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周昀不在，二年级学生根本不怕陶楚，后排的男孩子把脚踩在凳子上聊天。
陶楚课前还担心讲不好知识点，对班里秩序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她根本没想到现在一点儿也管不住。
她走到后排，故意板着脸。
“不要讲话了，把脚放下来。”
男孩子冲她坐着鬼脸，然后别过头去又和旁边的人讲话。
“不要讲话了！”
她提高了音量，拍拍桌子。
“不要讲话了！哈哈”
“不要讲话了！”
男孩子们笑着学她，陶楚气得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
幸好摄影师现在在外面跟拍周昀，不然她得更尴尬。
陶楚没办法，所幸任由他们聊天。她又走回讲台上，整理好情绪后笑着让前排的学生把书翻到第三课。
陶楚带着学生们分析、朗诵完前两段，她打算把接下来的段落留给他们自己先朗诵一遍，然后再举手谈一谈感受。
谁知道学生们都喊着：
“老师，我不会读！”
“老师，我也不会！”
“老师，我们没学过。”
课本上的字都很基础，而且都标注了拼音，所以怎么会不认识这些字呢？。
“你们学过拼音吗？”
“没有。”有学生摇摇头。
“学过的，以前老师教过。”
“那你怎么没学过？”
男孩子回答得倒是坦荡：“我忘了。”
磕磕绊绊，陶楚终于熬完了一节课，真实的课堂和她预想的差距太大了。
课间十分钟，女孩子们拉着陶楚说要听故事。陶楚一直讲到上课铃响、任课老师来了，孩子们才放过她。
陶楚背着包到厨房帮忙，正好遇见了洗菜的张校长。
“张老师，我家里有一些看过的书，可以寄过来给弟弟妹妹，请问你们这边哪里方便接受快递呀？”
张老师笑着摇摇手，“不用了，小姑娘，谢谢你的好心。学校里不缺书，社会上的爱心人士捐过好多书，孩子们都看不完。学校里也只有一到三年级的学生，很多书都读不懂。而且你们领导也给我们学校捐了款，政府也有援助，暂时没有其他的物资需要，我替孩子们谢谢大家。”
“好吧。”
张校长一直都担任三个年级的语文老师，那他一定是最了解孩子们语文情况的。
“张老师，我想向您请教一下，我带的最小的那个班，按道理他们应该会拼音，但我今天上课他们都不会。”
“哎，我们都习惯了。这些孩子吧，大部分都调皮，上课也不怎么听，更别提回家了，书基本都是不碰的，要么玩，要么帮大人干活了。新知识不复习，不练习，哪学得会呢？你说是吧。”
其实昨天一来，陶楚就注意到孩子们黑黝黝、粗糙的小手了。
“那怎么才能帮助他们呢？我觉得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尤其是对他们来说，好好学习应该很重要吧。”
“难呀，光靠老师是不够的。孩子们大多和爷爷奶奶住，父母都出山打工了，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根本没有时间管。爷爷奶奶那一辈，还没有九年制义务教育，他们基本上连普通话都不会讲。就像石居村，会普通话的就没几个人。”
“老师，你是本地人吗？”
张校长笑着摇摇头，“算起来，我到这里七八年了，五十几岁过来的。我家是l市的，你听过这个地方吗？”
“听过，那里旅游胜地。那老师你怎么会来这里呀？”
“我以前在l市当老师，后来退休就来支教了。也没想到一下子待在这里这么久了，时间过得快啊。村里好多我都教过，不过这些孩子一般大了就都到外面去了。对了，教英语的李老师就是我老伴。”
陶楚心生敬意，从大城市到这里，并且能坚持这么多年，属实不容易。
张老师洗了一根绿油油的黄瓜，掰了一半递给陶楚，剩下一半自己吃了起来。
“小姑娘，看你年纪小，你怎么会想来这里支教？”
“我报名参加了一个节目，然后是节目组织的。”
“唉，我女儿当初也要跟着我和老伴过来，我没准。”张老师顿了顿，接着说道，“女孩子还是安安稳稳在城里工作好，这山……”
“咚咚——”
陶楚回过头，只见周昀半倚在门框上敲敲门板。
周昀向校长点头示意。
“出来一下，大家要合拍。”
陶楚点点头，跟张校长道了别便紧跟了出去。
“剧本里没写要合拍呀。”
陶楚对着周昀的背影问道。
“临时安排。”
出了校门口，陶楚发现大家都已经在坡下等他们。
“早上领导来电话，说大家表现得不错。”领队站在前面笑着说。
6个人默契地鼓掌。
“今天8号，原本计划这两天晚上排练，但考虑到山里的条件，晚上没灯不方便，就改到白天排练。10号就是教师节了，校长也组织学生给我们准备了节目，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我们6个人表演唱歌吗？”尧君建议。
“我都可以。你们呢？”文佳俪笑着看看其他人，“看样子女孩都可以，陆潇东我知道，中华小曲库，周昀你呢，你行吗？”
陆潇东在一旁打趣：“哎，文佳俪，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质疑男人行不行！”他用胳膊肘拱了拱周昀，一脸坏笑，“是吧，周昀。”
陶楚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心想原来镜头面前还可以开小破车，她以为必须要很严肃的。
周昀没答话。
“大家没其他意见是吗？那就这样，我们暂定唱歌，后面有问题的话再作调整。中午大家就不回去了，留在学校排练，下午按课表来，晚上就正常时间解散，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既然都同意，那我们就定好了，现在大家就先回去吧。”
中午吃完饭，大家就约在了二楼的一个大教室见面。
教室好久不用了，里面满是灰尘。
楼上又闷又热，陆潇东下去搬风扇。bella把窗子推开透透气，拿着提前准备好的抹布擦窗台。
“还有吗？我帮你。”
“正好两块，巧了，那你擦里面，我去擦外面。”
陶楚接过bella递来的抹布，一排一排地认真擦了起来。
周昀和尧君把中间的几张课桌搬到教室的两边，还剩一张的时候，擦完黑板的文佳俪拎着扫帚走了过来。
“周昀，你和我下去拿拖把吧。尧君，还要麻烦你先扫一下地。”
周昀跟在后面出了教室，文佳俪不时转过头来笑着说些什么。
陶楚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擦起来。
俊男靓女。
打扫好教室后，大家坐成一圈开始讨论教师节的演出，五个摄影师在一旁不同角度地进行拍摄。
“英文歌不唱，小孩子听不懂。”bella笑着说，“我上午的英语课他们都听不懂，我问了一下，这里的小孩四年级才开始学英语，不过他们说四年级就要去乡里小学上了。”
“那唱儿歌吗？”尧君问。
“这我知道，文佳俪，你的强项哎！来大陆之前，你在台湾当过少儿节目的主持人吧。”
“嗯，我都可以，不过还是选一个大家都适合的歌吧。”
“《没有鲜花的舞台》怎么样？”尧君拿手机搜了一下，“不过我没听过，谁手机信号比较好，外放一下。”
陆潇东加载好音乐，放大音量。
“感觉不错，你们觉得怎么样？”陆潇东说。
“我觉得挺切合这里的老师。”bella轻声试唱了一下，“没有鲜花的舞台，没有掌声的独白。”
“周昀呢？”
“嗯。”
“小陶，你呢？怎么都不说话。”文佳俪轻轻拍了拍陶楚的肩，“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我高音可能唱不上去。”陶楚垂着眼。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文佳俪捋顺陶楚被风吹乱的头发，“或者你可以跳舞吗？我和你一起。”
陶楚想了想，去年学校元旦晚会上全班跳舞的视频她还保留着，她肢体太僵硬了，她可不想再展示一次。
她摇摇头，腼腆地笑着：“我还是唱歌吧。”
“那我们换一首音低一点的，我再找找。”尧君提议。
“不用了不用了，就这首吧，我回去多练练。”
“那你会什么乐器吗？明天我助理要来送电子琴、吉他还有鼓，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请他一起带过来。”
“琴和吉他，小陶都会。”陆潇东抢答。
“很厉害嘛，小陶。那今天你就准备一下谱子吧，明天乐器到了你就可以练上了。”文佳俪又转过头笑着问，“陆潇东，这你也知道？”
一时口快，说漏嘴了，这是他在陶楚简历上看到的。
“哎，这是早上我和她聊天的时候说的，是吧，小陶？”
陶楚看过去，见陆潇东笑着挑挑眉，旁边的周昀也看了她一眼。
“嗯，早上说的。”
陶楚微微一笑，点点头，心想他们早上明明就说了两句话，应该是陆潇东看了她上次发过去的简历，不过幸好没暴露出内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