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躲雨
萧星野尴尬地轻咳两声：“我以为是穆铭未。”
“那证明你听说的事也不准呀。”江昭昭笑得恬淡温软。
萧星野依着她：“嗯，确实不准。”
实际两个人心里的想法，一字不差——
不是吧！这说法有点准啊！
风吹树叶四散纷飞，渐近十月末的天气越来越冷。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先乱掉韵律。
他们两个人很默契地同排而行，给彼此之间留有一定距离，不至于被对方听见自己杂乱的心拍，也不会被其他人趁机走进两人之中恰到好处的空余。
江昭昭不知道的是，萧星野好几次陪她一起步行回家，和她说完再见，目送她走进小区之后，他提着书包走到一段距离之外的轿车旁，剩下的路，他坐车回家。
车停在远处一点，不会引起江昭昭的怀疑，不会被她发现，他是为了专程陪她走一段路，才刻意这么做的。
放学后回家的时间，因为有江昭昭在身旁，所以萧星野愿意和她一起走一段相同的路。
她回家之后，剩下的路程只剩下自己，他的心情直线坠落，多一步路都不想走。
有她在身边，吹风时担心她会不会冷，过马路担心她冒冒失失，分享学校里司空见惯的事都会觉得平添一份乐趣。
没她在身边，一切也就那样吧，跟往常没什么不同。
萧星野仰头靠在后座，伸手揉揉眉心，长长叹一口气。
他总算是彻底认清自己的心，无可否认的，喜欢上了江昭昭，不是一时的好感作祟，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并且他都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她的存在，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变成一种难以忽略的习惯。
知道了潜在情敌的存在，他竟然会心烦意乱成这样。
他喜欢的人，心思在另一个男生身边，想到这，他心里像是扎了一根难以拔除的尖刺，不碰还好，一碰就隐隐生疼。
司机在前面一声不敢吭，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惹他们家的小少爷不开心。
萧星野是萧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爷爷奶奶溺爱他，父母对他有求必应，萧炽野虽然总和他拌嘴，到底是亲兄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欺负他。
谁动萧星野一下，萧炽野那个混世魔王能换一千种办法折磨死对方。
这也是盛阳一中很多人不敢惹萧星野的原因所在，他不好惹，他的亲哥更不敢惹。
江昭昭唇边噙着的笑容一直到回家都没有消散，她踏进门闻到饭菜香气，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江志远推了推眼镜：“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
等她洗完手，到餐厅，看见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姥姥和妈妈说着最近天冷了，该给她买厚衣服的事。
“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江志远给她碗里夹菜，“看你进门的时候乐呵呵的，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高兴的事有两件，第一件事就是最近经常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放学回家，这肯定是不能说的，那能说的就剩下第二件了。
江昭昭迎着几位长辈热切好奇的目光，回答着：“作文比赛的初赛我通过了，接下来要准备复赛，老师让我放松心态，不用太紧张。”
“好好好，”江志远眉开眼笑，声音醇厚坚定，“我女儿就是厉害，明天带你出去买衣服，想要什么随便挑。”
应千霞附和着：“那别的学习注意不要落下了，有什么需要的资料书，明天顺路也去买了吧。”
她乖巧点头：“嗯，正好快月考了，我要复习一下之前的功课，买两套冲刺卷做一下巩固旧知识。”
不管是学习还是性格，她都很让父母和老师省心，和萧星野一样，属于“别人家的孩子”，这是他们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共同之处。
光荣榜上有他们两个人的照片和名字，即使不在同一排，那也共享同一片方寸之地。
每次考试成绩的排名，都在向他更靠近一点，这场单方的角逐，她从下定决心那一天开始，就认真付诸行动着，不曾后退一步。
只为能距离她的遥远星芒再多靠近一些，直到有朝一日，这颗星星能在她身旁触手可及的地方。
痴心妄想也好，痴人说梦天方夜谭异想天开什么的都行。
在未尽全力去做，没拿到结果之前，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一个人的时候，单枪匹马无所畏惧，一旦萧星野在身边，她就又变成了畏手畏脚的胆小鬼。
暗恋啊，真是一样奇怪的东西。
能使人所向披靡无坚不摧，也能让人变得思前虑后无比懦弱。
有一种自卑，是只会在喜欢的人面前退缩。
优秀的人太多，她很怕竞争不过，无法抵达认定的终点就被挤散在未知的节点。
洗漱过后，江昭昭翻开日记本。
「我最近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吗？
每天放学都能看见你的身影，还有好几次都有你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回家。
就像……你专程送我回家一样，哈哈，是我多想了吧，你有什么理由送我回家呢，我真是越来越敢想了。
就算老师抓早恋很严，但我们班还是有胆大的人偷偷谈恋爱。
我都不敢想，假如你恋爱了，我会多难过，不过我没听说你有喜欢谁……可能我们学校没有你看得上的女孩子吧。
记得你说过，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你自己会追，那你没有行动，是不是就证明你还没有心仪的人，加上你说过你学习很忙没空恋爱……
你那么厉害，给大家起着表率作用，假如你恋爱了，老师一定会很快知道，毕竟你是风云人物，有关于你的消息，传播速度总是很快。
那样被公开批评的事，不像是你这样的好学生会做出来的行为。
当然这是我的单方面猜测……按你洒脱的性格，真要有了喜欢的女生，说不定会很浪漫的追她，即使恋爱了，你也能平衡好学习上的事情。
放学时，有人叫我们名字，我们都早于对方先回头，你说喜欢一个人是听见有人叫他名字比他先回头。
那……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有时候觉得我们有一点点暧昧，有时候又觉得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同学关系。
真的有些搞不懂。
我猜不透你，更不是你，体会不到你的想法。」
她把所有想不明白的问题，得不到答案的问句，自我怀疑的负面情绪，全部留在日记里。
为萧星野一个人写的一本日记，这个本子就要写完了，得抓紧时间买一个新的日记本才行。
明天出门买衣服和学习资料的时候，顺手买新的本子吧。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翌日清早吃完早饭，江昭昭跟父母一起出门，姥姥腿脚不好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他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平时不是应千霞工作忙就是江志远工作忙，今天有空一起带着女儿出门，逛了好几个商场，走得脚都酸了。
夜幕漆黑，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
“还说给你看学习资料呢，今天逛太晚了只来得及买衣服，明天我们要上班，你自己看着买学习的东西可以吗？”应千霞收到工作群的消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放心吧妈妈，我都多大了，这点事还是能做好的。”
江志远摸了摸女儿的发顶，目光慈爱：“好，我们昭昭也是个小大人了，今晚再给你转点零花钱，明天想要什么就看着买吧，你不用省着，不够了就吭声，知道吗？”
“嗯嗯！”江昭昭弯着眼睛，满心幸福的点了点头。
她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里，过着平凡的日子，父母很爱她，在物质上从没亏待过她。
读着省重点高中，维持着中上游的成绩，偷偷喜欢一个了不起的少年，有三两个交心的好朋友。
细碎的万千个幸福瞬间，治愈着她脆弱敏感的心脏，感受到的爱意，让她更加坚定做个懂事的孩子，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就会被一直喜欢吧？
周日下午。
江昭昭写完所有作业，换好鞋出门去书店买学习资料。
她出门坐上公交车的时候万里晴空，踏进书店开始，阳光渐渐被云翳挡住一角，无需多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透过书店的窗，外面的情况一览无遗，已经有行人加快了步伐。
江昭昭动作利索，选好两套不同科目的冲刺卷，又拿了一本封面有星星图案的厚日记本，去收银台结账。
提着塑料袋走出书店，街道路面被淅淅沥沥的雨滴淋湿。
她从小就不喜欢雨天，潮湿的空气和泥泞的水花，融合在一起，连带空气都变得阴郁沉闷。
雨天根本不适合出门，就应该在家里睡觉。
今天出门之前还看过天气预报，分明没有雨，她才没有带伞，现在雨势加大，要不是躲在公交车站站台的雨檐下，就要淋个透心凉了。
现在这个时间，爸妈都在单位上班，没人来接她。
出租车司机交接班时间不载客，手机快要没电了也叫不了车，回家的公交车要去马路对面坐，但是这个雨势让她寸步难行。
早知道就带一把伞了。
哎。
江昭昭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现下除了等雨小一点，别无他法。
“叹什么气呢，小兔子？”温润含笑的少年嗓音自身侧传来，她转头抬眸去看。
萧星野身穿灰色连帽卫衣，帽子随意罩在头顶，松散的头发落在前额，双眼眼尾附着玩味浅笑，身后背着黑色的吉他背包。
黑色工装裤搭配同色系运动鞋，整个人散发着不畏冷意的少年气，还有一点和雨天相衬相宜的慵懒。
不管是校服还是常服，最平常款式的衣服，都能被萧星野穿出服装模特的气质。
反应过来自己盯着萧星野看了好几秒时间，江昭昭急忙回神应答：“哦，没事，就是雨有点大，我要等雨小一点才能去对面坐车回家。”
她注意到萧星野肩头有被几滴雨水淋湿的痕迹，结合他背着的吉他，追问：“你在这附近学吉他吗？”
“没，家里请了老师，今天我过来就是换根琴弦。”
江昭昭了然：“这样啊。”
萧星野低头回消息，暂时没说话。
雨还在下，水滴在路面溅开一朵朵涟漪。
她和萧星野在公交站台下一起躲雨，即使没有话说，这样的回忆也算得上是暗恋历程里的高光时刻。
雨声遮掩她混乱不堪的心跳。
突然不是特别讨厌雨天了，甚至希望这场雨可以下久一点，这样，她和萧星野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可以被延长久一些。
第一次喜欢的人，让她第一次产生了不排斥雨天的情绪。
“穿这么少，冷不冷？”
萧星野收起手机，扫一眼江昭昭穿着的小熊印花外套和微喇牛仔裤，看着很单薄。
被他这么一关心，她的心里顿时燃起一团小小火焰，越烧越暖，彻底驱散了本就不多的微冷。
江昭昭小幅度摇头：“不冷。”
萧星野声量温和，带点柔软，像在耐着性子哄她：“多穿点，这段时间降温。”
她看萧星野穿得也不厚，笑着反问：“那你怎么不多穿点？”
“我要风度，不要温度。”萧星野自己开着自己的玩笑，同样笑眼盈盈，嗓音还染着气声的低笑，引人耳根生热。
江昭昭听出来话里意思，笑得引萧星野挪不开眼：“你怎么把耍帅说得那么好听？”
“是你夸我语言交际能力厉害，我不能让你失望啊，对吧？”
“……也对。”
她随口一说的话，他怎么都记着。
一辆双r标识的较长车辆缓缓停在他们两人面前的路边，和之前来学校接他的款式不一样，看来萧星野家里有好几辆这个牌子的车。
“上车，我送你回家。”萧星野偏头示意江昭昭。
“麻烦你了。”江昭昭小声说一句，低身上车。
萧星野取下吉他包放在一旁，紧跟着上车。
他说话的语气不冷不淡，还有些明晃晃的揶揄：“不麻烦，毕竟你喜欢的那个男生都不来接你，那只能由我来代劳了。”
江昭昭忍不住笑出声，这事都过去几个礼拜了，他怎么还耿耿于怀呢？
她的胆子确实长了不少，每次都是萧星野逗她，她这次想逗一下萧星野，看看他的反应。
“你怎么知道他没来接我？”
江昭昭不舍得放过萧星野的每一个细微反应，盯着他的侧脸目不转睛。
萧星野以为在他出现之前，那个男生和江昭昭见过面，差点还一起回家了，他越想越冷静不了，轻哼一声，像在闹脾气：“那你怎么没跟他走？”
江昭昭想起来萧星野高一的时候，被同校女生要微信，他当时说家里管得严，不太能有社交。
这会儿拿出来当现成的借口，她轻轻抿唇：“他家里管得严，要是被他家里人碰到我们，误会了就不好了。”
“呵，”萧星野的脸色更差劲了，阴阳怪气的，“你倒是贴心得很，还没在一起呢就替人家着想。”
“那你呢？你不会为你喜欢的人着想吗？”江昭昭柔软的声音，说出了重量级的话。
萧星野沉默了瞬，垂眼思考着。
怎么会不为她着想呢？这不是都送她回家了，平时也挺照顾她的，担心被她看出来，还要顺带照顾别人去掩盖一下真实目的。
那又怎么样？她的心早都飞走了。
“你还反问起我来了？”
萧星野没有掉进江昭昭的套话陷阱，他才不会让江昭昭猜到自己的心思。
一直觉得表明心迹会耽误她的学习，加上这个年纪，他没有信心成为一个合格的男友。
现在说情情爱爱的太早了，他不能保证给她一个很好的未来，就不能去耽误她，所以只能藏着。
他本以为他们心意相通，没想到他的小兔子心有所属。
还没恋爱呢，先体验了一把失恋的感觉。
传出去根本都没人信，家境优渥成绩优异长相出挑能力超群的盛阳一中校草，竟然喜欢着一个，不喜欢他的女孩子。
只要他退一步，争着抢着做他女朋友的人多得是。
但是他认准了，只要他喜欢的人。
没事，他可以等，等江昭昭不喜欢那个男生了，或者说句缺德的，等他们在一起后再分手，总能有他的机会的。
江昭昭没法作答，她低头看鞋尖，小声嘟囔：“我喜欢人家，人家又不一定喜欢我。”
萧星野解决问题简单粗暴，加上他心情也不好，言简意赅，没什么情绪起伏：“那你就不能喜欢一个，也喜欢你的。”
“谁喜欢我？”江昭昭抬头，和萧星野毫无预兆地对视。
“……”
萧星野的话卡在了舌根，那四个字变了又变，化成暗示意义极强的一句，“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多留意不就好了。”
“可是他——”江昭昭还想再追问几句。
没说完的话，被萧星野硬生生截断，他的态度也没平时那么温和，有点说教意味：“心思放学习上，拿我当你军师呢？我可没有当你情感顾问的兴趣。”
萧星野哪里听得下去。
感觉江昭昭再多说几句和那个男生相关的话，他就要气得当场吐血身亡了。
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脾气这么大，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只是听了几句关于他的话，就浑身不舒服。
江昭昭略带不满抗议：“你又不是我们班的班长，管得还挺多。”
萧星野淡笑道：“我确实不是你们班的班长，但是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们班主任告状有没有用？”
“你……告状是小人才会干的事。”她有些词穷，给她发挥的空间实在不多。
“我也没说过我是君子吧？”萧星野轻挑单侧眉毛，眼中笑意翻涌，分明充满挑衅摊牌的话，他做出来的动作却更像是在撩妹。
他这模样，俨然有一种猎物绕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入他手中的游刃有余之感，仿佛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认栽还不行吗。
萧星野这样外表帅气潇洒，内里温柔优秀，偶尔顽劣耍点小坏的男生，换谁都很难不心动吧。
反正她江昭昭第一个投降。
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江昭昭住的小区马路对面不远处，留有一段需要步行的距离。
这样就刚刚好，父母快要下班，要是被他们撞见，指不定又要怎么胡思乱想担心她早恋了。
萧星野从后座车门处抽出一把雨伞，下车撑开伞，感受到清凉的雨丝：“还在下小雨，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江昭昭下车，跟着走在萧星野身边，还是那么客气：“谢谢，今天真的很麻烦你。”
“没事，正好顺路。”
顺路？
那说明接下来的路，就能回萧星野的家，他之前说住在附近，大概是住在哪呢？
要是能知道大概位置，以后碰面的几率，还会再往上涨一涨吧？
江昭昭心里打着小算盘，耳朵被身后的动静吸引。
一对小情侣在吵架，走路的脚步声又急又重。
女生的步子很快，走到萧星野和江昭昭前面，猛地停步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冒着雨斥责男友：“你学学别人男朋友好不好？他都知道倾斜一点打伞，不让女朋友淋湿，你呢？我半边袖子都湿了，你一滴雨都没淋到！”
那个男生也不甘示弱：“那你去跟人家好，你看人家要你不？”
女生又看了一眼萧星野的脸，给男友说话毫不留情：“我要是能谈到那么帅的，就是不打伞也行！”
江昭昭实在尴尬得很，她拽着萧星野的袖口往前快走了几步，和那对情侣拉开距离才缓下来。
她的脸庞很烫，不知道是因为和萧星野走的距离太靠近，还是因为被误会是情侣关系让她有些不自在。
“那个……”
她停下脚步，去看萧星野的肩头，有被雨丝漂湿的痕迹，想到刚才那个女生说的话，不好意思道，“你衣服都湿了，不用这么照顾我的，就正常打伞就可以的。”
“好啊。”萧星野手腕微动，持平伞面。
下一秒，雨丝晃进来，掉在江昭昭周身，凉意加剧。
他们两个人的身高差将近20厘米，伞面持平肯定是江昭昭吃亏，伞太高，雨水就会斜进来淋湿她。
不像和荆云霜走在一起，她们身高相仿，凑近一点就不会淋湿。
看到轻微愣神的江昭昭，萧星野重新倾斜伞面，注意着不淋湿她，和她往小区门口走，开着玩笑缓和气氛：“这是感动坏了？说都不会说了？”
她的鼻音有点重，眼眶酸酸的：“嗯。”
很容易被不经意的细节触动到，除了父母和交心好友之外，萧星野是第一个这么照顾她的男生。
而且，还是她拼尽全力喜欢的人。
宁愿淋湿自己，都不让她淋雨。
很难想象，他这样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也会放下身段来体贴人。
“哎……你别真哭啊，我就开个玩笑。”萧星野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不是没哭呢。”江昭昭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挤出一个笑。
到了小区门口。
萧星野把伞递到江昭昭手中，戴上卫衣帽子。
江昭昭握着有他手部余温的伞柄，咬了咬唇，鼓起勇气看向他黑中泛棕的瞳眸：“萧星野。”
“嗯？怎么了？”萧星野笑着看向她，眼底蕴藏的柔情，不为人知。
江昭昭的喉咙有点哽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星野的唇张了张，真实答案不能说，他只好表现得从容自然一些：“你是我朋友，对你好不是应该的？”
……原来只是这样吗？
那些一闪即逝的错觉，逐渐模糊了界限的暧昧，终究归为一句朋友。
他对其他女性朋友也这么照顾吗。
“那，”江昭昭很明显停顿一下，喉咙发苦发涩，“当你朋友真幸福。”
当你女朋友，肯定更幸福。
我……甚至不敢去想，能有多幸福。
萧星野对此没作回应，扯开了话题：“回去吧，外面凉，小心感冒。”
“你的伞。”江昭昭递回去。
萧星野没接，戴好帽子冲进雨幕，丢下一句：“先放你这，有空再还我。”
少年腿长，没几步就跑远了，剩江昭昭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
天气冷是真的，下雨是真的，萧星野送她回家也是真的，偏偏组合在一起，像是梦里才会经历的过程。
没过多久，雨过天晴，远方的彩虹高悬于空。
就像她郁闷时，见到萧星野，顷刻好转的心情，绚烂美好，久久难忘。
当晚的日记用上了新本子。
「厌烦的雨天遇见了喜欢的你，连带着雨天都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第一次你给我打伞，和你靠得很近，冷空气里的香味来自你身上，我悄悄祈祷这场雨可以下得再久一点，回家的路程可以再长一点。
今时今日你对我的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消失吗？
朋友和女朋友，一字之差，含义大不相同。
有时候觉得或许你也对我有意思，有时候又无比清醒的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大到难以估量。
我做好了悲剧结尾的准备，全心全意喜欢着你。
人一辈子都应该有一次，为某件事某个人全力以赴不顾一切的果敢，我愿押上所有勇气，不计后果，向你靠近。
如果贪心是被允许的话，我想再许一个愿，许愿以比朋友更亲密的身份，留在你身边。
最遥远的星芒，应有最灿烂的星光，我将你奉为唯一的信仰，惟愿此后漫长岁月有幸和你共享。」
隔天，晚自习结束。
江昭昭拿着萧星野昨天给她的伞，准备去一班还给他。
荆云霜凑过来和她一起往外走，说着平常的话题：“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下雪。”
江昭昭应和道：“说不定不到寒假就下雪了。”
“江昭昭，等一下。”后边有人叫她名字，她闻声回头，看见同班一个没什么交集的女生，童栎。
她们让开走廊，往旁边的空地走过去，不挡别人的路。
“怎么了？”江昭昭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童栎直奔主题：“你和萧星野是朋友吗？我好几次看见你们走在一起。”
江昭昭有些闷闷地“嗯”一声。
荆云霜的眼神变化很明显，甚至能猜到童栎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童栎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粉色的信封，递给江昭昭：“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萧星野吗？我不太敢当面给他，听说他不收情书，要是你帮我转交，他应该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