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敢不服!
“嗯?”
胡惟庸感觉奇怪,他刚才明明见朱棡拿起的是《周纪》,怎么仅是一会儿工夫,就换成了《秦纪》?
众所周知,秦在周后,而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是以古今朝代更替的顺序来撰,从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到后周世宗显德六年,足足十六朝一千三百六十二年的历史,全在其中,方成著作。
既如此,不管是按顺序还是按规则,朱棡都理应先背完《周纪》再看《秦纪》。
当然,以朱棡的身份,自是可以不顾规则和顺序,但还是那个问题,晋王殿下究竟在干什么?
胡惟庸根本搞不懂呀,明明不看书,却非要比背书,明明已在背书,却又不好好看,既如此,这所谓的比试,真的有意义吗?
可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轻响,朱棡竟然合上了《秦纪》,放在案桌之上,然后转手拿起《汉纪》看了起来。
胡惟庸顿时一愣,怎么又换了?
但下一秒,胡惟庸就瞪大了双眼。
只因朱棡一眼扫过前页,便开始翻阅后页,以至于整个中书省只能听到“哗啦啦”的翻书声,等到朱棡看完《汉纪》的最后一页,合上书本时,距离他拿起《汉纪》,竟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过!
不,准确来说,就是算上《周纪》和《秦纪》,都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因为杨宪这会儿还没看完《后周纪》呢,可朱棡已经拿起《资治通鉴》的第四纪了。
胡惟庸见状,自是大脑一片空白,也终是忍不住问道:
“殿下,是书有问题吗?”
朱棡低头看着手中的《魏纪》,闻言头都不抬道:
“没有问题。”
胡惟庸看了一眼被朱棡放在案桌上的前三纪,不明所以:
“既无问题,殿下为何不看?”
朱棡眉毛一挑,不明白胡惟庸这话什么意思:
“我已经看完了啊。”
“看完了?!”
胡惟庸直接惊叫出声,一时间连君臣之礼都忘了,直接指着案桌上那三纪冲朱棡道:
“这怎么可能呢?且不说《周纪》和《秦纪》,那《汉纪》,可是足足有六十卷呐!”
朱棡肩膀一耸:
“所以呢?本王就不能看完了?”
胡惟庸面色一怔,这是看不看完的事吗?您那根本就不叫看呀!
可转念一想,这事跟自己也没关系,自己多余插这话干嘛?赶忙拱手告罪。
朱棡呢,也是个大度的人,或者说,跟内卷不沾边的事他懒得理会,见胡惟庸认错态度诚恳,就低头继续看书了。
一旁的杨宪见状,虽然也不知道朱棡在干嘛,但既然比试已经开始,杨宪就没那么多心思去管了,只要能赢不就行了?
就这样,胡惟庸继续在旁边观看,朱棡也继续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翻书方式去看书,杨宪也继续背他的《后周纪》。
待一炷香时间过去,一本不算厚也不算薄的《后周纪》,杨宪总算背到了最后一页,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却朝他伸了过来:
“把《后周纪》给我。”
大手的主人自是朱棡,可看着朱棡的大手,杨宪却只能尴尬一笑:
“殿下稍等,微臣就差一页了。”
朱棡嘴角一撇:
“这怎么能等呢?咱俩现在是在比试,不能因为你看得慢,就浪费我的时间呀!”
杨宪哭笑不得:
“殿下明鉴,微臣真的就差这最后一页,就能背诵《后周纪》了。”
朱棡毫不相让:
“可我也就差这最后一本《后周纪》,就能背诵《资治通鉴》了啊!”
“噗~”
此话一出,杨宪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正喝茶的胡惟庸却是先一口茶水喷出,继而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棡!
杨宪见状,还不明所以呢:
“胡大人你怎么了?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有点不对,殿下毕竟从没看过书,按情理,我是不该跟殿下争这本《后周纪》,可我真的只差……”
话音戛然而止,杨宪“嗖”的一声回过头,怔怔的看着朱棡道:
“殿下您刚才说什么?背……背诵《资治通鉴》?”
朱棡从杨宪手中拿过《后周纪》,一边“哗啦啦”的翻看,一边点头道:
“是啊,可不就差这最后一纪了吗?”
杨宪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殿下,这个时候,开玩笑不太好吧?”
朱棡面露无语:
“谁跟你开玩笑?”
说到这,朱棡也翻阅完了《后周纪》,当即往案桌上一拍,站起身子伸着懒腰道:
“杨大人若不信,考考我喽。”
杨宪眉头一皱,立马伸手从案桌上拿起一纪:
“《周纪》,三年戊申。”
朱棡直接道:
“燕败齐师于林狐。鲁伐齐,入阳关。魏伐齐,至博陵。燕僖公薨,子辟公立。宋休公薨,子桓公立。卫慎公薨,子声公训立。”
杨宪浑身一颤,赶忙拿起另一纪:
“秦纪,秦昭襄王五十三年。”
朱棡再度道:
“伐魏,取吴城。韩王入朝。魏举国听令。”
杨宪瞳孔一缩,竟然连一个字都不差!
胡惟庸看到这,亦震惊不已,飞快跑到案桌前,拿起一纪:
“《汉纪》,汉孝成皇帝绥和二年,三月。”
朱棡毫不犹豫:
“上行幸河东,祠后土。丙戌,帝崩于未央宫。”
“啪嗒”一声响,胡惟庸手中的《汉纪》掉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朱棡,就跟看到鬼一样。
杨宪却还是不死心,当即埋首于案桌:
“《魏纪》,魏世祖文皇帝黄初七年。”
朱棡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啊哈~春,正月,壬子,帝还洛阳,谓蒋济曰:“事不可不晓。吾前决谓分半烧船于山阳湖中,卿于后致之,略与吾俱至谯。又每得所陈,实入吾意。自今讨贼计画,善思论之。”
“汉丞相亮欲出军汉中,前将军李严当知后事,移屯江州,留护军陈到驻永安,而统属于严。”
“吴陆逊以所在少谷,表令诸将增广农亩。吴王报曰:“甚善!令孤父子亲受田,车中八牛,以为四耦,虽未及古人,亦欲令与众均等其劳也。”
杨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艰难拿起一纪,吞吞吐吐道:
“《唐纪》,唐……唐高祖武德九年,己未,太白经复天。”
朱棡微微一笑:
“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即跋马东归宫府。世民从而呼之,元吉张弓射世民,再三不彀,世民射建成,杀之。”
“尉迟敬德将七十骑继至,左右射元吉坠马。世民马逸入林下,为木枝所絓,坠不能起。元吉遽至,夺弓将扼之,敬德跃马叱之。元吉步欲趣武德殿,敬德追射,杀之。”
说到这,朱棡蹲下身子,双手托着下巴,再度微笑的看着杨宪:
“至此,杨大人仍不信否?”
杨宪双目无神,这一刻,浑身上下,傲气被击得粉碎:
“殿下天纵之资,微臣,不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