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和亲
张贵妃用手敲着案几:
“芳华,前日芳衡告你走路绊她,你向我保证不会再犯。今日习艺馆的博士们集体到访,状告你上课公然辱骂,挑衅,殴打老师。你怎么如此顽劣了?你是怎么回事?”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有那城府浅的看李芳华的目光带出一丝鄙视来。
若楠大着胆子偷偷看了张贵妃一眼,见她艳若桃李的脸上凛若冰霜。
李芳华沉默片刻,回:
“我觉得读书于我来说无用,习艺馆的先生对我又严苛了些,就起冲突了!”
张贵妃状似不解:
“啊?读书于你无用?还有这说法?”
“是的!于我无用!张娘娘应该有听到消息,瓦剌的也先为其子向大顺求亲,朝中议论纷纷,说可以遣十九公主下嫁,若是要嫁蛮夷,我读诗书有何用……”
她旁边的李芳怡,脸上露出荒唐可笑的表情,忍不住插嘴:
“你听谁说的?父皇没有下旨同意。”
“宫里太监宫女都传得有鼻子有眼了,说公主里我脚最大,体格最健壮,最适宜和亲。”
“你需要我指定个确定的人,说是谁说的吗?”
张贵妃满脸的不悦:
“你心存疑问可以问你父皇,确信道听途说,在你眼里,家人不如外人可信?”
李芳华眼里泛起泪光:
“我十天半月都见不到父皇,我去哪里找父皇问!可是,大家看我的眼光都怪怪的,我就是头猪也知道,这消息是真的了!这天下都是李家的,怎么需要我一个公主去和亲!我真的不能忍耐!”
她手点若楠:“她是大脚,让她去嫁瓦剌!”
若楠眼皮子一跳,心中一骇。
厅内诸人皆看向她,想看她如何应对。
也是巧了,张贵妃宫里的太监就在此时,在大殿门口高声喊道:
“皇上驾到!”
众人皆跪下行礼。
大顺皇爷李璟年约五十,虎背熊腰,身材壮硕,他曾亲征蒙古三次,身上带着一股铁血君王的气质。
此时,他让众人起来,又转头看向李芳华,面色铁青,高声道:
“芳华,你是公主,享万民供奉,一出生就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你没资格要求臣女替你承担义务!”
若楠心下稍安。
“我不服!难不成公主的义务是和亲,那为何皇子的义务不是做质子?为何不遣皇子出质?”
李璟戎马一生,近些年很少看到有人当面顶撞他,乍听到芳华的顶撞,他怒拍桌子,暴喝一声:
“放肆!”
张贵妃深深的吸了口气,婉转的看着李璟:
“圣上,芳华跟随李妹妹长大,李妹妹不是中原人士,不通中原语言,芳华又肖其母,不爱诗书礼仪,以致言语无状。妾也有错,妾没有尽早察觉,尽到规劝之责!”
张贵妃一席话,李芳华面如土色。
“朕问你,朕的女儿要你去和亲,你怎么看?”李璟看向若楠,大声询问。
若楠头低着,颤声道:
“陛下,臣女在家常听父亲说,大顺煌煌天威,遍布四海!全仰赖陛下武德充沛,南征安南,北伐蒙古。今国家富强,边境安宁,瓦剌撮尔小族,竟敢肖想我中原女儿,陛下的铁拳会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李璟的反应很让人意外: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你一民女竟敢妄议军国大事!你一己私利,鼓动朕动用国家重器!你是谁家的女儿?”
若楠袖子下的手抖着,声音干涩:
“臣女内务府广储司郎中周鸿业长女。臣女确实是仰慕陛下神威!信赖陛下视天下儿女为自己子女,疼之惜之,才出此言。”
“臣女以为和亲不等于和平,观史书,国力不盛时,公主只是交付敌国的一个贡品,且是最不紧要的,岁币金帛才是重点!国力强大时,不管下不下嫁公主,对方都得高呼万岁!”
李璟一双虎眸闪过一丝异彩,他不住的打量若楠,想不到他的知己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女娃。
“听你意思,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认和亲?”
若楠满脸认真:
“若大顺遭遇危机,且和亲能换来真正的和平,我是愿意的!倘舍我一身能安社稷,那这笔买卖就可以做。”
此话一出,静若针闻。
李璟一震,哈哈长笑:
“朕亲征蒙古,旌旗千里,朕的子民不需要和亲,纳贡……”
若楠原本提着一口气,听了这话,眼眶微红,赞道:
“陛下文治武功,超越千古!”
他脸上露出惬意的笑来,大手一挥,厅内众人鱼贯而出,独留李芳华和张贵妃。
景仁宫外。
李芳怡激动的拥住若楠,面上是一片劫后余生:
“你刚应答的时候,我的心就跟掉在半空中一样,忐忑不安,你总算有惊无险,南无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若楠惊愕极了,原来公主也是性情中人。
“谢谢你!公主。”
“回怡兰轩跨火盆,去霉气!”
“好!好!”
女孩子们拥着若楠,七嘴八舌,从来没有一刻,若楠是如此的被同窗们瞩目,称赞。
若楠与李芳怡成了好朋友。女孩子的友谊,一个眼神,一句话,来的迅疾,恰如那夏天的雨。
怡兰轩。
李芳怡屏退左右,焦急不安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