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 章 心意
当天下午，沈墨尧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景孝帝。
闻言，景孝帝大喜，当即便同意了这个决策。
虽然大事一般还是要在上朝时同诸位大臣一起商议，但这样好的政策没有人会反对。
更何况，当时在场的还有金丞相，太傅，六部尚书，段将军等武将。
众人皆认为这方法很好。
文武百官之首都同意了，其他人就更不会有疑问了。
景孝帝对沈墨尧十分赞赏，可沈墨尧却说了，这个法子是唐酒儿告诉他的。
景孝帝一怔，“真的是唐姑娘说的？”
沈墨尧莞尔一笑，郑重地点了点头，“父皇觉得儿臣会骗您吗。”
景孝帝抿了抿唇，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而后欢喜道:“好，好啊，想不到唐姑娘不仅善武，就连“文”也极为擅长啊，果真是文武双全的有才之人！”
段老将军也笑哈哈道:“早就看出来唐姑娘不是凡人，小小年纪武学成就如此高不说，竟然还有这等谋略。”
金丞相也点了点头，“的确是个优秀的女子。”
一旁的太傅却没说话，只是他的心里，再一次想起了唐酒儿对他说的话。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对方就再一次地以身为证，告诉了他，女子亦可成鹰的道理。
景孝帝满意道:“好，墨尧，吩咐下去，要好好赏赐唐姑娘。”
沈墨尧温润地笑道:“儿臣会的。”
段老将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乐道:“还别说，臣还真想把唐姑娘收做关门弟子了，将来做个女将军！”
金丞相对唐酒儿也有欣赏之意，他皱了皱眉，“为何一定要做将军，我将其收作门徒，将来做女官未尝不可！”
段老将军不服气道:“不是，老金，你要和我抢是吧。”
金丞相嗤笑一声，不紧不慢道:“这怎么能说抢呢，爱才之人，我亦有，这唐姑娘到底想拜入谁的门下，那还是要看她的意思，我只是说了，我也有这个意愿罢了。”
段老将军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废话，不就是要和我抢的意思嘛！”
金丞相打量了他一眼，“你现在打不过段衡，唐姑娘和段衡想必不相上下，你有什么好教她的。”
“嘿！”段老将军不服气道:“我可以教她排兵布阵啊！”
金丞相还想开口，却被景孝帝打断，“好了！”
景孝帝看着俩人不满道:“唐姑娘已经是我北鹫山的徒弟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段将军摆了摆手道:“陛下你这话说的，那当了你北鹫山的徒弟，就不允许再败别的老师了，你当年也败入北鹫山，后来太傅不也成了你的老师。”
金丞相点了点头，附和道:“臣亦觉得段将军这话有理。”
俩人在这殿上争执了好一番，毕竟俩人门下目前都没有学生，想要有个有才能的学生，那是他们共同的想法，所以现下有了这么好的苗子，和自家儿女又都有关系，所谓亲上加亲，就更想把人拉过来了。
幸得是沈墨尧出面安抚了二人，否则还不知道要争论到什么时候去。
酉时，唐酒儿准点出现在听风楼。
夜风徐徐，灯火阑珊，人声鼎沸。
即便天都要黑了，这听风楼依旧门庭若市，热闹至极，又或者说，这夜里的听风楼和白日有几分不同。
要危险许多，神秘不知来历的江湖人士，和他国人员也更多了。
“客官，需要点什么？”小二高兴地走到唐酒儿面前，打对方一进门他就已经认出来了。
那天唐酒儿解决了那么多的刺客还和太子相识，更何况这容颜，实在是见之不忘。
唐酒儿扫了四周一眼，翠绿的眸子仿佛黑夜中的碧月，带着磅礴的微压，令周遭不怀好意的视线在刹那间消失，她扭头看着店小二淡淡道:“我有约了，天字二号包厢。”
店小二谄媚地笑道:“好嘞，小的这就带您去。”
他们上了楼梯，越往上走，便越安静，直到停在了第五层，店小二敲了敲门，在听见“进来”二字后才推开房门，侧身弯腰道:“客官请。”
唐酒儿进入，便瞧见段衡欣喜地迎来，“师妹，来啦。”
一旁的店小二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嘿嘿一笑，“二位客官慢聊，倘若有吩咐叫小的一声便可。”
唐酒儿颔首应一声，“嗯。”
待房门关上，唐酒儿才走向桌边，看着段衡疑惑道:“师兄找我来究竟何事。”
正在给唐酒儿倒水的段衡，动作一顿，他笑道:“师妹，你先喝水，从宫里赶过来，你肯定咳了吧。”
唐酒儿端起茶杯，“多谢师兄。”
她喝完过后，便静静地看着段衡，好像在等他说话。
唐酒儿的目光让段衡有些慌乱，他的眸子四处瞟着，最后指向窗外，“额咳咳，师妹你看，这景色如何？”
唐酒儿应声看去，天字二号房是听风楼最好的房间之一，在它上面的，便是天字一号房。
听风楼本身就位置极佳，而从天字二号房望出去，便能瞧见圆月低垂，眼下灯火繁荣，河上花灯，嘈杂人间。
要比在府中观赏到的景色更加明亮热闹，毕竟这听风楼处在街上。
唐酒儿诚实地点了点头，“好看，不过”
她疑狐地回头看着段衡，“师兄叫我来这里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看这些风景吧。”
“当然不是，就是”段衡抿了抿唇，紧握着拳头，压下心底的忐忑，深呼吸一口气，而后才镇定地笑道:“就是，虽然我回京，但我们见面的次数还是很少，以前去北鹫山的时候，一年也只能见那么一点的时间，没想到我们现在距离地这么近，也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就想找你来聊聊天罢了，是不是耽误师妹的事了。”
他垂下脑袋，有些失落，唐酒儿微微抿唇，沉默半晌，莞尔一笑，“师兄这说的什么话，你身为骠骑大将军，自然是很忙的，我们有各自的人生，有各自要走的路，能见到的时间当然就会变少，可是你是我二师兄这件事，永远都不会变。”
段衡闻言，欣喜一笑，“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的，不过师妹你现在变得爱笑了诶。”
唐酒儿愣了一瞬，她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茫然，“有吗？”
“当然有！”段衡重重地点点头，他回忆道:“我还记得我当初在回北鹫山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才到北鹫一年，那个时候，你那么小一个，瘦瘦的，但依旧很漂亮可爱就是了。
我当时就在想，我有个这么可爱的师妹，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和你好好相处，结果不管我怎么和你说话，你都是，嗯，哦，总之你说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字！”
段衡伸出五个手指，一脸痛心地看着唐酒儿，“还有你那个冷漠的表情，说实话，那个时候我经常怀疑，我是不是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或者我以前是不是和你有仇了。”
段衡讲的惟妙惟肖，眉飞色舞，唐酒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二师兄，哪有那么夸张。”
“是真的！”段衡提起往事，便滔滔不绝，唐酒儿静静地听着他说，倒是也有些怀念。
殊不知，方才那个店小二，在关门退出去之后，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消失，他面无表情地转身，上了最顶层。
那里，是天字一号房，也是听风楼楼主的地盘。
走进去，在帷幔的后面，坐着一个男人，只能瞧见他的身影，高贵慵懒，漫不经心里透着极强的威压，他跪下沉声道:“楼主！”
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样。”
店小二俯首道:“唐姑娘进了那个房间，唐姑娘身手了得，属下不敢多待，所以属下并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
帷幔后面的人沉默半晌，才挥了挥手，“下去吧。”
店小二垂首道:“是。”
待人离开，一只手挑开帷幔，男人瞥了眼门口，转身看着坐在那儿的人，抿了抿唇道:“殿下，要不然”
“你去也没有用。”
风吹过，烛火止不住地跳跃，连带着男人倒映在地上的影子也要摇晃，直到风止，那明亮的烛光才将男人的脸庞照耀得更加清晰。
只是那琥珀色的瞳孔，却依旧弥漫着一抹暗色。
沈墨尧的指尖摩挲着杯檐，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缓缓道:“孤只是想来这里坐坐，这样才能感觉离酒儿，并没有很远。”
那种担心她被抢走的慌乱，才能安稳一点。
想到自己的心理，沈墨尧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他向来自信，但面对酒儿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胆怯。
回忆起往事，是一个很好的过渡，段衡能明显感觉到和唐酒儿之间的气氛，没有刚才的时候那么尴尬。
他也没有那么慌张了。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弯了弯唇角，“酒儿，其实我听说这里等会儿还有一场烟花秀，现在应该差不多要开始了，我们走到露台上去看吧，能看的更清楚吗。”
唐酒儿点了点头，“好。”
俩人走到露台之上，刚刚站定，就在这时，天边绽放了彩色的稍纵即逝的花瓣。
街上的百姓都愣了一下，随即欣喜地看着天空，而那烟花并不是只有一束，它不停地在天空中绽放，一次又一次，格外漂亮。
沈墨尧同样看到了这场烟花盛宴，他抬眸静静地看着，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在烟花燃放之地，还有另外一个人同他的心境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