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桃花
半盏茶后,周侍郎府后院偏间。
若莲把若楠拉进房里,若楠披散着头发瘫坐在椅子上,看若莲利索的关门窗,仍觉得刚刚的经历如在云里雾里,不可思议。
“二妹,谢谢你,今天可多亏了你,要不我还晕乎着,你不讨厌我了?还给我帮忙。”若楠看着若莲,不敢相信。
若莲目不转睛的看着若楠,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说:“大姐姐,我坦白告诉你,我生在周家,家里兄弟,敬重你,父亲母亲,偏爱你,我是你们中的小透明小可怜!可是,我从没生出过放弃的念头!我是闪耀的,我是能拥有更多的。你看,母亲不给我置办华服,我有了;父亲没让我学规矩学礼仪,我学了!你不费吹灰之力拥有的那些,真是让我羡慕,羡慕得恨不得为什么我不是你!”
若楠目瞪口呆。
若莲笑了:“我努力了,我也拥有了!”
若莲的长篇大论,把若楠听得头昏脑涨,她大声笑着说:“不要跟我显摆你的能干了!只要告诉我,你现在不会暗地里骂我,讨厌我,恨死我,就可以了。我做梦都梦到你在咬我呢!”
“不骗你,我已经不讨厌你了。”
“哇!”若楠乐不可支:“我就说嘛,你是我妹妹,周家就没有一个不聪明的,你果然孺子可教,脑袋灵光。”声音清脆。
若莲慌忙四面看看,侧耳细听。
“小声一点!小声一点!你是在躲着哎,你的头发还没梳好,说不定有人过来了,你声音还这么大!”
若楠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若莲,有个疑问,憋在心里好久了。
“你讨厌我,只是因为我是嫡出吗?”
“不是!因为你是你,你本人让我讨厌!我没有你的云淡风轻,没有你的气质!你的本人,让我讨厌!”
若楠吐出一口长气,不可置信道:“我还是我!我气质也没消失!”
“你别气质了,如果还有的话,你看看铜镜里你的狼狈样!连大家小姐的体面样都快维持不住了!”
“为什么在意这些虚无的气质?”
“奇怪吗,人活一口气,气就是气质,咱们不要说这个了!”若莲凝视若楠:“你现在的场面,总算有惊无险,只要把这个头发盘好了,你就没事了!你安心当你的体面大小姐,不要东说西说,浪费时间了,坐端正,我才好盘头发。”
“说实话,我已经不耐烦这个头发了,你帮我想个办法,我们回家吧!”
“好,我帮你想办法,没想好前,这个头发还是要梳,你不想让别人误以为你被非礼了吧!”
若楠点点头。
若莲认真道:“你最好收起你的随性!在别人家,多得是想看你热闹的闺秀,例如刘月!你忍着点吧,好不好?”
若莲语气中的诚挚,让若楠受宠若惊,她一双眸子闪着纯然的喜悦,头往后靠了一下若莲。
“你放心,我没那么不靠谱。”
若莲苦笑:“我还真不放心!如果有人真来了,还不如当初没帮你。”
“你说什么?”若楠眼睛一瞪。
“你怎么就没觉得我被非礼了呢?”
若莲慌忙看向窗外。
“要死,不要说非礼,你想被人误会。”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就没觉得我被人非礼了。”
“什么非礼?大姐你觉得你可能被人非礼吗?你力气那么大?你一个人可以举起一张书案,你这样子不像是被人非礼,倒像非礼了别人,你脸上笑容这么轻松,这么惬意,你莫不是看中了哪个英俊的小郎君?”
若楠看着她,笑了笑。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没被人非礼,我看到了英俊的太阳神!不知道太阳神有没有心上人!”
“什么?你看到了太阳神!”若莲苦着脸:“你还真见了外男,真的有不体面的行为,你怎么这么麻烦?”
若楠笑得乐不可支。
“我重新认识了你,若莲。”若楠诚挚的说,若莲替若楠梳好了头发,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当若楠在找假山银山的时候,若莲遇上了一场奇异的表白。
周侍郎府大房的大公子周深,即周侍郎的长孙,从周老太太这边辈分来算,若楠若莲需唤之为表兄的男人,把若莲带到了僻静处,一棵两人围抱都不能合拢的石榴树下。
周深和若莲站在树下,明亮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带来无尽温暖。
“哇!表兄你院子里的这棵石榴树长得真好!好高好粗。”若莲道。
“这是我喜爱住这个院子的原因,我最喜欢这棵树。小时候,知道石榴树的寓意后,每次我打架没打过二房抱团的堂兄弟们,就会来这棵树下,幻想自己以后生一队蹴鞠队儿子,然后,把他们的儿孙打得落花流水。今天,我要跟你说的事很特别,就忍不住把你带到这个地方。”
“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人,小时候的幻想居然这么接地气。”若莲笑。
周深年方十八,已是举人。
“子嗣绵延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应该没有有无才华之分,大家一样的,我当然也幻想过这方面!”
若莲点点头,看着石榴树。不禁出神。
“你有心事!”周深凝视若莲。
若莲一笑。
“你想与我说什么?”
周深一叹。
“本来,你有心事,现在,我要跟你说的话,你又要添一桩心事!”
若莲惊愕,看着周深,不说话。
周深一双眸子炽热的看着若莲,半响,才真挚的说:“若莲,这是我的心里话,你一定要听!”
若莲点点头,被一个少年才俊温柔的看着,若莲也不由得温婉柔顺。
“自九月十九,你在灵隐寺给刘子腾送帕子后,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很多!”
若莲惊骇的睁大了眼睛。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封口撞见之人。”
周深想起那天从婢女趣儿那儿听到情景的天崩地裂,坚定道:“我要告诉你的话是,我深深的爱慕你!我要娶你!”
若莲震惊得连连后退,凝脂般的雪肤上透出一层胭脂色。
周深是天上的云,捉摸不透,她从没想过两人会有交集,在侍郎府他们有限的几次对话,是在长辈视线下,发乎情,止乎礼,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是有礼温和的,从无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