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伏志
沙破天骑着电动车的速度并不快，遇到红灯，还规矩地停下来等待。
黑袍最终还是没能坐上电动车的后座，靠双腿走着。
但走动的速度却是飞快，几步便是一瞬移。在前头引着路，时不时止住身形等待，似乎嫌弃沙破天走得慢了。
他也的确是不理解，实力到达他们这个层次了，还开什么电动车。
沙破天并不理会他，依旧我行我素。到达龙城行政大楼的时候，已经花了不短的时间。
行政大楼矗立在眼前，即使是当年狼狈迁都南下以后匆忙建立的，仍然称得上豪华，可以说是宫殿一般的存在。
入口处，侍卫持枪站立着，像两根木头。
行政大楼里，也有许多西装革履的人士在上上下下不知道忙碌着什么。
黑袍和沙破天也没遮掩，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一路有黑袍带着，畅通无阻。
只不过相比其他人的西装革履，他们的着装有些特别了。一个是神神秘秘，一个是普普通通。
沙破天那脚下的人字拖更是吸人眼球。
乘电梯到达大楼的顶层，有些空荡。放眼望去，没有几个人。
黑袍将沙破天带到首席办公室，手指微曲在办公室的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里面似乎有人应了一声，黑袍就打开门将沙破天请了进去。
“首席，人请来了。”
黑袍一只手收在腰间，小幅度地鞠了个躬。
首席点了点头，黑袍径直退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沙破天抬头望去，不算大的办公室里，也只有一排沙发和一个办公桌。
坐在办公桌后的那个人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有刚硬的短须，穿着一丝不苟，看上去还算健壮的身体撑着西装，给人一种硬朗的感觉。
四十来岁的样子，整体看去，还带着些学者的气息。
听说这位首席大人还没有上位的时候只是众多议员里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隐形人，在学术研究上倒有些成果。
想来传言也没什么错。至少在三年前，当龙城的各大新闻头条上纷纷写着“陈伏志当选新任首席”的时候，人们第一件事情就是发出疑问：“陈伏志是谁？”
沙破天那时也是如此。就连一些议员也半天都想不起来，他们的群体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沙破天可不会再认为陈伏志是什么善茬。
也许刚刚当选的前两年还没露什么端倪，但如今到了这个层次，沙破天也自然而然地察觉到了隐藏在龙国之中的一些博弈。
陈伏志抬了抬眼镜，看向沙破天的眼神有些许复杂。
“沙统领真是一表人才啊！加入北境军不过三年，就慑服了上下，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陈伏志好像平常与子侄辈聊天一样，上来先给沙破天戴了顶高帽。
对于口头的夸赞，沙破天照单全收，但心底并无波澜。
“有事便直说吧。首席大人见我是要做什么呢？或者说，真正要见我的是那位阁老，您只是个台前传话的？”
沙破天拉过旁边的转椅，大大咧咧地在办公桌前坐下，直视着陈伏志的目光。
陈伏志眼神细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但还是被沙破天捕捉到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
陈伏志身子略微前倾，双手放在桌上，指间交叉着虚握着拳，慢悠悠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不跟您绕弯子了，这一年来，大抵有许多人能够察觉到，我不甘心再做颜松的傀儡了。”
陈伏志似乎轻蔑地笑了一声，但还是一脸平静，深深的眸子里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情绪。
“哦？首席和阁老的斗争？难不成你想让我支持你？我可不想理会你们那些无谓的争斗。”
沙破天此时的语气仍然轻松，对陈伏志的话语并不感到惊讶。同时，还拥有自己的底气。
“在见到你以前，我并不敢说要争取您的支持。很抱歉，我这个人，已经习惯去做最坏的打算了。”
陈伏志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就大摇大摆地请我来见面，这样一来，以颜阁老多疑的性子，想必就不会再拉拢我了，就算拉拢了，也不会信任，对吗？”
沙破天慢慢解下还一直戴在头上的头盔，扔到眼前的桌子上，黄色小鸭公仔贱兮兮地笑着摇摆，有几分不屑。
“但我很不喜欢别人耍我欸！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一个不开心就会把你杀掉吗？回到龙城后，我可杀了不少人，这些你可都知道吧。”
沙破天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陈伏志不过是个普通人，面对眼前这个站在异能者顶端的人，如果沙破天稍有杀意，就算有再多护卫，也是保不住小命的。
此刻的谈话，对陈伏志来说，也许也是将生命摆上牌桌的一场冒险。
陈伏志端正了身子，站起来给沙破天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您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您需要投靠颜松的话，大可将我的头颅作投名状。”
“北境军是龙国最大的变数，保持中立的话，我也许还有对抗颜松的勇气，若是北境军也站在颜松的那边，我也只能引颈受戮了。”
“我的命运在你，战神大人。”
陈伏志一番话诚诚恳恳，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大抵是肺腑之言。
难以想象，一国的首席此刻竟然显得有些卑微。
但沙破天显然有自己的主张，翘起了二郎腿，说着：“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并不想掺和你们这些破事，北境军将士的血，只会在夺回故乡的战场洒下。”
从椅子上站起，拎上头盔，沙破天转头就走。
陈伏志成熟的脸上突然生出一抹微笑：“只要您不站在颜松那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非常感谢！”
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了，沙破天回头问了一句：“换了几任首席，都是被颜松提上来的，安心做好傀儡，也有荣华富贵，你怎么生出反抗的心了？”
陈伏志的眼神有些迷离，笑容里夹杂着数不尽的思绪。
“我说是为了这个国家，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