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阿爹
“小殿下，沿着去往南疆王府的路线，沿途仔细搜寻芽儿的踪迹，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些发现，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潋溪声音颤抖，十分自责。
纪初瓷虽然着急，但还是拍着潋溪的手腕，低声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潋溪。”
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府中众人向来疼爱芽儿，便养成了她如此胆大妄为的性子，如今竟敢留个纸条便离家出走。
“这个纪芽儿，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这次把她找回来，不好好教育教育她。”
秦樾宁在一旁听着，上前安抚。
“芽儿自小聪慧，又有武艺傍身，寻常人也打不过她。她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她。”
纪初瓷翻身上马，朝着南疆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边纪初瓷在努力寻找芽儿踪迹的时候，孟祈川也回到了南疆王府。
山矾看到了他，忙指挥着小厮们合力将沉重的门槛搬开，快步上前，牵过了马。
孟祈川阴郁且沉默，笼罩着一层阴郁之色，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让人不寒而栗。
山矾刚想追上去，身后不远处的鸣柯向他摇摇头。
山矾见了，愣是没有追上去言语，眼睁睁看王爷独自一人，步履匆匆回了栖云殿。
山矾将马牵回马厩后，才找上鸣柯，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满是疑惑和无奈。
“鸣柯，王爷这是怎么了？”
山矾低声问道。
“这是……小殿下又惹着王爷了？”
鸣柯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商议的功夫，孟祈川已经走回了栖云殿。
下了雪之后，夜幕下的栖云殿闪烁着清冷的光辉，仿佛与世隔绝的孤岛，孤寂而冰冷。
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着每一片屋顶、每一块青石。
他曾经以为，即便是时光流转，岁月更迭，初初也会如从前一般，那个乖巧的身影，总是会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他。
可是他错了，现实的残酷如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中，让他痛不欲生。
他与初初，曾经那么亲近的两个人，如今却渐行渐远。
他逐渐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已经走到了尽头，最终的结果只会是错过。
他每时每刻都在后悔，若是五年前，他再强硬一些，再快一些，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深沉的夜色中，孟祈川长叹一口气，迈开脚步即将踏入院门。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过门槛的一刹那，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神色瞬间变得凛冽如冰。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如刀，射向了那棵被积雪覆盖的石榴树。
“谁在那里？”
在这寂静的夜晚，石榴树后的窸窸窣窣声如同潜藏在黑暗中的小兽，逐渐变得清晰且越来越大。
孟祈川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指尖覆上腰间剑柄，眼底杀意蓬勃而起。
突然，石榴树的枝杈动了动，从积雪覆盖着的树枝指尖，探出了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那双眼睛圆溜溜的，晶莹剔透，黑葡萄一般，又奶又可爱。
她扎着两个拳头大小的羊角辫，尽管显得有些乱糟糟且脏兮兮，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却像两颗明珠，璀璨夺目，无法被掩盖，她好奇而纯真地看向了孟祈川。
这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的皮肤白皙如玉，脸颊微微鼓起，显得异常可爱。当她的目光与孟祈川相遇时，四目相对。
孟祈川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突然从心底莫名涌起了一股熟悉感。
这眉眼间，仿佛与多少年前那个怯生生来到南疆王府的小姑娘如出一辙。
都是同样的粉团子一样，只是眼前的小姑娘明显是娇宠着长大的，全身上下的天丝蚕锦袍，轻薄柔软，可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她性子也比当年的初初更加活泼，外放些，出现在了陌生的地方，可是一点儿也不露怯，童真而热烈。
他扫过四周，并没有发现除了她之外的别人，他眉头微蹙，莫名的有些不满。
他高高仰起头，注视着坐在树梢枝丫上的粉嫩小团子。
“你是谁家的小孩儿？怎么一个人出现在此处？你家的大人呢？”
小姑娘听到他的询问，扑闪着那双湿漉漉的葡萄眼，盯着孟祈川看了半晌，仿佛在仔细辨认着他的面容。
她的双腿垂下，晃啊晃，片刻之后，脸上突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一般温暖而明媚。
“阿爹！”
她甜甜地喊道，声音清脆而悦耳。
紧接着，她张开双臂，像一只欢快的蝴蝶一般从树上轻盈地飞下，小小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孟祈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慌忙上前接住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团子。
一瞬间，他的怀中沉甸甸地落入了一个软乎乎热腾腾的团子。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摔到哪里，疼不疼？”
孟祈川抱着小团子，莫名地关心他揉了揉她圆鼓鼓的小发包，将她头发里一簇粘上的枯叶轻轻取了下来。
“咯咯咯——”
小姑娘似乎并不害怕，反而像是玩了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一样，她弯着眼睛，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真好玩，芽儿可以再来一次吗？”
怀中的小团子并没有因为从高处坠下而害怕，反而像是玩了什么特别好玩儿的游戏一般，弯着眼睛，咯咯咯笑个不停。
雪团子一般的小姑娘仰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恍惚间，孟祈川竟是觉得她的口鼻间与纪初瓷有几分相似。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真是荒谬。
小姑娘眉眼弯弯，露出小巧米粒一般的牙齿，孟祈川鬼使神差间，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胖乎乎的小脸蛋。
转瞬间，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眉头微微一皱，立刻收回了手。
他的视线紧紧地锁定在眼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脸上，可越看越是觉得，她的眉眼间与初初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在意。
他的薄唇渐渐抿起，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到底是谁？
“阿爹，阿爹，你是来接芽儿和阿娘的吗？”
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响在耳边，给这片沉寂的栖云殿带来了生气和人气。
孟祈川俯身将芽儿放在了地上，小姑娘不哭不闹，只是攥着他的衣衫下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牢牢盯着孟祈川，仿佛盯着全世界。
“我……不是你阿爹。”
孟祈川平静的声音响起，话一出口，他心里突然空了一瞬。
“阿爹你骗人，阿娘说过，我阿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好看的人。”
小姑娘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她伸出短短的胳膊，努力抱住面前高大男人的大腿，撅着嘴，一字一句接着道。
“而且，芽儿长得最像阿爹了。你看看，我的眼睛和你的眼睛明明就是一模一样，你怎么可能不是我阿爹？”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瘪着嘴可怜兮兮的。
孟祈川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可是他也不能瞎说，若是随便一个小朋友跑过来抱大腿认爹，自己便要认下，那不就乱套了。
他压下心里奇怪的不舍，再一次强调：“我真的不是你阿爹，我没有孩子，一个都没有。”
小团子吸了一下鼻子，依依不舍松开了双臂，悲伤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自己双腿蜷成一团。
眼底的泪水越积越多，小姑娘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长长的睫毛上坠着泪珠子，要掉不掉，泪眼婆娑的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