样的小说呢？」
林青兮望着金光下的操场门口开口说道。
「小说的话，我喜欢……那种意义深刻的无论什么题材的。」
「好笼统啊……我喜欢校园言情那种。」
「校园言情，青兮你喜欢喜剧还是悲剧呢？」
「这个……我说出来你可能不舒服吧，我其实喜欢……悲剧。」
林青兮说到「悲剧」两个字的时候无意识地用轻音盖过。她认为很少有人喜欢悲剧，文湘诗应该也会如此吧。
「挺巧的，如果是我，我也选择悲剧。」
林青兮听到最后半句心里顿时发颤。
「选择悲剧」。
「但是假如未来我会有爱情的话，不代表我希望我的爱情会是悲剧。」
放下。
林青兮心中悬着的心放下了。
等等，为什么我这么在意啊，不对不对……
美少女再一次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害羞到了，以至于在文湘诗眼里她是个经常会莫名其妙害羞脸红的女孩。
一点不像是外人眼中冰雪美人那种气质。
反而是可爱的灵魂。
「那青兮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文学作品里的悲剧吗？」
现在的文湘诗已经一口一个「青兮」了，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感觉。
「我知道，因为凄美而且遗憾的故事会打动人心，而且给予深刻的反思对吧。」
林青兮很熟练地用语文标准答案回答道。
「很标准的答案呢，但是还没完全答到我的答案哦。」
文湘诗用左手拉住她的右手说道。
「因为，悲剧会让我更加珍惜我眼前的美，我身边的美，无论是物，还是人。」
珍惜……我。
林青兮默默在心中念道。
「我现实遇见的美不多，甚至几乎为零，青兮你是迄今为止遇见的唯一。」
为什么这么像表白啊喂！
朋友！朋友啊！
林青兮不断心里暗示起自己——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不是！
随后，两人在操场上继续聊起文学话题，比如最爱的小说以及最喜欢的情节，自己写会怎么安排情节等等。
文湘诗总是巧妙地表达出自己的「爱」。
而林青兮却总是刻意回避「爱」的表达，解读为「诉」。
第二天中午，文湘诗便直接冲进班主任办公室，说起文学社团的问题。
「老师，我觉得我们学校安排的社团很不合理啊，为什么没有文学社呢？」
文湘诗用很严肃激烈的语气对他说。
「文湘诗啊，我知道你很喜欢文学，你的各科成绩也都很优异，但是啊……文学社，学校真的不打算开的。」
「为什么？我就是很想问凭什么，看不起文学吗？」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主要抓理科，文科方面自然就不会多重视，文学社，多少还是有点太与学校形势背道而驰了呀。」
「那如果我自己建一个怎么样？」
「你你是谁啊，你在学校说话有人听吗？」
「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能够在十天内收集到五百名学生同意申请建立文学社的意见信，你就答应我这个要求怎么样？」
「这……我说了不算，你得找校长才行。」
文湘诗点了点头，然后跑出教师办公室，直奔校长办公室。
「这小子平时一句话不说，怎么突然这么大口气，怎么回事？一个社团而已。」
他在心里想了很多，为了这个独属于两个人的「结晶」，他不得不走出孤僻状态。
为了让林青兮不再沉浸于友情ptsd之中，累一点也没什么。
文湘诗气喘吁吁跑到校长办公室门前时却听见了林青兮的声音。
「校长，我和文湘诗真的很想组个文学社，就一个小社团，哪怕就只有个别几个人都行。」
「不是我不同意，而是社团是要上报给教育厅的，现在已经完全上报了，改不了了啊。」
「这……」
林青兮焦急地左右走动。
文湘诗听不下去了，直接猛的敲门。
「请进！」校长似乎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
文湘诗气喘吁吁走到校长桌前。
「校长，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教育厅不会具体查社团的事，校长担心拨资金的问题，这个可以我们两人自己解决，但是给我们这个名号可不可以。」
「这……」校长摇了摇头，「不只是资金的问题，管理上，还有什么活动编排都已经完成过了，你们半路杀出来我们也难办。」
「管理上我会请班主任辅助，活动编排我自己可以完成，教室直接用图书室，实在不行我……如果我能够在十天内收集到五百名学生同意申请建立文学社的意见信，校长你就答应我们怎么样？」
文湘诗的强硬让校长也不得不答应。
「好，小伙子你很行啊，我看你的结果如何，如果不行，那就别怪我了。」
校长起身准备离开，「还有，你俩……最好小心点，别给逮到你们是在谈恋爱搞这个文学社，那我一样不会客气的。」
林青兮在一旁完全愣住了，文湘诗的一番话让她切实感受到什么叫做「勇气」，战胜孤僻自卑战胜不善言辞的「勇气」。
同时校长的话又让他们感到不安。
谈恋爱。
显然这种感情已经直观成外人都这么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