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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陈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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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监察御史沈家跟他还真是渊源颇深啊!

    前面皇帝老儿给他找的便宜媳妇就是沈家的,今天赶来这灵山寺又恰好碰到沈家的出嫁队伍,再加上眼下这个沈家逃奴,沈家真是精彩!

    沈家竟然能这么背,跟他几次三番碰上。等回去得请沈大人到宫中喝喝茶才行。

    陈谨之是皇帝的六子,是皇后宫里那卑微的洗脚宫女生的,他的出生就是个灾难,还不如不出生。

    本来他是活不了的,但奈何皇后膝下无子,想用他留住那压死人的权力,他便侥幸活了下来。

    可能坐到皇后这个位子上的人又怎么会是好人,在白天时那女人和他上演着母慈子孝的戏码。

    可一到深夜就觉着恶心换了副面孔对他进行报复。

    还对他生母实行丧心病狂的折磨和羞辱,最后他生母被逼得投井自杀,皇后与披着羊皮的狼无疑。

    他生母也是个坏心眼,以为爬上老皇帝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当人上人。

    但老皇帝又不是什么好人,一下了床就将她抛之脑后,他没有派人告诉皇后她的存在都算是对她仁慈。

    他生母钱氏看着飞上枝头无望,而这宫里又暗流汹涌,便收心,打算挨到可以出宫的年纪离开这金山玉海搭建的牢笼。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一次就怀上了皇嗣,这让她的人上人梦又死而复苏,她决定将人偷偷生下,再带到皇帝面前,不怕到时没有荣华富贵享。

    她敢这样做是因为这个皇帝的儿子少,还有前一任皇帝对待临幸宫女有子嗣的处理结果也是如她想的那般。

    可她算错了,现在的老皇帝是个要面子的人。

    皇后这后宫之主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也注定了她永远也走不出未央宫。

    她生下陈谨之后皇后就将她控制起来,本想要除之而后快,可那时又有李贵妃生下皇子的威胁,才留下了她们。

    让她们得以苟延残喘。

    这次老皇帝给他赐婚就是想把他弄到那旮旯的灵州,好让他那心爱的儿子继承大统。

    因为皇后是陈谨之后面的人,所以能用最好方式控制京城减少腥风血雨推陈玄生上位,皇帝陈玄靖会毫不犹豫。

    那老皇帝可能想在陈谨之去灵州的路上就暗地里派人把陈谨之干掉,让皇后一党无话可说,真是打得好算盘。

    陈谨之和皇后一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崔玟淑拿着他和贵妃李觅苒斗了十几年,谁也没有讨着好处。

    皇后是世家大族之首的清河崔家嫡女,家族势力庞大,可李觅苒也不相上下,她亦是世家大族中能排的上号的陇西李家嫡女。

    这些世族为了谋取更多利益不知将多少手伸进朝堂乃至后宫中。

    皇帝的衣食住行都可能受他们控制。

    皇帝陈玄靖也曾胸怀大志,想制衡她们背后势力完全把控住朝廷。

    可奈何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十几年过去了他也没能改变什么,后想着人生苦短应对酒当歌,索性放下大志,沉迷奢靡享乐去。

    隆兴帝陈玄靖知道陈谨之不是皇后的孩子,看不起陈谨之的出身,又见多年以来李贵妃温柔可人,她所出的七皇子陈玄生又是芝兰玉树有勇有谋。

    颇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便更偏心李贵妃,助李贵妃一党将皇后一党压下去,还任李贵妃代掌皇后之职,架空皇后实权。

    皇后那女人无子,还处处跟他对着干,着实讨厌。

    隆兴帝之所以偏心李贵妃一党还有一个关键是陈玄生是李贵妃亲生的和陈谨之不一样。

    他能得到李贵妃一党的倾囊相助,而这就代表陈玄生能完全掌握他母族的情况,等到他坐上皇位之时便可尽数拿捏收拾他的母族。

    到那时皇后一党对他也不成威胁,那这陈家的江山才算完全握在陈家人的手中。

    陈玄靖也不担心陈玄生不会去收拾他的母族,因为他了解陈玄生,知道陈玄生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而他如果不出手这就会造成严重的外戚干政,在历史上外戚干政对于哪个皇帝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且他不收拾别人,那他就会被别人收拾。

    沈文监察御史从三品,手无实权,但挺会来事,是每个政党的话匣子,专门到狗皇帝面前搞揭发工作。

    可他懂得适时而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没被弄死,还吞下了不少跑腿吹风费。

    因着沈文无实权官职又不算低,那老皇帝才将沈文之女赐婚给陈谨之,全了他最后的慈父之名。

    也好有理由催促人赶紧去灵州,省的在他面前碍眼。

    既然老皇帝想让他娶沈文之女,那他要是反过来逼老皇帝的爱子陈玄生娶沈文那等小人之女,该是多有趣啊!

    陈谨之想想就觉得兴奋,毕竟陈玄生可是他最亲爱的儿子,那宠爱都溢于言表——不介意取与他同字的名,还连驳礼官的劝谏!

    “你家小姐现在在哪”?陈谨之明知故问,他的心善变,现下又在犹豫要不要杀眼前之人。

    若她识相就不杀她,且看她自己怎么选吧!

    沈云来不及思考得久些,她怕迟一点回答眼前的变态,变态就会觉得他自己被踩到霉头,又想杀她。

    还有沈云要说的模棱两可,她要是说出具体来,变态现在就去寻人的话,那可真的是玩崩了。

    沈云的声音抖如筛糠:“小姐今天出嫁了,已经在去凉州的路上,走的也是这条道,应该在这附近吧?”

    男人听完她的话后眼眸暗了暗,好像隐于深井中的水,暗淡沉沉,充满神秘与危险。

    “你挺识相的,不用去死了,退下吧!”陈谨之慵懒地说,但沈云知道他不是在和自己商量而是通知自己。

    可也好采,她现在可以退下,暂时不用跟死神打照面。

    沈云开始表忠心,说大话,好像她真的很愿意当他的奴仆似的。

    陈谨之没再说什么,那人再吓下去也不好玩了,不如先想想这会陈玄生还会干什么。

    陈玄生虽然依靠他母族的势力唬人,但还是有真本事的,如若不然那势利精明的狗皇帝也不会在这么多儿子中选他当靶子。

    他回眼瞟过来,人已起身跑得很快,离开门,真是刚夸完就泄气。

    陈谨之突然开口:“把你脸上的黑碳洗洗,碍眼,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我就把你的皮给剥了,明白?”

    沈云在门口停下转身,又小鸡啄米般点头。

    后才恭敬退下,跟着带她来的侍卫离开,去其他香房洗脸,休息。

    红丹一行人全都吹灯歇下,打算明天加紧赶路远离洛阳城,以防出什么差错。

    可还没等到明天差错就来了,一队黑甲兵冲进来把她们控制住,各个都被绑上塞住嘴。

    她们被控制了两天,那歹人倒没对她们做什么,只是不给她们饭吃。

    在第三日一早,便有人进来带着她们往京城走,她们这群人个个心里哀戚害怕穿帮,在那里哭,可又不敢哭大声。

    怕引起在一旁看守的人不满,因为看守的人变成了陈谨之的手下,他们个个高大威猛,戴着獠牙面具,看起来就不好惹。

    不像什么好人,若将她们一刀送走,可能只是顷刻间的事,所以她们只敢小声嘟囔着落泪。

    沈云因着是要到那变态身边端茶倒水伺候,加之变态叫她洗干净才来,所以

    不得不将脸上的黑膏洗掉,可洗掉后自己是男是女就显露无遗。

    虽然那变态对她无意,可在古代用女子的身份行走世间,还是会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黑膏可洗,可黄汁就不那么容易了。她离开时没敢抹黄汁水,怕出意外被人乱造谣。

    说她得了瘟疫类的什么怪病会把她给烧死,那可得不偿失。

    所以沈云只是将黑膏与黄粉掺杂着用,即丑又自然,如同一个饱受风吹日晒的低贱奴仆。

    现下她想加多一点黄汁,最好能将那个变态吓一跳,然后变态就把自己给放了,那可不要太美好。

    她只是想一想,又摇头觉得不行,万一把变态给吓到,立马将自己嘎了怎么办。

    真是为难,沈云抓耳挠腮地在房中来回踱步。

    现在她是单人单间,这难道就是老板助理的福利?

    沈云思绪飘飞地想着,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云在越紧急的情况下就越容易神游胡思乱想。

    不一会儿一男声从外边响起:“快出来,是你伺候大人,还是大人来伺候你啊,在里面摸摸拖拖跟个娘们似的。”陈谨之的近卫还没看出沈云是个女的。

    沈云舔着上颚白眼,敢怒不敢言:“就你快,这么喜欢给人鞍前马后,那你去啊,快男!”

    沈云换了一套干净的男子装扮,戴上面纱去打开门,跟着侍卫走。

    侍卫前天晚上瞧着沈云的脸黢黑,现在又见她的脸黢黄,跟变色龙似的,心里古怪极了。

    果真这人有几副面孔,张张都极难看,也不知大人为何要让如此煞眼的人近身伺候。

    寺庙的香房是红墙黑瓦,那红墙斑驳留有着岁月的痕迹。

    在其正中开有一扇老旧正大的黑木门和两个台窗,那黑木门现在大拉拉地敞开着。

    好像在等人的光临,沈云扫过去顿觉悲戚,这样式的房间一看就是给那些富商或有身份的人准备的,果然有能力就是好。

    沈云走近,能清楚地从那敞开的门中看到屋内古朴简陋的摆设和袅袅升起的青烟。

    烟很有味道,是一股说不出来的好闻味道,沈云从没接触过。

    她进到屋中乖乖地站好,像一个听话的鹌鹑,小心翼翼极了。

    但她的心里可不像表面这样乖巧安静,她在心中极力吐槽,以缓解莫名其妙被抓来这强制上班的愤愤不平。

    “哟这个死变态还挺雅致呀,竟然这么会附庸风雅玩熏香,恐怕是为了遮住你那一身变态臭味吧!”因为低着头,沈云会偶尔控制不住表情失态,跟中风一样。

    陈谨之有两日没寻她,叫人看着她,没想到这人这么安静,竟真的不搞小动作也不逃跑。

    除了吃就是睡跟猪一样,真是无聊。

    不过,她弄出这番——把脸遮起来,莫非是觉得自己像天仙还怕他瞧上?

    陈谨之叫人抬起头来与自己相对,只见那人满额头发黄,看着甚是碍眼。

    只有那双眼睛甚是明亮耀人,好像其中盛着一摊清澈清甜的井水,堪堪合格。

    可这又怎么样,他不满开口:“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洗干净再出现吗,耳朵既然是装饰,没有用,那便割下喂狗吧!”

    沈云连忙跪下辩解:“不是的大人,我这个是吃错了东西,过几天会好的,小人已仔细清理过。”

    “你看这不是怕脏了您的眼还戴上面纱了吗,还请大人饶小的这回。”说完沈云又接着磕头,这一瞬沈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脸和地板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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