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妖王的诡计
按照往届的经验，金山试炼结束后，优胜者领取奖励的环节并不会持续太久。
但今届完全不同，不仅因为通关人数众多，更因为奖励数量之多、质量之高都达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结果导致试炼谷内的所有人类都因此陷入了疯狂之中。
正因为如此，几乎无人去关心其他，更没有人去思考藏在其背后的阴谋。
在所有奖励之中，法则觉醒秘药显然是重中之重。
绝大多数世家传承的强力高阶法则技能大多很难觉醒。以五魄觉醒为例，在没有秘药的情况，家族子弟为了实现觉醒，不得不选择其他容易觉醒的垃圾能力进修修炼突破，这样觉醒成功的五魄法士虽然说起来好听，但在实战中的表现往往还不如一个拥有实用战技的四魄法士。
而金山试炼出品的法则觉醒秘药彻底改变了这个状态，它最大的价值在于能够帮助世家定向培养精英，即便是再难的法则传承，有了秘药的辅助，往往都能顺利突破，这便能让家族快速拥有真正强力的高魄觉醒的法士。。
尤其是当家主或者族长自己的孩子不争气，在世家权柄的竞争中处于弱势的时候，若是能通过血币来解决问题，那么无论多少溢价他们都能欣然接受。
这便是各大世家心甘情愿花费巨资并赌上家族精英子弟性命来这里的原因。
往届试炼后，部分流出的五魄法则觉醒秘药总是能卖出天价，并且不断创出新高，很多三线世家为了博得一份秘药拼上全族财力也心甘情愿。
正因为如此，当这次兽王将数十份六魄觉醒秘药拿出来时，造成的轰动效应就可想而知。
作为像铁诺、康利等一线世家来说，这份秘药固然弥足珍贵，但他们也还有余力去收购其他世家手中的秘药。
而很多二三线世家其实也用不到这么高阶的秘药，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有亲传的五魄法士，另一方面则是家族没有六系法则技能传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便会倾向与将秘药卖掉或交换更多的低阶秘药。
于是在各有所需的情况，试炼者家族之间又开始了第二轮交换贸易，那些占据了资金和实力优势的一线家族会把价格压的很低，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离开了试炼谷，那些怀里揣着六魄秘药的二三线世家是很难安全到家的。
唐墨作为外来人，并不需要考虑太多家族利益间的恩怨琐碎，所以一开始也是抱着好奇看热闹，但随着整个试炼谷都陷入了交易的疯狂中，甚至连在谷外苦修者军团的祭司、将领和士兵也偷偷入谷参加贸易后，唐墨便隐约觉出了异常。
兽王为什么要突然拿出这么多宝物来奖励试炼者？
让人类变强这件事情对异族究竟有什么好处？
还有雷枭那家伙现在又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一个一个问题先后冒了出来，唐墨虽然暂时得不到答案，但是能在如此疯狂的宝物交易现场中做到居安思危的状态已经是足够难得了。
接下来，异族兽人用其他宝物的拍卖会将这种疯狂推到了更高潮。
珍稀的矿石、血玉、药材，很多都是有价无市一面难求的宝贝，那些资深的秘药师最有体会，她们倾其一生研究的秘药配方偏偏只缺一两味关键药材，在数年苦寻无果时突然在这里见到了实物，那简直要比捡到了媳妇还要快乐。
至于那些来路不明的禁术卷轴，在天道宫覆灭后变得异常紧俏，在试炼谷内的交易中只要稍作掩饰便能快速流入黑市，不少世家将其视为镇族之宝来收藏，一旦遇到家族存亡的危机，一份禁术卷轴或许就可以让敌人望而生畏、投鼠忌器。
还有那些功能未知的上古神器，上面繁复的神魔纹饰和残存的法则脉动让投机者们眼睛放光，他们大多会打着收藏者的幌子来拍下神器，然后确定价值后再倒手转卖给最合适的世家或者势力，而其中兵器类的神器毫无疑问是抢手的拍品。
血币是兽人拍卖师唯一接受的货币，由于拍品的价值起点都为天价，而拍卖要求中标者现场进行交割，这便导致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整个试炼谷内所有世家携带的血币根本无法支撑竞拍者的疯狂。
于是兽人拍卖师为焦急万分的人类提供了一个建议：谷口不是驻扎着教会的大军吗？虽然那些苦修者很穷，但是军团的后勤官可是手握巨资的，要知道三万多人每天消耗的供给很多都是需要用血币来采买的，教会如此兴师动众的发兵魔语森林，随军携带的军饷必然是天文数字。
这个建议无疑于魔鬼的诱惑，谷内各大世家立刻派出代表游说苦修军团中的族人，几乎所有指挥将领和天司地祀全都接到了来自家族的命令，重重压力之下，琉璃不得不做出妥协，允许各大世家向军队借款。
她当然不会贪恋世家承诺的高额借息，她只是很清楚拒绝之后的结果，那些出身各大世家的祭司和将领们会立刻哗变，而避免这种局面的发生正是此次率军远征的根本目的。
妥协的结果，就是不到半天，苦修者军团的军饷便透支的干干净净，好不容易拉到前线的数车血币变成了一箱子印有各世家印鉴的白条。
琉璃伫立在风中，无语懊恼，抱臂凌乱。
她明知道自己是中了敌人的诡计，可偏偏就是没有任何办法化解，而且她也很清楚，如果现在就向金山宣战，那便是要与正在试炼谷内疯狂交易的所有世家为敌。
“这应该是雷枭的诡计。”唐墨安抚琉璃，轻声道：“千年前它便是妖军的先锋，统领妖军数百年，擅长各种阴谋手段，在它手下吃亏并不奇怪。”
琉璃摇头并不认可，因为在乌良之战她已被雷枭骗过一次，如今再次在同一个敌人手中落败，这让她那原本就冷峻的脸庞更加铁青。
“天神在上，真正的正义无惧任何阴谋诡计！这次之所以遇挫，一定是我的意志还不够坚定的缘故，如果从一开始我就禁止军队与试炼者进行接触，就不会被他们趁机渗透动摇！”琉璃冷冷说道：“作为领袖，我自己就没起到榜样作用，不但进入了试炼谷，还”
话未说完，琉璃不自觉的转头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唐墨，于是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唐墨叹气，对于琉璃这种毫无理由的固执，他也无可奈何，事实上这便是女人的同性，无论身份高低、能力强弱、年龄大小，总之她们认准的事情就无法用道理的尺度去衡量。
“向好处方面想一下吧，至少这次教会的财政赚的盆满钵满，那些着急拿到血币的家族支付的借款溢价也高的离谱。”唐墨只能从其他角度来劝琉璃。
琉璃沉默片刻，却并没有接过唐墨的话题，转而对那藏在金山中的兽王发生了更大的兴趣：“异族妖王将人类的欲望和性格研究太明白了，仅此一件事我便能觉出兽王的手段可以和议事院五大家族的老狐狸们媲美。”
“或许这只是雷枭的诡计呢？”唐墨回应。
“它充其量只是妖族的军师，而兽王才是统治试炼谷数百年的幕后黑手，今日之事只不过妖族兴风作浪的一个高潮而已，我相信兽王从发起金山试炼开始就早已为今天这样的结果布局。”琉璃缓缓说道。
唐墨点了点头道：“的确，研究人类的性格和能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兽王运营金山试炼数百年，的确需要很大的耐心。”
“所以，妖族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更深不可测！”琉璃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我们迟早还会回来，天神教会决不允许妖族的势力做大做强。”
唐墨闻言想起了奥斯陆帝国十九年前发起的魔语森林远征，他们的目标是魔语森林的另一位妖帅千年树妖，唐墨的母亲白薇陨落于斯，其中后续的结局和细节现在依然成迷。
“魔语森林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觉得你如果执意进攻，至少需要黑格尔的帮助。”唐墨的建议十分诚恳。
琉璃再次陷入了相思的沉默中。
唐墨回到试炼谷中，很快便看到了另一位受困于宝物交易的美女，‘花腰新娘’阿奴正在和兜售稀有药材的世家子弟讨价还价，看起来似乎并不顺利。
唐墨凑过去围观，对方盒中的药材果然十分罕见。
头一株药材盛开着红色的花朵，花瓣如火焰的形状，花苞里肉眼可见有一团团晶莹剔透的红色蜜珠。
另一株药材则通体幽蓝，茎部由三根盘旋纠缠的细蔓支撑，根部生出了泛着金属光泽的不规则结晶。
阿奴左右有苓香馆的秘药师姐妹帮忙砍价，而对方的身后也站着家族的长老镇场，双方你来我往争论不休，唐墨听了片刻便明白了，阿奴因为已经购买了大量珍惜药材，手中的筹码不足以将两株药材全部买下，而对方又不愿意因为苓香馆的名望而妥协，所以她只能踌躇犹豫究竟买哪一支更好。
“哪一支更有用就买哪支吧。”
唐墨觉得这很简单，但阿奴的回答却让他诧异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需要将所有馆里没有的药材都买回去。虽然我没有能力将哥哥的诅咒治好，但馆主大人一定能做到，说不定哪一种药材就能发挥作用，现在若不能买到，将来恐怕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阿奴的话音虽然平静，但唐墨却能轻松听出其中焦急心碎的感情，他来圣林本来就是为了帮住周红治疗顽疾的，在走投无路下，他也同样不会放心任何希望。
回头再去看那些秘药师们手里捧着、抱着的大小药匣，粗略估计也有二三十件，唐墨不由惊讶咂舌，猜测阿奴和她那些苓香馆的姐妹们恐怕也是倾尽了所有才此收获。
“把我这份秘药也算上吧。”唐墨将自己通关试炼得到的六魄觉醒秘药放在了对方的面前：“这应该足以换下这两株药材了。”
那卖药的世家子弟和身后的长老们顿时眼睛放光，他们是在前两轮试炼就被淘汰的三线家族，没有机会和财力竞争六魄觉醒秘药，原本只想通过倒卖珍惜药材赚点外快，却没有想到碰上了唐墨这样的小白。
阿奴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要不要接受唐墨的帮助，而对方的世家长老却直接把药材硬塞进了阿奴的怀里，其实这样的场面若是在圣城的苓香馆内本来算不得什么，为了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的豪门子弟有的是，大名鼎鼎的‘花腰新娘’最多也只是赏脸垂青一杯酒而已。
但这里毕竟是试炼谷，而对方又是无欲无求的唐墨，阿奴只觉得一句感谢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表达谢意的。
“别多想，我帮的是你哥哥，梅尔达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他是为了我们才重伤的，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伸出援手。”
唐墨的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情商，阿奴终于无法再拒绝，终于在姐妹们挤眉弄眼的聒噪中接受了唐墨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