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 章 月黑风高表白夜
树叶凋零，在即将落于沈墨尧发梢之时，一道由地面旋转升起的风卷来，将树叶吹到了桌面上。
唐酒儿收回视线，看着沈墨尧问道:“师兄今日为何喝酒，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还是心情不好。”
沈墨尧张了张嘴，垂眸缓缓道:“心情不好。”
唐酒儿连忙道:“是何故？”
沈墨尧扯了扯唇角，随口道:“一些政事罢了，不提那些。”
唐酒儿眼底眸光轻晃，却也不再多问，说不定等沈墨尧想说的时候就会告诉她了。
她浅浅地笑道:“那师兄，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沈墨尧笑了笑，“好，过会儿就回去。”
他抿唇沉默半晌，忽而抬眸道:“酒儿，你对段衡是怎么想的？”
唐酒儿眨了眨眼，忽而笑道:“师兄莫不是又醉了不成，上次你醉酒，就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是吗。”沈墨尧一怔，也想起来了，他哑然失笑道:“看来是我的记性变差了。”
唐酒儿歪了歪头突然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怎么师兄你一喝醉，就会问我这个问题？”
沈墨尧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他不疾不徐道:“因为段衡之前和我说过，他心悦你。”
唐酒儿一愣，她没想到段衡已经和沈墨尧说过这件事了。
不过也是，俩人关系好，好像朋友之间是会说起这些事情的，喜欢谁，进展如何。
“其实”唐酒儿扯了扯唇角，有些自嘲地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心悦我的。”
她将在段衡面前不知该如何说的话说了出来，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缓缓道:“我以为，我这辈子，和这样的情感都是无缘的。”
她自身对情感的缺失是一方面，而其他人觉得她冷酷残忍，又是另一方面。
她是组织最好的杀手，她除了执行任务，不会和任何人进行来往。
更不会交朋友。
因为杀手交了朋友，就等于有了弱点，同样的，那是在害他们。
毕竟威胁这种手段，许多人屡用不鲜。
而组织内大部分同她来往的人，基本上都牵扯着利益。
他们表面上会亲近她，其实暗地里有嫉妒更甚至想杀了她。
唐酒儿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都已经过去了，其实她就算提起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不会悲伤也不会失落。
可每当这个时候，沈墨尧都觉得唐酒儿有一种什么都不在乎，哪怕马上消失也没有所谓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用力，握着柔荑的力道大了些，他站起身，抬起另一只手捧着唐酒儿的脸颊，将她的目光对上自己的。
“谁说的。”沈墨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酒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吗，你在我的心里那是顶好的，你美丽，优秀，你是那么的耀眼。
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段衡不就是说过心悦你吗，还有”
还有我也是。
沈墨尧的话停在嘴边，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也不知道他在胆怯什么。
他其实已经猜想到了，今天段衡找唐酒儿会说些什么。
所以他呢，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沈墨尧，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他滚了滚喉结，看着眼前的人，望进那双翠绿的眸子，他的眉梢变得温柔，他一字一句道:“酒儿，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便会想要朝朝暮暮，只想一想到对方就会感到欣喜，愉悦，会想要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而我就想要永远陪在你身边。
还有我也心悦于你。”
嘭——
现在没有烟花，可唐酒儿却觉得脑海里有烟花绽放。
她不明白，可她的心里除了震惊，诧异和慌乱之外，好像还有欣喜。
月下，男人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她的模样，那温柔的神色充斥在他的眼眸里，包围着她的身影，好像也将她包围。
可唐酒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喜欢师兄吗，她不明白。
她张了张嘴，可沈墨尧却没有让她开口，粗粝的拇指抵住了她的唇瓣，唇角潋滟着笑意，他低磁的嗓音里卷着轻柔，“没关系，酒儿不用回答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感到困扰，今天过后你依旧和往常一样，只是把我当做师兄就好。”
唐酒儿眼眸轻泛，流光微转，她点了点头，缓缓应道:“好。”
沈墨尧眉眼弯弯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唐酒儿颔首乖巧道:“师兄你也是。”
俩人分开，回了各自的寝殿。
沈墨尧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许久，镇定自若的脸上却突然升起了红晕和懊恼，他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可红晕却能透过掌心蔓延，他闭了闭眼喃喃道:“沈墨尧，你疯了。”
段衡都有烟花秀，而你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什么都没有准备！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他本来没想这么快就说出来的。
而另一边，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还有唐酒儿。
她愣愣地走回去，洗漱换衣，直到躺下，仿佛有人在她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她才回过神来，低声呢喃道:“师兄他说心悦我。”
唐酒儿觉得，她好像有些轻飘飘的。
段衡在回府之后，准备回房间休息，却不曾想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段衡哥。”
段衡转头看去，来人正是莫依依。
早在段衡回府之前，莫依依便也回到了府上。
段衡笑道:“依依，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嗯，我想等你回来。”莫依依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带着笑问:“怎么样了，今天。”
“唉”段衡想起今天被唐酒儿拒绝，便忍不住叹息。
莫依依见状连忙道:“怎么了，是”
莫依依欲言又止，段衡却耷拉着脑袋接话道:“失败了，我被酒儿拒绝了。”
莫依依瞧见他眼底的失落，顿时心疼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被段衡察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好啦，我没事，而且该说祸福相依吗，酒儿她和我说，她暂时不准备走了，她会在西京多待一段时间！”
段衡感慨道:“太好了，这样又可以和酒儿多待一段时间了，况且还能再和她切磋，说实话，我上次真是险胜她一招，倘若再不勤加练习，我下次可真就是要输给她了。”
莫依依看着他这么快就又兴奋起来，不禁感到茫然，“段衡哥，我怎么感觉你听到酒儿留下的开心要大于被酒儿拒绝的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