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可愿意
“哥哥,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昏黄的光线斑驳地洒在纪初瓷的侧脸上,为她那略显忧郁的神情增添了几分柔和。
“当时你回了南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身处京城,如履薄冰,秦王的探子日夜监视,只能找个人先当挡箭牌,再做打算。”
“我与秦樾宁只是合作关系,从未越雷池一步,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孟祈川的双手猛地攥紧,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他的内心像是被一股狂风肆虐,愤怒、嫉妒、担忧、自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旋涡。
纪初瓷看着他紧绷的脸庞和颤抖的双手,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芽儿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是早产。若是你心存疑虑,可以请信任的大夫来为芽儿诊脉。”
“早产的孩子,无论是体态还是气息,与足月的孩子相比,都存在着细微但可辨识的差别。”
她将话说到这一步,孟祈川还有什么不信的,只是他的那双眼睛,此刻却带着一种异样的红,犹如被鲜血浸染过的琥珀,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秦樾宁,他知道吗?”
“他自然是知道的,当时若不嫁给秦樾宁,将会被秦王指婚给秦延泽,那样一切就不可挽回了。”
纪初瓷喉咙不自主地轻轻颤动,努力压下心底涌上的后怕和酸楚,她紧紧咬着下唇,极力克制着情绪,直到唇瓣传来一丝疼痛,才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
“还有芽儿也知道,她只唤过你一个人阿爹……”
所以,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是吗?
孟祈川眼底闪过一丝愣怔,心口开始隐隐作痛,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使他感到一阵冰凉。
他的面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紧紧地捂着胸口,仿佛想要借此减缓那愈发强烈,逐渐变得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捂着胸口,手指在衣襟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大步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与纪初瓷之间的距离。
因为妄念的作用,孟祈川对那一晚的记忆如同笼罩在迷雾之中,模糊而难以捉摸。每当他试图回忆,那些片段总是像梦境般飘渺不定,让他无法确定其真实性。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逐渐拼凑出那晚的些许细节。
他努力回想,那个模糊的梦境中,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触感、气息和声音,现在细想起来,那并非虚幻的梦境,而是真实存在过的。
算算日子,芽儿应当也是那晚种下的。
他咬紧牙关,一丝细微的刺痛从唇间传来,紧接着,浓郁的血腥味开始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仰头喷出一口血箭,刺眼的暗红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无力地坠落在地。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哥哥!”
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他听到纪初瓷慌张的叫喊声,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他努力想要回应,但黑暗却迅速席卷而来,吞噬了他的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寂静的屋内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檀香气息,墙角的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发出噼啪作响的轻微声响,微弱的烛光映照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孟祈川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视线逐渐聚焦,落在一旁的纪初瓷身上。
纪初瓷趴在榻边,头枕着自己的手臂,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长发如瀑般散落在床铺上,攥着他的袖摆睡得正熟。
孟祈川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缱绻而深情。
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她的睡颜显得格外安详,呼吸均匀而平缓,仿佛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孟祈川静静地凝视着她,心口处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感,他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被褥,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手下薄薄的布匹捏碎一般。
良久,他才缓了过来。
屋内十分安静,檀香夹杂着屋外飘进来湿润的远山青草味,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轻缓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外间的蝉鸣。
半晌,孟祈川松开掌心的被褥,无意识中他将被单上揉捏得满是褶皱,他伸手想去抚平,却发现那些深深的褶皱却顽固地留在了上面,已经抚不平了。
他无奈松开手,还是放弃了无用的尝试,他收回手,目光投向床顶,喉结上下滚动,低声问:“何时醒的?”
装睡的纪初瓷长长如蝉翼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醒……”
她声音沙哑,昏黄的灯光下,瞳孔中一丝初醒的迷茫迅速退去。
她将披风取来,盖在孟祈川身后,盯着他终于红润了些许的脸颊,开口转述道:“在你昏迷期间,大夫来看过了,说你长期气血郁结,这次能够吐出淤血,其实是一种体内积郁的释放,从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是有利于病情的缓解。”
她顿了顿,接着道:“大夫还说了,以后需要严控心绪,避免情绪起伏过大,静心调养即可。”
纪初瓷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她鼻子微微发酸,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哥哥过得并不好,长期郁结于心,又奔波劳累,身心俱疲。
她垂眸,伸手解开他的里衣,层层衣衫滑落,露出了他宽阔的胸膛。
那心上,横着一道蜿蜒的伤疤,狰狞而触目惊心,
纪初瓷伸出手指点在旧伤上,她的指尖顺着伤口的轮廓缓缓向下。
孟祈川感受到她的触碰,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围被碰触到的肌肤顿时一阵酥麻,仿佛那曾经的疼痛又开始在心头蔓延。
他制止住了她作乱的手指无意识轻轻摩挲两下。
“已经不疼了。”
“你骗人,我不信!”
纪初瓷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她知道这是一次机会,若此时再退缩,那便真的要错过了。
她走到案边坐下,取出一个碧玉葫芦,葫芦上雕刻着细腻的藤蔓和花朵,散发出淡淡的莹光。
她将其放在桌案上,双手交叠,轻托着下巴,那双明亮的妙目如星辰般璀璨,直直地凝视着对面的孟祈川。
“这是情人蛊,哥哥,上次是我的不对,不应该趁你昏迷给你种下,那这一次,我问你,你可愿意?”
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希望孟祈川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有些急切,双臂支在案几上,身子微微前倾:“秦王已逝,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
孟祈川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纪初瓷会再次提起这件事,更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询问他的意愿。
巨大的冲击之下,他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纪初瓷见孟祈川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她明亮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原来,你依旧不愿意……”
“不,我……”
孟祈川突然一把抢过桌上的碧玉葫芦,随手拔出盖子置于一旁。
片刻之后,两只米粒大小的小飞蝶从葫芦中飞出,它们在空中轻盈地展翅飞舞,欢快地振翅。
它们的身体散发白光中微微透着粉,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美得令人窒息。它们在空中盘旋着,时而交错飞舞,时而并肩而行。
“哥哥,你在干什么?”
纪初瓷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