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好难懂
叶盛钧脑中千回百转,面上不动,利索地帮忙打了水,果断回屋。
然而,一进门,他发现他媳妇儿穿着背心短裤,抓着毛巾被,四仰八叉的,睡得贼香。
压根就把两人先前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叶盛钧坐在床头,盯着人看了半晌,想着要不要把人叫醒,最后还是没底气,选择放弃。
他没能抗拒媳妇儿突然爆发的热情,几乎闹了人一夜。晨起时没忍住又弄了一回,恼得她恨恨,又哭又骂,把他一顿好锤。
虽说没啥力气,猫儿抓似的,压根不疼,反而越发让他心痒欲狂。
所以,不怪媳妇儿贪睡,都是他作弄的。
暖热的日光铺满粉底的大红牡丹花床单,叶盛钧看着贪睡的媳妇儿翻了个身,皱着好看的眉,一把将脑袋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乌黑的短发顺滑而下,落在秀气的瓜子脸上,又被红肿润泽的饱满樱唇气恼吹飞。
阳光把红粉格子毛巾被晒得滚热,被掀飞的一角,露出一截赤裸嫩白的肩背,弧度优美得惊人。
上面满是斑驳交错的吻痕,如燎原星火,一直燃烧到雪白纤细的颈项。
都是他的杰作。
叶盛钧喉结滚了又滚,口干舌燥,心中躁动不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肩膀。
那里,被衬衫掩盖的细碎齿痕,同样斑驳交错,星星点点,隐约见血,浑似一点即燃的星火如簇。
不疼,却似有火烧。正是自家媳妇儿的杰作。他这一摸,好像又死灰复燃了,野火灼灼,滚烫得很。
叶盛钧不由狂咽口水:这他妈要他怎么忍?圣人也忍不了!
太阳落山,炊烟四起。
叶盛钧背着锄头,与叶母一并归来,却得了好一顿埋怨, “妈哪需要你帮忙,你身上那伤得多养养,别跟你早死的爹学,迟早有你苦头吃。”
儿子懂心疼老母亲,叶母心里熨帖,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叶盛钧放下锄头,挽起袖子,去井边洗手,随意回说: “妈,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叶母进门,张望了一圈,没见到晓夏, “别搁这磨蹭,去看看你媳妇儿去,该吃晚饭了。”
她早起去屋后上茅房,不小心听到小院闹出的动静,没忍住,听了会墙角。
真的,她就是想抱孙子也没那么急!她这傻儿子,就不知道细水长流么?
到午间晓夏都没露面,叶母想过去看看,但两人又不大熟,怕小年轻面皮薄,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搁置。
但这晚饭要再不来,她有些拿不准对方心里到底咋想的。
叶盛钧听话回了小院。一进门,媳妇儿趴在床头,懒洋洋的看他,身上穿着低领小背心,低腰小短裤,白细雪肤刺眼。
叶盛钧不由愣神,很快又反应过来,关了门窗,把人往里推,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晓夏低头,莫名其妙, “我这不穿得好好的吗?”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妥当。
叶盛钧无奈道,“大白天穿成这样,被人看见多不好。快穿好衣服,起来吃晚饭。”
晓夏一脸嫌弃推他, “你身上脏死了,离床远点,离我也远点。”
刚从地里回来的男人,灰扑扑的,裤子上都是泥巴点子,还一身汗臭味。
“你走开点。”晓夏皱着脸哎呀呀叫, “弄脏了你洗。”
“我洗就我洗,”叶盛钧伸手呼撸了把媳妇儿的凌乱短发, “哪有这么嫌弃人的。”
晓夏偏头躲,没躲过,气鼓鼓抓起枕头就砸,叶盛钧抬手接过,忍笑往回哄, “我洗了手,干净的,不脏。”
晓夏抢回枕头不理他,抓了衣服就穿,叶盛钧背过身, “我出去等你。”
院门没关,他得把门守着。
晓夏无语,睡都睡了,害哪门子羞呢。
“大伯伯,吃饭啦!”小门探进一颗小脑袋,奶声奶气叫唤。
叶盛钧忙回, “就来。”
几乎是健步如飞,可算把蹦跶着翻门槛的活泼小侄女及时拦住。
小丫头一把抱住大伯伯的小腿,探头探脑, “小伯娘呢,吃饭啦。”
叶盛钧拍拍小侄女的小脑袋,瞅了眼她的泥巴小手, “就来就来,丫丫先去找你爸,洗个手再吃饭。”
大院里饭桌已经摆好,叶家人都在,叶母坐在小凳上,时不时拿手捶捶腰。
孙红英做好饭,拿了碗筷在摆放,叶盛兵刚回来,正在井边洗手冲脚。
叶盛钧转头看向新房,媳妇儿总算出了门, “你快点,都等你呢。”
晓夏一听,反而住了脚,恼怒得瞪他: “催什么催,你不会过来接我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不仅利,还扎心,她不该贪的。想退货。
叶盛钧没办法,回头拉人, “就你事多。”
晓夏被拉了个踉跄,疼得一哆嗦,气得“啪”的拍开男人的手,吼他, “你走开!”
叶盛钧愣住,看媳妇儿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突然会意,小声问她: “那疼?还疼?”
晓夏白他一眼,没好气, “你说呢?”
她索性倒向男人,把重量全放在对方身上,等那劲儿缓过去。
叶盛钧揽着媳妇儿的腰,感受到她身上传过来的哆嗦,体贴道: “要不,我把饭菜端来,你在屋里吃?”
虽然不大像话,但没必要因为他的错,为了点无关紧要的面子勉强媳妇儿受罪。
“钧子,别欺负你媳妇儿,快把夏夏带过来吃饭。”叶母的大嗓门隔墙响起。
她听到了晓夏那声吼,以为小两口闹别扭,主动递梯子。
叶盛钧低头,看怀里媳妇儿反应。
晓夏抵着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膛,双手搂着那把精瘦有力的好腰,想起曾经的流连忘返,有瞬间,她觉得自己不亏。但一想到男人暴露出来的狗,她又觉得不可以。
摇摆之际,隔壁未见面的婆婆说话了,听着人还怪好的,晓夏觉得应该给点面子,推了把男人。
叶盛钧忙扬声回答: “来了。”
他低头看晓夏,晓夏搂着他的腰,眼神无辜的回望,脚下一动不动。
两人大眼瞪小眼。
叶盛钧等不来新指示,小侄女又在那边嚷嚷着吃饭啦吃饭啦,只能自力更生。
他右手一伸一提,拦腰把人抱起,一路提溜到角门门口,又烧手似的,飞快把人放下。
晓夏: “”这狗男人!
突然被抛下的她一把推开男人,整了整凌乱的衣角。
顿了顿,还是看不过眼,拍了拍男人衣服裤子,把灰尘和泥点子拍走, “脏死了。”
叶盛钧: “”媳妇儿翻脸怎么也没点征兆?明明刚刚还搂他搂得死紧。
他眉毛一扬,正要说话,晓夏已挽上他胳膊,催他: “走呀,愣着做什么?”
她一步跨出高高的门槛,雄赳赳气没昂起来,脸色瞬间剧变,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叶盛钧又被埋了个满怀,瞧得一清二楚,无语又好笑,放弃抵抗,几乎是半搂半抱,把媳妇儿护送到饭桌前。
叶母心里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两个小年轻不管不顾吵起来。
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出来的结果,惊破一地眼珠子。
院子大门可还敞着呢,天还大亮着呢,一家子老小都瞪眼瞧着呢。
叶母看着大儿子小心扶媳妇儿坐下,心里各种嘀咕,没来得及开口,被小儿媳抢了先, “哎哟,咱们家的新娘子这是怎么了?”
孙红英一手扶着腰,觑着晓夏,面上一副惊讶的样子,说着大惊小怪的话。
晓夏眉梢微挑,扭头看向坐在一条凳子上的身边人,看他表演。
五双眼睛齐齐注目,叶盛钧绷着脸,语气随意答道: “下台阶崴了下,不小心扭到脚了。”
晓夏眨眼,她这位尚未知名姓的便宜丈夫,顶着张不会说谎的正直脸,挺能扯。
叶母当即就哎唷,训大儿子, “你是不会动的榆木疙瘩么,怎么不看着点?白当了那么多年兵,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也能受伤。”
训完大儿子,又关心起新进门的大儿媳, “夏夏,严不严重?家里有红花油,等会妈拿给钧子,让他给你揉揉。”
晓夏摇头,礼貌回道: “没事,不用了,不严重。”
妈是叫不出口的,而且夏夏,叫得这么亲热,她有些把不准分寸。
不如干饭。
然而,一看饭桌,晓夏傻了眼。
一大盘豆角,一大盘黄瓜,全都炒得软烂,看不出颜色。
一碗煮得稀碎的丝瓜汤,一碟子皱巴巴的咸菜,菜里看不见半点油花。
主食是加豆子煮的米粥,放眼看去全是水,插根筷子能倒。
和这一言难尽的晚饭一比,她之前吃的那碗有菜有蛋有猪油的面条,简直神仙美味。
饭桌上,唯一的荤腥,是一盘摊韭菜鸡蛋饼,油放得倒足,颜色也正常,不过也是韭菜多,鸡蛋少。
晓夏不知道,这还是叶母回来,看不过眼,自己亲自动手炒的。
老叶家还真没穷到这份上。
都是小儿媳,她不过少敲打一句,就又胡乱作起妖来了。
夏日的晚风凉凉吹拂,正堂屋前,高过屋顶的桂花树哗哗晃动满树枝叶。
晓夏木着脸,端着碗,根本不敢下筷,在场叶家人却个个吃得十分欢快。
叶母还以为她拘束,主动给她夹了筷子鸡蛋, “吃呀,别客气,来咱家不说让你吃多好,吃饱是没问题的。”
晓夏僵了一瞬,挑着角度,把鸡蛋夹起,转手给便宜丈夫, “我晌午吃过,你多吃点。”
叶盛钧瞟了一眼过来,知道媳妇儿讲究的毛病犯了,闷不吭声一口吞,刷刷扒粥。
晓夏又端起碗,往他碗里倒去半碗, “我不怎么饿,你帮我吃。”
叶盛钧: “”
他没感觉到媳妇儿的爱意,只感觉自己好像被当做潲水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