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珍贵的礼物越似流沙
和曲百灵一样站在台上的还有一个男生，干干净净戴着一副眼镜显出几分文气，他叫谢蒙
砷，听说是高一上半年伶城的物理第一。
曲百灵的妈妈和谢蒙砷的爸爸都在宏城城市规划院工作，两人都是随家长工作调动转学过
来。
和他们一同入学的还有一个重点班的男同学，名字叫冉桐，他的父亲是伶城新上任的刑侦
队队长。
与此刻班上热闹喧哗的情形相比，重点班的新生欢迎要礼貌得多、安静得多。
第一堂课刚结束，祁美素到热水房打水，冉桐也在水箱一旁，周围同学们唧唧喳喳的八
卦，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冉桐，他高高的个子脸色却有些苍白。
宏城是省会，三个新同学从宏城转到伶城这样的小地方，自会有些格格不入。
三人身上都带有大城市独生子女特有的标志，肤色白皙、行事也都很独立、身边没有朋
友。
此时的祁美素还没有察觉到井绍茗对曲百灵的悸动，她只是简单的觉得曲百灵的名字很好
听，人也长得很漂亮，比班里大家推崇的班花于丽丽还要美上几分。
班里女生对这样美丽又新颖的面孔不免有几分敌视和嫉妒，但碍于家庭背景的影响，也
只能将不悦吞在心底。
上半学期的期末成绩，祁美素的物理和英语始终没有提上去。班主任特意找她谈了一次
话，寻求她参加重点班下午英语补习的意见。
她不是不想，只是补习班的费用，家里的女人怎么会给她出呢？父亲奔波在外，她也不想
再给他增加负担，她拒绝了班主任的提议，表示自己会想办法提高成绩。
整个寒假，除了家务就是在家照顾妹妹，英语尚且自己能多背一些词汇，物理的难度确
实让她有些吃力。
妹妹满月父亲都没有回来，一周岁时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回来呢？祁美素脑海里思索着，
独自走在去秘密基地的路上。
小屋里祁美素观察着化学振荡反应，一边思索着用笔记下一系列的反应。突然听到女生的
声音
“你到底想怎么样？”
祁美素趴着墙沿往外看，只见一个男人拽着叶淼淼的胳膊往前走
“东西呢？”
说话的男生身型健硕，手臂上还有纹身，祁美素想起来，寒假前和冯奥在这的也是他们。
女人挣脱男人的手踉跄的和男人保持距离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男人一把将女人拽回身边，头环幌在叶淼淼的颈间
“叶淼淼，那三个小子傻，被你耍得团团转，我可不是他们”
说完男人的左手从叶淼淼的胸前慢慢向脖颈处游动，手掌猛然扼住叶淼淼的瞬间，祁美
素的脖颈似乎也被扼住一样，她不敢相信不敢呼吸。
叶淼淼挣扎着
“东西已经卖了”
男人左手像被挤压的弹簧般推开叶淼淼
“卖了？！”
叶淼淼双手捂着脖颈
“余九农，东西是我的，你没有资格来审问我。”男人不可置信的神情瞬间转而变成殷
勤的笑
“卖的钱呢？”
女人没有答话转身要走
“我要走了”
男人拽住叶淼淼的胳膊，两个人拉扯间。
甄汕突然出现将男人踢倒在地，还未等祁美素看清他的脸，一群人已扭打在一起。
祁美素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校外斗殴，也是第一次见甄汕、周鹤岩、井绍茗三个人
这样能打架。
混乱中甄汕拉着叶淼淼，叫喊着周鹤岩和井绍茗，三个人奔逃而去。
被打倒在地的一群男人起身就要向前追，却被突然出现的冯奥制止挡在面前
“干什么你？”
余九农擦着嘴角的血渍不甘的看着冯奥，冯奥望向马路的方向
“让他们跑，我看他们能跑去哪”
祁美素看着冯奥走出来的方向，显然他一直在这里，就藏在某处。
祁美素如同被电击一般，难道她在学校楼梯口看到他们打架那次，他就是这样一直藏
在某处看着自己？她的身体不禁颤栗起来。
男人一脸好奇的看着冯奥
“你什么意思？”
冯奥回过身看着男人
“明天放学后，你想办法把他们引到云石夜总会,把这个放在甄汕那小子的酒里，如果警
察来，剩下的…”。
话还没说完，余九农就放肆的笑起来
“冯奥，我服你，你是真tm坏”。
祁美素目睹这一切，她的眼睛久久不能从已空无一人的墙外收回来，她的秘密基地似乎
已不是秘密，却又平添了这么多秘密。
她急切的收回化学器具，奔逃着离开这里，就像奔逃她看到的秘密。
直到自己脚边散落一地的书籍，她才从刚才的画面中逃离出来。
她捡起散落的书连连致歉
“对不起对不起”
冉桐低头看着祁美素，她像一只惊慌的小刺猬
“没关系，我蹲下会不方便，所以不能自己捡，谢谢你。”
祁美素起身看着冉桐，看看手上的英语书和练习册，他应该是刚结束重点班的课后英
语补习。
她将书递还到冉桐手里，埋头就要离开。冉桐看着祁美素，她像一只柔软的小刺猬，
意外的是她的刺没有刺到自己。
自己好像怕这只小刺猬会消失不见一样
“那个…”
祁美素缓缓回过头，冉桐走到她的身边
“我们是一个年级，我叫冉桐。”
祁美素没有看他只是轻轻作答
“你好。”冉桐一手环抱着书，一手从校服荷包里掏出一块手帕
“这个…”
祁美素看着蓝色的手帕，抬起头不解的望着冉桐，这个男人虽然身体看着弱不经风，但
他的脸庞苍翠灵动，就像扎根在风里的绿竹。
冉桐真诚的看着她
“你的脸上有墨水。”
祁美素惊愕的抹着自己的脸颊，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小屋里，手捂住嘴时，手上的墨水沾到了
脸上。
她接过手帕
“谢谢，洗干净我再还给你。”
冉桐的眼里满是呵护
“不客气，不用还”。
祁美素握着柔软的手帕
“可是…”
“手帕我还有，如果你想谢我，可以帮我辅导化学吗？我的化学成绩不是很好”。
祁美素在过去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可以说话的人，放心说话的人就更没有了。
可是冉桐却让她第一次感到和人说话，可以很放心很自然。冉桐看着思索不定的祁美
素
“我听班里同学说，全年级，你的化学最好，你不肯教我是不是觉得我笨…”
祁美素摆着双手
“不是不是”。
冉桐笑笑
“那就说好了，以后1、3、5放学你辅导我化学，如果有需要我帮你的，你也可以告
诉我，我非常乐意”。
祁美素的神经瞬间被冉桐的话点醒了，她张望着冉桐怀里的英语书
“那你可以辅导我英语吗？我的英语成绩一直不好。”
冉桐顺着祁美素的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英语书笑起来
“当然可以。”
青春的友谊在两颗善良又纯净的心中萌芽。
祁美素小心的保存着它，可有时老天恩赐的礼物，就是这样，越精美越似流沙。
清晨窗外鸟鸣，祁美素取下挂在晾衣杆上的校服外套，昨晚冯奥说的话，自己要不
要告诉甄汕他们呢？
她的脑袋里思索着，穿外套的动作也变得缓慢。
她不想让自己卷进他们之间的矛盾，可也不想眼看着甄汕他们进入冯奥的圈套。
教室门口，和甄汕撞个正面，祁美素看着手里拿着豆浆和油条的甄汕，想要张开的
嘴又合上，甄汕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位子。
一个上午过去，祁美素还是没有想到好办法提醒甄汕他们，中午吃完午饭，她照
常来到实验室练习。
此时冉桐靠在实验室门口
“原来同学们说的都是真的，全年级三百多学生，化学实验室真的只有你有钥匙。”
祁美素惊惶的看着他
“你…”
冉桐没有理会她的惊讶
“你应该是唯一一个独自跨过楼梯界限踏进重点班区域的人吧？”。
青春期的我们是不是都是这样，对自己所处的周遭既清醒又敏感。
冉桐只不过是刚入学的转学生，就已对学校学生之间不言自明的规则全然明了。
祁美素没有直接回答他，拿出钥匙打开实验室的门
“你…怎么来这么早？”
冉桐笑笑
“我来学习，看看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实验室变魔术？”。
听完冉桐的话祁美素突然灵机一动，对呀，为什么不用这种方式提醒甄汕呢？祁美
素望着冉桐
“无为有处有还无的魔术…你会不会呢？”
冉桐好奇的看着祁美素
“这是测试吗？”
祁美素点点头
“嗯”
冉桐环顾实验室
“简单的倒是没有忘”。
祁美素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冉桐，冉桐瞬间领会祁美素的意思。
他自如的穿戴好手套和护目镜，用玻璃棒蘸取酚酞试剂，还没等他落笔，祁美素便
脱口而出
“你可以写‘放学留下来’ ”。
说完才突觉不妥，连忙埋下头解释着
“今天正好周三，说好要留下来补习”。
冉桐没有多想，在纸上写着祁美素说的五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