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考核
书房,三位公主与侍读正摇头晃脑吟诵文章。
张少师肃容满面,站在一尘不染的大讲台前,手指敲了两下桌子,笃笃两声,厅内静音,他微微一笑:
“年关将近,本期公主学习生活就接近尾声了。各位忝为本朝第一代入馆读书的公主与伴读,需想想交出什么样的答卷。”
底下李芳怡三姐妹互相看了一眼,皆一脸抓瞎,又转头看向在座的侍读,见各侍读正襟危坐。
这挺直的腰板恰说明了侍读们的心虚,心知侍读们皆是贵女,读书上不求第一,只求不露馅丢人即可,也无甚主意。
张少师似没看到底下女孩们的眼神官司,继续道:“前朝临川公主和侍读整理了书法理论,书法史,历代大书法家流派,朝野俱赞。”
女孩们下巴扬着。
周若楠举手:
“请问先生,此次结业有无考核标准,范围,出题人是谁?”
张少师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周若楠,心说倒是反应伶俐。
“没有考题,没有考纲,你们自由发挥即可。”
他瞥见讲台上的书斜了,也要把它摆得跟线一样笔直。他也不管学生们如何作答,施施然出了书房。
张少师一离开,底下众人炸开了锅,窃窃私语起来。
李芳华学着先生怪话道,‘没有考题,没有大纲’,女郎们帕子掩着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银铃般的笑声响个不停。
李芳怡和李芳园眉头皱起,李芳怡是因为张贵妃向来对她严标准严要求,以致她不敢放纵。
李芳园则是因为早慧,想博一个好名声,不敢对张少师的话慢待。
大讲台后面出现了一亭亭玉立身影,众人定睛一看,是李清,面上有些愕然。只见她着半新不旧的裙袄,两边的手指捏着衣角,白面通红。
“我有一个设想与诸位分享,”她语速很快:“历来评朝代功过,少不了评议文教之功,而文教少不了文化典籍的编著。我倡议我们编著一本女性学说,只要文章内容好,一来可以获得先生的称赞,二来朝廷的推广力度大,我们的文章若能传遍四野,于人有些裨益,想来也是一桩美事!”
周若楠一双美眸乍然蹦出一道极亮的光,她钦佩的看着李清,没想到这个女孩小小的身体里藏着如此大的野望。
她看向其他人,有神色迟疑的,有跃跃欲试的,但众人脸上皆郑重,想来是在认真考虑这个设想。
姚珍给退回座位坐下的李清轻轻一拳,竖起拇指,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赞,众人皆笑了。
有人道:“我们写女四书?”话音刚落,坐在她周围的同伴对她横眉冷对。
“我们写审美,写服饰变迁?”有穿着华丽的贵女道。
“这个话题我倒是有兴致,只怕内容不能与前朝临川公主媲美。”有人担忧反驳。
书房内意见纷呈,迟迟没有定论。
周若楠也发表意见:
“公主,大家都心仪编书,但书目选题极其重要,关涉到我们后续的发行,我是建议向专业的人寻求方向。”
李芳怡点头应允,与其他两位公主商议。
李芳华讥笑:
“那这书到底是给谁编的?专业的人不就是男人?什么都要听人的,那不如做个乖乖女,趁早洗了睡。”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皆是要独立选题。
周若楠心知自己谨小慎微惹了众怒。
“我们在座的一共有十五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思想,众口难调,很难意见一致。”
“我建议每人把关于书的设想,内容主旨用一张纸写下来,然后大家评议,若有一半人认为选题不妥的,就划掉。”
众人点头。
“剩下的议题就是通过我们内部审核的议题,然后汇集合格的议题交予专业的人评议,请他们在此范围内给出建议,可否?”
姚珍,刘月,李清等人大声道:“这个主意好!”
李芳华与李芳园面带犹豫。
李芳怡坚定的看着她们,拍桌定音。
事情有了头绪,大家也不愁了。写主旨,选题,议题,初版议题很快有了。
李芳怡联袂李芳华,李芳园去了上书房,得回了皇子们的反馈。
书房内。
李芳华恶狠狠道:“想不到四哥居然是个大猪蹄子,他斥我们编书的想法是天方夜谈。”
她怪模怪样的模仿:
“一个朝代出著述的女性屈指可数,一个巴掌能数过来,无不是大家楷模,你们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何才能,能与她们一较高下?”
“呵呵呵,我一口痰吐他脚下,你们不知道,他脸色有多精彩!”
李芳华的话引得众女心有戚戚。
李芳怡提振士气:
“二哥还是很明事理的,他全力称赞我们敢于著述的勇气,并给与了我们实际的支持,纹银千两,支持我们印刷成功后的著作。”
众人喜笑颜开,交口称赞太子殿下仁德。
李芳华又爆出一个重大消息:“父皇也对我们敢于著述的想法给予了肯定,并准许我们修书期间进出文渊阁翻阅典籍的权力,且拨了昭仁殿给我们做专门修书之地。”
李芳园笑盈盈的对着周若楠:
“恭喜你,周若楠,父皇选定你的议案,一本集风雅与实用为一体的养育女孩手册。”
周若楠瞪大了眼睛,她自认她的主旨在众多提案中并不是最亮眼的,难不成是她的开头:大部分的女性都会成为母亲,而母亲的素质决定了孩子的修养,家的温度,触动了李璟的心弦。
刘月嫉妒的看着周若楠:
“我们都还没有成亲,怎么知道如何养育女性,这不是瞎扯吗?”
周若楠视线扫过刘月,又划过其他人,见大部分的人点头附和刘月,心知自己需要拿出一点实力来才能服众。
她灼灼的看着众人:
“首先,我们统一思想认识,著述主旨承蒙皇上恩准,已是不可更改之事实,我们要做的是全力以赴,把著述写好,写精彩,才是不负圣恩不负才华。”
“至于如何写,需要我们群策群力,我发表一点浅见:我们需要明确读这本书的是哪些人?读书人?识字的女性?已经或即将成为母亲的人?她们对什么感兴趣?这本著述的受众有哪些共同关注点,重点是什么?这本书有哪些运用场景?我们确定要多长时间完成这本书?”
李芳怡击掌笑道: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我们就分工,针对这些问题,不懂的就去请教懂的人。”
刺头的李芳华,李芳园并无反对,众人自知此事难做更改,也就这么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