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心浮动
霍天鸿还没有睡下，沙破天见到他的时候，对方精神矍铄，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精力，他和刘甫明大致是差不多的年龄，但身体方面可比刘甫明好得多，这大概就是异能带来的微不足道的好处之一了。
“回来了？”霍天鸿挑了挑眉，粗犷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喜色。但随即又皱了皱：“不是我说，你好歹是一军主帅了，怎么还改不了这冒险的臭毛病，可别忘了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沙破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霍天鸿一看就知道这人又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
心里暗骂两声沙破天的死鬼师父，都怪他把人往歪路上带，徐浪也是这样，都被养成了莽夫。
“霍老，来，喝口酒。”沙破天变魔术一般从怀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拿过桌子上的搪瓷杯，往里面哗啦啦倒上半满的酒，放到了霍天鸿面前。
还不等霍天鸿端起杯子，沙破天便兀自将水壶送到嘴边抿了两口。
霍天鸿摇头失笑，一口闷了那一大杯的酒水。这小小的插曲过去，两人只寒暄几句，就说起正事来。
“拿下龙鳞关，算是撕开了蛮军一道口子，后续的行动布置你已经收到刘参谋的文件了吧？”霍天鸿问道。
沙破天点点头，他只需要考虑冲锋陷阵就好，刘甫明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除了后方大小的后勤问题，刘甫明虽在北镇，却还要密切关注着此刻前线的问题，分析前方随军参谋部传回的所有消息，可谓是统筹全局。
拟定的几份作战策略包括预定的进军路线，沙破天已然看过，如今除了边境各处防备蛮军的必要兵力，其余兵力已经源源不断从龙鳞关这个被撕开的口子涌入。
不必多想，不久之后，也许大战会再起，北境军已经受够被动防守的局面了。
沙破天心中有几分激动，但仍有隐忧。
关于蛮国人造异能者的情报打探始终没有进展，蛮国北都终究是太远了，又或者防卫太过严密，散出的探子有去无回。
也许只有沙破天亲自前往才能获取有价值的信息，但刘甫明他们显然不可能同意，不同于无花国，对于北都这个传说中蛮国的神明所在之地，肯定是更加讳莫如深。
沙破天虽自信，却也没有坚持前往，终究是蛮国开启了异能的时代，那所谓的神明说不得真有什么通天手段，北境军不能承受失去沙破天的风险。
这也是驱使北境军做出北伐决策的一大推动力，假如消息属实，那么蛮国未来会更加强大，龙国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现在就是最好的开战时机。
霍天鸿与沙破天详细聊了一些战场的布置，不知道花费了多长时间，往窗外看去，天空没什么星光，黑压压一片。
“那霍老您歇息吧，我先走了。”
沙破天抓了抓稍显凌乱的头发，道别一声，就轻快地离开了霍天鸿的住处。
走到街道上，有士兵正在交接轮岗，他不禁放慢了脚步，心里低沉地想着：“大概会死很多人吧。”
“一劳永逸，争取一劳永逸。”他只能重复了两句，这样说服着自己。
恍惚间竟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鸡鸣，这龙鳞关还有人养鸡的？沙破天摇摇头，步伐又加快起来，往自己的住所走。
沿途有士兵向他敬礼，笑得灿烂。
——
不同于龙鳞关此刻的平静，谭思和率领的蛮军部队已经乱作了一锅粥。
当然，这支军队可能不算是谭思和的部下了，毕竟他的头颅正挂在龙鳞关城门口，随风飘荡着，只有孤零零一具渐渐发凉的无头躯体留在了蛮军的军阵中。
蛮军，群龙无首。
卢多罗几位将军联手压下军中的躁动后，皆是满脸凝重地聚到一起，坐在了会议室中。
没有人先开口，气氛又显得诡异，谁也想不通，为什么还没有和北境军正面亮刀枪，己方就先后损失了张千这名大将和谭思和这个主帅，还没有算上沙破天部袭扰他们烧掉的各种物资损失。
众人心思各异，即使是之前一些为了军功不支持撤退的将军，此刻也许同样改变了心思。
别看他们暂时稳住了军队，但士兵们想回去蛮都的情绪经此一事可是要压不住了。
“谭将军的事我已经让人加急报给蛮都了。”卢多罗硬着头皮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们能撤了吗？”
“这啥也没干就损失惨重啊！”
卢多罗一开口，就有人小声嘀咕，最后会议室里突然变得一片嘈杂。
卢多罗只感觉心累，一脸黑，无奈地敲着桌子，想让他们冷静下来，也许大家都是平级的缘故，少了些权威，他耗费了好些功夫才让这些家伙安静。
“没有蛮都的调令，谁担得起私自撤退的责任？”卢多罗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顿了片刻，才继续说：“我们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军力说到底没有损失多少，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当然，若是力有不逮，到时候再撤退，想必上面也不会怪罪。”他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今夜的急报递上去，蛮都很快就会有指示的。你们把手下人安抚好就行。”
话音刚落，坐在角落边缩着，一身醉气的崔玄季忽然猛地鼓掌：“卢将军所言有理！我也给家父递信了，很快会有消息的。”
“如若撤退，到时候我部将士必给诸位断后！”
虽然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有几分慷慨激昂的模样，众人想到他父亲的身份，也不由得安心了几分。
毕竟他是蛮国皇叔的儿子，好不容易从龙鳞关中逃出，他爹总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吧。
至于那些断后的言辞，众人全当崔玄季在放屁了。
不多时，会议马马虎虎地结束，卢多罗离开时，下意识瞥了崔玄季几眼，对方还是那副酒鬼姿态，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反倒是那些将军们表情各异，有些兴许已经盘算起回到蛮都之后要找谁运作一番主帅的位置。
有些就是单纯的懊丧，怪罪起死去的谭思和，好好的蛮都不待，跑这送死来了，寸功不立，说不得还要吃挂落。
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