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何去何从
真正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该吃早午餐还是午餐的时间了。但不管怎样，鸡蛋卷配咖啡的味道真是不错。
其实，之所以叫客房服务，主要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好，甚至连洗澡都是勉强为之的。结果没想到这次选择却出乎意料地令人满意。毕竟，早在刚到这里的时候，就遐想过在充满阳光的露台上俯瞰蔚蓝色的大海，悠然度日的情景。
不知什么时候，菲利克斯已经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了，正慵懒随意地坐着，拿起啤酒瓶喝了起来。沐浴之后的菲利克斯，微乱的蓬松金发，高挺鼻梁上架着黑色墨镜，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因为正喝着啤酒，唇角微翘的样子，当真是俊美无俦。
“你不是说自己好好学习过用餐礼仪了么？”
艾萨克看着翘起一只脚放在膝盖上，仰躺在椅子上的菲利克斯，自言自语道。闻言，菲利克斯挑眉望向艾萨克。
“不是已经吃完了么。”
“可我还在用餐呢。”
“…你，知道自己现在真的超像我祖父吗？”
“是吗？”
听到这句反问，菲利克斯没有再给出回应。耳边不时传来人们路过别墅时交谈的声音，远处能听见孩子们玩耍的喧闹声，海浪隐约在这些欢声笑语中层层响起。坐在遮阳伞下，艾萨克嘴里嚼着煎蛋饼，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大海，苦涩地笑了一下。
“怎么又是那副表情？哪儿不称心了？”
大概是因为某人一直盯着自己，冷不防传来了这句硬邦邦的提问。艾萨克收了心神，稳住了表情，转头看向菲利克斯。
“没有不称心。只是想，如果能带本杰明来这儿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他可喜欢玩儿沙子了。”
“真不愧是亲爹，难道连这个时候都先考虑孩子吗？”
菲利克斯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把啤酒瓶举了起来。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就开始喝酒，而且面色如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喝苏打水呢。
“如果本杰明在的话，岂不是这两天都要春宵虚度了？”
艾萨克这时正把余下的鸡蛋卷放进嘴里。露骨说出这句话的菲利克斯像个顽劣的孩子一样，翘起了一边的嘴角。那副样子分明是在拿自己打趣。
“的确如此。你恐怕连我的手指尖都别想碰到。”
听到艾萨克这句下意识的回击，菲利克斯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最终，他只是咂了下舌，撇过头去，继续默默地喝起了啤酒。
又再像个闹情绪的孩子一样，艾萨克看在眼里，唇边不觉泛起了淡淡的笑意。这时觉得他和本杰明真的是一模一样。但随即他便马上摇了摇头，这种联想根本毫无意义。
“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在度假村或海边度过这样悠闲的时光。”
艾萨克把目光转向不远处那蔚蓝的大海，徐徐说道。虽然这是为了想转换话题，但也是的确是真情流露。
“是吗？”
菲利克斯极为意外地盯着艾萨克，毕竟这是第一次，在他追问之前艾萨克主动提及自己的情况。但尽管他先提起了这个话题，却一手拿着叉子，始终将视线停留在波浪起伏的大海，暂时陷入了沉思。
菲利克斯倒也并不催促，只是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默默等待艾萨克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终于，艾萨克用低沉的声音叙述起了自己的童年。
“小的时候，妈妈可能带我出去玩过，但印象中没有家庭旅行的记忆。因为父母的感情不好。他们离婚之后，就更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在讲起这些的时候，艾萨克始终保持着冷漠的表情，淡淡的语调，仿佛讲的不是自己的经历，而是其他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父亲虽然很亲切，但他总是很忙，即使有闲暇时间也不能和我一起度过。长大之后，我也变得忙碌起来，所以更没有空闲时间了。因此直到现在，虽已过而立之年，我都没有正经去旅行过一次。”
“这点倒是很相似。”
『因为我的境遇也差不多。』菲利克斯冷不丁补充了后面这句。
“父母忙的话，孩子肯定也不得闲，这不是必然的么？如果到现在为止没做过的话，以后努力去做就可以了。”
菲利克斯把已经见底的空酒瓶放在桌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再说，我反倒很喜欢你什么都没做过呢。”
“什么意思？”
“这样咱们就可以一起去体验未知的人生了，想想就很开心。”
艾萨克凝视着好像开玩笑一样耸肩的菲利克斯。
“你认为，今后我所有的第一次都会和你一起体验，是吗？”
和菲利克斯轻松随意的态度不同，艾萨克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问道。菲利克斯歪了歪头，似乎疑惑艾萨克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这是当然的啊。你觉得除了我以外，还能跟哪个家伙去做自己从没做过的事？”
“…你是认真的吗？”
“你什么时候看我开过玩笑了？”
面对他理直气壮的反问，艾萨克被噎得什么也回答不上来，只觉得非常无语。这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随随便便就说出这种话。
“那你大概会很吃亏。”
“此话怎讲？”
“因为我以前没做过的事，数量之多绝对远远超乎想象。如果你真打算配合我一起去做…，时间恐怕会不够用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也能找时间去做的。”
虽然艾萨克这句话本意是想说『那你还哪有时间去见别人或谈恋爱』，但菲利克斯却并未像往常那样敏锐地察觉到。艾萨克心中忐忑，嗫嗫嚅嚅地开了口。
“万一……”
将来你有了别人，这样的关系该何去何从呢？
下意识想要提出问题的艾萨克猛然回过了神，闭上嘴不再言语。因为他意识到，以自己的立场不该提出这样的问题。
“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菲利克斯拧开一瓶新的啤酒问道。
“…没什么。”
“真没劲。”
本来还担心他会不会追问到底，但出乎意料的是，菲利克斯只是扑哧一笑，拿起啤酒瓶灌了下去。艾萨克静静凝视着他咕嘟咕嘟大口享用啤酒，以及喉结随之滚动的样子。
尽管现在对自己兴趣正浓，愿意分些时间出来，但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变数呢，最善变不过人心，这不是很自然的道理么。尤其是菲利克斯，也许更是如此。因为他本人也曾亲口说过『对人感到厌倦的速度很快』。
脑海中正想着关于菲利克斯的种种，这时阵阵海风吹来，吹散了头发，遮住了眼角。艾萨克用手捋了捋头发，抬起了头。不知不觉间，遮阳伞的阴影一点点地后移，耀眼的阳光直直照射在头顶上。
但或许是因为海风凉爽，因此并没有灼热的感觉，而是令人感到心情愉悦。那是一种甚至可以渐渐消除短暂不安和复杂想法的温和感，仿佛陶醉其中，在这明媚的阳光下，艾萨克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了椅子上。
别提有多暖和了，就这么一直坐着的话，感觉很快就能入睡。但遗憾的是，坐在旁边那个心术不正的男人可不会轻易放艾萨克睡着。
忽然，只觉得热艳的阳光消失了，转而一种凉湿的感觉在唇上蔓延开来。艾萨克眯眼看去，充满视野的便是正贪婪地吻着自己嘴唇的菲利克斯那如雕刻般的鼻梁和俊逸脸庞。
菲利克斯好像在宣称艾萨克的嘴唇是自己的所有物一样，理直气壮地吻个不停。啧啧的声音刺激着耳膜，隐约刺激着鼻尖的体香搭配清爽的古龙水，只让人心驰荡漾。
艾萨克默默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欣然迎接着已经渐渐习惯的亲吻。菲利克斯口中尚残留有啤酒的余味，那微苦的味道也在自己口中蔓延开来。
正当艾萨克沉浸在那轻柔甜美的亲吻中时，突然，菲利克斯好像如口渴一般，品尝着其中的滋味。
“艾萨克，别再胡思乱想了。你是我的，以后你所有的时间都会和我一起度过。没有任何人插进来的余地。”
菲利克斯细细啃咬着艾萨克的下唇，自言自语说道。艾萨克感觉自己喉咙一下被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