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将军探子
还是早晨，往北看去，一片银装素裹。
沙破天独自站着，无花国后方城镇的城墙已经被修缮好了。
这是又回到了平城，也就是程铁环和蒋掣正在驻守的边镇。
徐浪没有跟来，依然在北镇，被刘甫明抓了壮丁，苦不堪言。还是上战场更轻松些，徐浪心里是这样想的。
沙破天穿着军装，显得干净利落。
他在平城各处正在修建的防御工事之间转了一圈，有许多新补充上来的兵员还未见过他，但在老兵们激动的介绍下，眼中立刻显露出堪称虔诚的姿态。
并没有在此处多待，沙破天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随着一阵寒风吹过，身影悄然消失在了城墙之上。
往北，有两个边镇是被蛮军占领的。这两个互为犄角的边镇，一个叫左镇，一个叫右镇。
沙破天此番去无花国的事情并无多余的人知晓，他也无意在这两个边镇中闹出什么事来。至于收复失地，权当后话。
虽然身为一个将军，他没有当探子的经验。但毫无疑问，一个探子，理所当然要低调得没有任何存在感。
并没有开车或是倚仗什么载具，沙破天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烁，可谓是光速。
身形显现在左镇的街道之中。
即便崔玄澈那支蛮军在几天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但左镇当中，此刻却依然布满重兵。
蛮军简直比地里的庄稼长得还快，一茬又一茬地冒出。
但这样的防备之下，沙破天的潜入也没有引起半点风吹草动。
蛮军那愚蠢的眼睛，捕捉不到他光一样的身影。
“很好，很低调。”沙破天心中暗道，想着自己果然十分适合探子的工作。
蛮军的军备车成群驶过，在街道上的蛮军士兵三三两两，有些懒散，似乎已经将脚下的左镇视为他们理所当然的领地。
天空断断续续的雪掩埋了血污，大地好像从来都是那么纯白。但沙破天好像还是看到，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雾。
蛮军沉浸在其中浑然不觉，或是感到骄傲。
烈酒的塞子从瓶口弹开，蛮军士兵豪气地喝着，一片欢声笑语，还哼起不知名的小曲。
侵略者往往没有自觉，这是站在谁家的土地。
沙破天只是不可察觉地抿了抿嘴，视线收回在阴暗而狭窄的巷道。现在的他只是个低调的探子。
转身欲走，不远处的酒馆却又是一片喧哗，吸引了沙破天的注意。
酒馆里当然没有龙国人了，原先的主人可能已经与挚爱的大地融为一体。
身影一闪，沙破天藏在了酒馆之外，却能够清晰地看见酒馆内的场景。
壁炉里的柴火在燃烧着，噼里啪啦。
两面墙的酒柜，上面的酒瓶碎了大半，遍地的玻璃渣子并没有人收拾。
大概是原本服务台的桌子上，一个赤裸着半身的男人坐在上面，一只脚自然地垂下，另一只脚踏在桌上，手肘在拱起的膝盖上撑着，一副二流子的模样。
胸前的毛肆无忌惮地生长着，难怪不用穿衣服，大抵是自带有皮毛了。
在他的周边，各处的椅子上坐了不少蛮军，都随意地喝着酒。一瓶吹完，又到墙上的酒柜里摸一瓶没碎的，继续满上。
“呃尔，不是我说，那些北境军在我面前根本就是废物！那个小子，被我一巴掌把头都打掉了哈哈呃尔……”男人抬手抓抓胸毛，打了两个酒嗝，说的话囫囵不清，像是喝了不少。
但那些蛮军也都醉醺醺地欢呼起来，喊得这男人气血上涌，满脸矜傲，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自己就是蛮国的英雄。
这就是他们蛮国英勇无畏的异能者啊！即使是底下最普通的蛮军士兵们，也不禁为异能者大爷的强大感到骄傲。
粗犷的异能者继续述说着战斗的细节，其中的血腥似乎让他们的胃口变得更好，尽管有些恶心的描述在没有战争的年代都不可能出现在书本之中。
但他们将这些血腥裱装，当作荣耀的勋章。
漫无边际的描述也许夹杂了一些艺术化的手法与想象，听起来这个男人经历过的战斗差点达到了磨灭大道的程度。
蛮军士兵又是一阵欢呼。
沙破天面无表情，但微微皱眉。
“唉，几天前那崔玄澈的军队竟然能被打得那么惨，真是丢脸！老早听说那小子是关系户了，废物一个。要是让我去，那不是一刀一个北境军？”
这男人大抵是真上头了，又针砭时弊了起来。下方的军士反倒有了一瞬间的寂静，倒是诡异。
“呃……有些激动了……”似乎意识到什么，这位异能者顿时清醒了不少。
“那个，我真是被北境军那群乌龟气昏头了！就知道躲着，真想现在来个北境军让老子解解闷！”
他又喝了口酒，好像根本没有提过崔玄澈一样。
底下又是一阵欢呼。
“最好来个异能者，我还没见过异能者的战斗呢。”
底下有个抱着酒瓶子啃的，大概是个新兵蛋子，眼睛里有愚蠢的好奇，所以喊了这么一句。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欢呼！
“砰！”
一声枪响，几个老兵油子脑袋还迷迷糊糊地就抱着枪趴下身子，没有反应的也吓了一跳，只有那个异能者安定地坐着，指着底下的士兵大笑。
“那人走火了，瞧瞧你们哈哈哈！”
顺着他的视线过去，擦枪走火的那人一脸不好意思地对着酒馆里的人笑着。
趴下的几个扶了扶歪到一边的帽子，嗔怒地扔了几个酒瓶给那人。
“唉瞧瞧你们，难道会有敌人敢来我们这里吗？没胆子哈哈。”那异能者继续笑，空气中充满快活的气息。
笑还未停止，一股无来由的强大异能似乎猛然包围住这座酒馆。
男人的心里顿时一阵冷颤，但底下的蛮军还毫无知觉。
但他也做不出半点动作，最后遗留的视线里，好像只看到一道光，然后自己的下半身还留在桌上，上半身却已经落地。
死前最后的想法却很简单，那就是那种事先在心底出现的警觉与挣扎，是杀他的人故意为之。
实力差距太大，敌人本可以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杀死他的，虽然结果好像并没有什么差别。
“砰——”
酒馆坍塌，将满屋的尸体掩埋。
坍塌的建筑好像被切成了许多碎块，切口处平平整整。
闻风赶来的执勤蛮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将军，掩埋的士兵还在挖掘，伤亡不好统计，尸体不是很完整，但知道有一位异能者死了。”
恰巧路过的一个蛮军将领看上去职位还算不错，过来询问，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同样是一个异能者，他迅速展开自己的异能，搜索着这附近可能出现的异常，却一无所获。
而此刻一道身影已经闪出了左镇，向着无花国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是沙破天将军，一个低调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