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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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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药店将要被关闭,早幸收拾着这个居住了两年的房间,发觉零零碎碎她也给自己添置了不少东西。

    艾泽婆婆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见早幸带着大包小包走下楼梯拍了拍塔塔,猫咪抖抖皮毛恢复了蒙古马大小的体型,前足攀在楼梯扶手上一叼就把早幸的包裹全部转移到了一层。

    早幸空手下来,挠了挠塔塔的下巴:“谢谢塔塔。”

    老猫咕噜了一声,用头顶蹭了蹭早幸的脸颊,缩成了常用来示人的大小。

    艾泽婆婆抱起脚底撒娇的塔塔:“莎莉,你已经想好了吗?”

    早幸点点头。

    “那我会在莉莉安家等你。”

    艾泽婆婆戴上帽子,拄着拐杖走出了草药店门,早幸跟上了她的步伐。

    在店门口她们最后一次往屋内望去,货品早已清空,房梁上阴干的草药也被取下,窗台上的风信子花盆此刻正被艾泽婆婆捧在手中,这家店铺再一次变得空旷敞亮,如同艾泽婆婆刚买下它时一样。

    “没想到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搬家。”艾泽婆婆合上了店门,在门口挂上了“出售中”的牌子,离开过于匆忙她还没找到合适的买家。

    不过艾泽婆婆也不缺这点钱,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店内,难免伤感。

    出了狭窄的木门塔塔又变回了那只巨兽,早幸正忙着把行李往它身上放好运到学城门口的马车上,听到老师的感叹也不知该附和着说些什么。

    她好像又退回了过去木讷的模样。

    幸好艾泽婆婆并不介意这点,也不需要回应,只是温和地递给了她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莎莉,这是你上个月的工钱。”

    早幸迟疑地没有接过:“老师,您给多了。”

    “拿着吧,”艾泽婆婆塞到了她的手里,“如果你要去其他地方也需要钱傍身。”

    早幸摇摇头,推了回去:“我一定会去找您的,到时再给我吧。”

    艾泽婆婆看看面前垂头不与她对视的小姑娘,不再言语,收回了钱袋。

    有些多余的行李不适合带去下一个工作地点,早幸提着这一部分到了格鲁克的租屋。

    异瞳的少年在早幸敲门前就打开了房门,接过了她手中的行李:“等你好久了,进来进来。”

    格鲁克现在固定在了十六岁的身型,因为长得过快他不断更换驻唱的酒馆,反而让王城里流传出了神出鬼没的神秘诗人的传闻,不少人在跟踪他的行迹,但托格鲁克敏捷身手和超常听力的福总能甩开他们,这个住处暂时还没被人发现。

    早幸关上房门,但一看到室内的陈设就停住了,这间房子现在像她刚离开的草药店一样。

    之前这里是塞满了各种符合小怪物个人趣味的装饰和奇怪玩具的。

    格鲁克轻巧地绕过蒙着布的家具把早幸的行李放在了另外两个手提包的旁边:“现在没法给你泡茶了,你坐会儿我们出去吃吧。”

    “等一下,”早幸拉住他,“你要离开这里吗?”

    格鲁克看着她:“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嘛。”

    “我接下来去的地方你不能去。”早幸开始回忆她在信里怎么和格鲁克说的了,她好像只提起草药店要关门了,因为当时她也还没下定决心。

    “为什么?”格鲁克停下站住,“我会很有用的,所有旅行需要的技能我都掌握了,力量也足够保护你。”

    “我不是去旅行,我要作为艾泽老师的助手去王庭。”

    “你不喜欢贵族聚集的地方,你甚至不想呆在那个魔女的身边了,”格鲁克毫不犹豫地戳穿早幸的内心,“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去那?”

    “研究还没结束,我觉得……我有义务继续参与下去。”

    “又是义务,”格鲁克看向两人摆在一起的行李,“你不给自己找事做就呆不下去吗。”

    “我不去王庭我又该干什么呢,”早幸松开了格鲁克,“老师那里还用得上我。”

    格鲁克歪着头看她:“你忘了你最开始并不是在草药店工作的吗?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如果有我在我们能抵达无数秘境,我一直都梦想着能和你去旅行。”

    格鲁克的身高现在和早幸一样高了,他双手扶住了早幸的两颊,强迫她正视自己奇异的双瞳:“飓风中心的妖精乡与巨人腐朽的坟场,孕育元素生物的毒沼和无人抵达过的空中花园……这些故事我讲述了无数遍,你听我歌唱时眼中并不缺少憧憬。但这些只是他人的故事,独属于你我的旅途从未开始过,你就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早幸扯开了这双禁锢她的手:“想,但不是现在。”

    “那是何时呢?你的老师要去王庭做什么?你又想做什么?”格鲁克不再有强硬的动作,一个个提问却还是沉重如锁链。

    “国王返聘她继续从事魔药副作用的研究,那里或许能找到解决方法,让……让世间不会出现第二个阿实。”

    早幸艰难地说出那个名字。

    “那个人的悲剧是因为魔药吗?”格鲁克纤细的手指绕着早幸散乱在鬓边的碎发转了两圈,“你是想赎罪吗?可犯下罪行的是你吗?”

    许多人都和她说过这不是她的错,早幸想,她心里渐渐也开始认同这一点了。

    但阿实的墓碑还在那里的每一刻她都会想起那是个无人的墓穴,阿实的尸体还在黑巫师的实验台上,她又怎么能独自走出这个难题的阴影。

    “你甚至不会魔法没法理解基于魔力运转回路构建的理论,”格鲁克继续说着,“你的能力研究了这么久也对此没什么用吧?如果这辈子都找不到解决方法呢?”

    早幸走过去拿起了自己刚被放下的行李:“尽人事而已。如果你想去旅行的话我会给你提供经济资助,也会在这里为你的旅途祈祷,这间房没人住的话就退了吧。”

    格鲁克拉住了提包的带子:“为什么生气了?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只是理念不同,没什么对错,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做我该做的。”

    谁也没说服谁,格鲁克扯过提包飞快地放回原地:“好了,火气这么大一定是饿了,我们吃饱了再聊。”

    现在正是饭点,早幸默默跟着格鲁克来到了吃饭的地方,沿路熟悉的街景让早幸一下就猜到了目的地是哪儿。

    不知道格鲁克是不是也意识到了气氛的尴尬,他为了挽回因刚才的争执而出现裂纹的关系把早幸带到了红宝石。

    店长伊芙琳站在老位置,看到格鲁克和早幸很开心地招呼她们:“这不是我们敬爱的诗人吗?可有幸唱一曲?”

    “抱歉了伊芙琳小姐,”格鲁克拉着早幸坐下,“今晚我们只是追求口腹之欲的客人。”

    “真是可惜,”伊芙琳取了一瓶果汁交给身旁的豹人苏示意她拿过去,“我请的,和莎莉一起享用吧,不能用歌声来取悦女士那至少要用甜美的甘露来润泽她的心灵。”

    “谢谢,下次我会奉上与您店里佳酿一样令人沉醉的演奏。”格鲁克接过了送上的饮品,先给早幸倒了一杯。

    早幸勉强对伊芙琳笑了笑,道了声谢。

    “你居然好意思说还有下次。”早幸小声对格鲁克嘀咕。

    “不走了,自然有下次。”

    “明明行李都收拾好了?”

    “再打开就是。”

    早幸沉默良久,等到第一道开胃的浆果酸奶送上后才轻声开口:“你可以去的。虽然我暂时不打算去旅行,但就算没有我你也应该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就在王城,若你回来我还能成为你听众中的一员欣赏你带回来的故事。”

    格鲁克把蜂蜜倒入了酸奶里慢慢搅拌:“旅行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和谁去,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生命会很漫长,也说不定很快你们就能解决那些问题了,我等等也没什么。”

    也或者你们很快就会放弃了,格鲁克没说出口。

    或许填饱肚子就是解决生活中一切难题的最好办法,早幸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吃饭,酸甜的液体唤回了她沉睡已久的味蕾,她很快就解决了这杯果汁和面前的酸奶。

    格鲁克又给她满上了酒杯。

    早幸端着杯子问格鲁克:“你是不是对我存在印随行为?”

    在格鲁克询问的目光下早幸解释了这个名词。

    “你真把自己当作母亲了吗?”格鲁克含着勺子模糊不清地说。

    “我不是,我是问你。冷静想想带我去旅行百害而无一利不是吗?”

    “首先,会很有意思,”格鲁克放下了勺子,“其次,我没把你当妈。你一定要给所有关系找到你所知的类比对象吗?”

    “是你的世界太狭小了,有意思的人还有很多,不再考虑一下吗?”

    “我接触的人比你在那个小店里遇到的多多了,”格鲁克又舀了一勺,这次叼住了勺子,“你在撵我走?”

    第二道果木烤串在这时被摆上了桌,苏打量了一眼这少见严肃的一桌,警告道:“别在这打架。”

    “不会的不会的,我打不过他。”早幸四指指天做了个保证的动作。

    “我哪敢打她。”格鲁克也跟着发誓。

    苏摇着尾巴离开了。

    烤串需要趁热吃,两人间一时又安静了下来,各自忙着吹冒着油光的热乎鸟肉。

    “我也不知道要在王庭待多长时间,”早幸把肉块咽下后继续之前的话题,“如果你能先去冒险我会为你感到高兴的,你的讲述一定能慰藉没能踏上旅途的人们,鼓舞未来的冒险家出发。”

    “你居然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格鲁克也意犹未尽地解决了他的那一份,“但第一章是最重要的,我希望我和你都在,作为主角拉开冒险的帷幕。”

    “我的部分可没啥好写的,没有魔法,没有战斗,该不会是一直在逃命和做饭吧?”

    “女主角只要存在舞台就会变得艳丽,请呆在我的身边,我们是彼此的讲述者,只有在你的目光中我才会完整。”

    早幸顿住了:“最近你在写爱情戏?”

    感觉自己在被当作练习台。

    “这是真心而合理的台词,”格鲁克眨眨眼,“你又敢说人生不是一出戏剧吗?”

    “住嘴,吃饭。”

    吃到中途格鲁克还是被他的粉丝抓住塞了一把竖琴给他,小有名气的少年诗人在起哄中被迫登上了舞台。

    早幸留在原地继续吃喝,伊芙琳作为补偿又给她们送了一瓶饮料,这次是含酒精的,但不辣口,味道醇美又丝滑,果香味浓郁。

    隔着橙黄的光线她看着在她身边长大的少年闲闲拨弄竖琴,光亮但不服帖的黑发随着琴声颤动,唱腔懒洋洋地叩着听众的心弦。

    少年漫无边际的目光里有她,诗篇背后的故事也有她。

    格鲁克在台上看到早幸喝得已经有些迷糊了,正双臂交叉趴在桌上几近陷入假寐,但那双微醺的黑棕色眼睛还望着他。

    他放柔了歌声,口中残酷的故事变成了枕边的安眠曲。

    希望她的梦里有他,她的现实里也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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