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砂糖
秦幼岚知道，卖牛羊肉包子只是为了吸引早期的客源，非长久之计。她熬的牛骨汤也没有什么核心技术，只是对比起别家铺子的清粥小菜，实属另辟蹊径，想必不出一个月，这个东巷集市会有各种肉馅的包子，还会有猪筒骨汤、羊肉汤、鸡汤等等供应。
她有什么办法能在一众包子铺里杀出一条血路呢？
秦幼岚仔细想了想现代的包子店里的包子有哪些馅料，鲜肉、韭菜豆干、芽菜、三鲜、豆沙、芝麻白糖。
诶？白糖！
越国当下对甜味的感受主要来自于饴糖、柘浆和蜂蜜，起初这些甜物都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用，但随着越国的国力日渐强盛，普通人家如今也能买得起饴糖和柘浆，但蜂蜜仍然是只供应给皇室的奢侈品。
现在已经出现了最早期的蔗糖，这种劣质的蔗糖让百姓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吃到了糖。只是此时的蔗糖颜色深、杂质多、纯度低，有钱人家也多看不上。
秦幼岚突然想起初中化学老师给他们讲过古代如是如何提炼白砂糖的，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黄泥水淋糖法”。
她兴奋不已，直奔秦昊远的书房，自从妻子罗云娘去世后，他多数时间都歇在书房。
“囡囡慢点，仔细被门槛绊着了。”秦昊远一把抱起女儿。
秦幼岚：“爹爹咱们家庄子上有没有会练蔗糖的人？”
秦昊远疑惑：“怎么了？囡囡想吃甜食了？蔗糖太脏了，你要想吃爹爹可以叫人给你找来蜂蜜。”
“不是不是，”秦幼岚连忙阻止，“爹爹我知道如何提炼高纯度的糖。”
“此话当真？”
秦幼岚：“爹爹你可以叫庄子上的工人们试一试，我只知道大概的方法。就是用甘蔗熬出糖浆，待糖浆冷却后用黄泥水淋，过滤后就能得到白砂糖了。”
“白砂糖？”秦昊远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是的，这种方法得到的糖像雪花一样洁白，是细砂一样的颗粒，很纯洁甜度也很高。”秦幼岚只能说大方向，详细的步骤也需要工人们自己去摸索，不过用黄泥水过滤是关键所在，想必提炼成功只是时间问题。
秦昊远神色一正，囡囡说的这个方法从操作度上来讲成本并不高，如果可行的话将会是一个非常暴利的技术。
秦昊远不像秦幼岚想的那么简单，他必须亲自去庄子上走一趟，不管能不能成功，试验的工人们必须绝对可靠。
“囡囡是如何知道的呢？”秦昊远问道。
糟糕！她只想着如何借助父亲的力量尽快研制出白砂糖好供食肆使用，忘了这一茬。
秦幼岚支支吾吾地解释，“呃……就是我小时候在江南阿婆家里不小心玩泥巴的时候发现的。”
女儿神情尴尬并且解释也是漏洞百出，但秦昊远很体贴地没有多问。
好歹敷衍过去了，秦幼岚松了一口气。
等待白砂糖的日子里秦幼岚每天都是在赔本赚吆喝，好歹是让那住在东巷附近的人知道了有个悦来食肆。事情也如她所料的那般，没有几天集市里的包子铺也跟风，在馅料得到种类上甚至比她玩出了更多的花样。
喜春的小脸一天比一天黑，虽说小姐食肆的亏损对于侯府来说就是洒洒水，但是做生意的付出了劳动却没看见收获还是很没有成就感的。
秦幼岚丝毫不慌。
当庄子里负责人亲自给秦昊远送来第一批白砂糖的时候，饶是他再不喜形于色，此刻也有些许的激动，他的囡囡真是一个宝贝。
“囡囡你想要什么奖赏？你这次可是创造了大财富。”侯府有自己经营的铺面，可以预想到这白砂糖出售之后将会在京城刮起多大的飓风。
秦幼岚就知道一定能行的，古代匠人的动手能力很强，他们缺的只是方法。而她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比现在的人多懂的就是些理论技术。
“我也是侯府的人，爹爹给了我那么多支持，侯府好我才能好，怎么敢要奖赏呢？以后庄子能免费给我供应砂糖就够了。”她也不眼红，银子对于她来说没什么用。
秦昊远大手一挥，“没问题！”
悦来食肆第一个特色即将诞生——芝麻糖包。
张妈和喜春看到庄子上送来的像盐一样的稀罕物也很好奇，秦幼岚让她们用筷子沾了一点尝尝。
“哇，是糖！我第一次见这么白的糖，好甜！”喜春很激动。
“嗯，这个叫白砂糖，以后喜春想吃多少吃多少。”秦幼岚很大方，反正爹爹说了白糖肯定先紧着她。
喜春憨憨地笑：“真的吗？！小姐太好了。”
三人按照分工各自干活去了，张妈揉面，喜春剁肉馅，秦幼岚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新馅料。
锅热直接加入花生米小火炒熟晾凉，去掉红外衣，在砧板上用菜刀压碎，放入碗中，混合炒熟的黑芝麻以及白砂糖，最后加入灵魂猪油拌匀。
张妈在一旁说道：“小姐调的这个糖馅好香啊，我做厨娘二十年第一次看到这种馅料。”
“娘肯定是第一次见啊，之前谁见过白砂糖啊！谁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包包子！”喜春没等秦幼岚说话就先回了她娘。
“不过小姐这包子如何定价？成本这么高如果不定高价的话又是大亏本。”张妈也很忧愁，幸好这是侯爷的孩子，侯爷使劲宠，任着小姐这么造，要是是她的孩子这么做生意早就被她用鞋底板抽死了。
“我准备卖二十文钱一个。”
“这么便宜！这得倒贴多少钱进去。”喜春震惊了，小姐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糖值多少钱。
其实二十文钱一个包子不便宜了，在别家能买四个包子呢。只是糖这种东西在普通老百姓心中是贡品，一辈子都不一定吃得上一次。
“喜春放心，咱们今天要开始盈利了。”白糖对于她来说，需要计算的成本只不过是原材料甘蔗，那能值几个钱呢？
食肆门前的菜单上写着今日新品“芝麻糖包”。
“老板娘给我来四个包子，给我用油纸包好，今日我不在店里吃。”是那天第一个光顾悦来食肆的中年男人，他自从那一天过后，天天来悦来吃早点，见今日有新品，顺嘴问了一句：“这芝麻糖包怎么卖？”
对外张妈是老板娘，张妈笑眯眯地说：“二十文一个。”
二十文这么贵？路人咋舌。
“太贵了吧！”他们都以为糖包只是一个吸引眼球的卖点，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张妈也不解释，只是说“客人买一个尝一尝不就知道了么？”
中年男子最终还是没有买，因为二十文钱买一个包子真不值得。
悦来食肆这些日子的红火影响到了附近不少商铺的生意，他们不知道秦幼岚其实在赔钱，只是眼红他们的客流量。
“新鲜的肉包子哟，十文钱三个！”悦来食肆斜对面一家包子铺的老板在趁机那里吆喝，时下猪肉比牛羊肉都便宜。
价格战还是有一点作用的，喜春看到不少最近光顾悦来的食客被对面徐记包子铺吸引了过去，有点心焦地问秦幼岚：“小姐这可咋办？”
秦幼岚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跑去店门口喊：“买五个肉包子送一个芝麻糖包，只限前十位！”
这下因为价格退却的人倒是纷纷挤过来排队，平日里谁家不买个十个八个的，大家伙都想尝个鲜，限量赠送又让他们生怕错过了机会。
“我怎么没有糖包送？我买了十五个包子俚！”一个妇女模样的人很不高兴，她刚刚挤得那么辛苦结果跟她说不送了。
“不好意思这位大姐，您是第十一位。”喜春赔着笑脸。
“十一位怎么了，你们家会不会做生意啊，亏我还经常照顾你们家生意，以后再也不来了。”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秦幼岚让喜春别管她，如果对她让步了，排在后面的客人都会有意见，做生意既要变通也要有规矩。买几赠一这种活动她过了今日也不准备再弄了，她相信光凭借糖包子，就能不少食客自动找上门来。
那十个幸运儿一拿到包子率先尝的就是新品，他们很好奇什么样的包子能卖出二十文一个的价钱。
咬了一口满嘴都是馅，白糖加热后成了液体，包裹着炒熟的黑芝麻与花生碎，甜蜜沁人的滋味在舌尖游荡，窜入鼻中、心里。他们像喜春一样都是第一次吃到白糖，吃了才知道原来这糖包用的不是假糖。
这下他们一点都不觉得二十文一个包子贵了，秦幼岚做的三百个糖包被哄抢一空。
有食客问张妈这馅料里除了认识的芝麻和花生，那晶盈的白浆是何物，怎么比柘浆还甜？
张妈说：“客官这我告诉你了，还怎么做生意？”
食客连连称是。
三人闭店后盘点收入，今日肉包子和骨汤没有赠送活动也开始盈利了。
每个肉包子能赚三文钱，今天大概卖了一千二百个肉包子，就是三千六百文，糖包子一个能赚十五文钱就是四千五百文，汤的收入忽略不计。今日的毛利润在七两银子左右。
蚊子再小也是肉，总算不是亏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