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夺冠
穆铭未：【不然你得被偷拍成什么样。】
甩出这个结论，不是没有依据。
他们初三的运动会上，萧星野在班级后排休息，本来只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后来一不小心真的睡着了。
周边来来往往路过的同学里，有几个外班女生，光明正大用手机偷拍他睡着的容颜，他的头微微后仰着，确实是很方便拍照的角度。
偷拍以后，那几位女生还和同行的朋友小声议论他的长相，向其他人打听有关于他的消息。
毫不避讳。
这还不够。
当天运动会告一段落，有人把偷拍的萧星野照片发在学校的论坛上。
不知道是无心之举还是刻意为之，发帖人把帖子放在失物招领的版块，询问镜头里熟睡的主角联系方式。
那时，萧星野脸部轮廓已经初具锋利线条。
他闭着眼的长睫温驯下垂，鼻梁硬挺，薄唇颜色透着健康的淡粉色泽。
过于优越的五官在分外白皙的脸上搭配得当，整体外貌精致俊逸，惹人看上一眼，再难忘记。
无处安放的长腿在镜头里容不下，他当时身高约近一米八，外形条件远超同龄人一大截。
相关帖子的评论区堪称精彩绝伦。
15l：【谁看了不说一声绝，高糊镜头都挡不住的神颜。】
62l：【这脸，以后是多少女孩子的青春啊。】
98l：【我也蹲一个联系方式！】
134l：【我靠，这是我们班的萧星野，初三的应该都知道他，之前拿过世界级数学奖，还有其他各种竞赛奖杯拿到手软，平时考试每次都稳拿第一，人比人气死人。】
197l：【134l交出萧星野的联系方式，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247l：【笑死我了，萧星野你也有今天，竟然在失物招领板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男朋友丢了。】
301l：【只有我注意到屏幕放不下的腿吗，长得过分了。】
398l：【都让让，我来认领萧星野了，这是我男朋友。】
404l：【398l，你这一句话，萧星野哄了我两小时。】
500l：【大白天就在这里做梦，你们还是作业太少。】
短短几个小时，帖子评论叠了上千楼。
内容除过赞叹萧星野的外貌和身形优越到让人眼红，就是在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神人。
各种具有含金量的竞赛，他不仅积极参加还能拿到相当不错的名次，平时考试更是没从第一的位置掉下来过。
萧星野的成绩是别人作弊都无法超越的存在。
不是没人通过他的同班同学拿到他的联系方式，然而拿到了也没用。
他一个好友验证都没给通过。
那天下午。
萧星野和穆铭未还有庄霁远在校门口的店里吃饭，加他联系方式的好友提示声接连不断响起。
他调成静音后，每次有新的好友验证消息进来，屏幕就会亮着提示。
庄霁远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看那个帖子了吗？好家伙，评论区全是你素未谋面的女朋友们。”
萧星野被人未经允许偷拍后的照片流出，那些躲在屏幕后面，对他大肆评判的人，让他感觉非常不爽。
再加上不停要进入他好友列表的那些陌生人，很打扰他。
种种情绪累积，他终究只是一个初三学生，脾气有火没处发，冷笑一声：“全是闲的慌。”
穆铭未察觉到萧星野的低气压，想联系论坛管理员删除帖子，点进去发现帖子已经给删除了。
再搜索和萧星野有关的词条，出来的结果全是一片空白，就好像这场闹剧从没发生过一样。
消弭得无声无息。
“什么情况？帖子没了？”穆铭未没摸到头绪。
萧星野直说：“我删了。”
庄霁远问出重点：“你什么时候联系管理员了？我记得删帖子不是挺慢的吗，要好几天。”
“没联系他，太麻烦，”萧星野语气不甚在乎，像是在说无关痛痒的小事，“我直接去微机室黑进论坛了。”
穆铭未置之一笑：“治标不治本啊，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再发和你相关的新帖子？”
萧星野笑得别有深意：“你怎么知道我没治本？”
庄霁远和穆铭未对视一眼，听懂这话的弦外之音。
他们试着编辑带有萧星野名字的帖子，输入主题和内容，发出的一瞬间，屏幕提示一串英文，大概是指令错误的意思。
提示消失后，内容一并清空。
再重试，不过是重蹈覆辙。
“绝，直接不让发，真有你的。”穆铭未放下手机，由衷佩服萧星野。
“人如其名，萧星野，确实野。”庄霁远笑着跟腔。
当时的萧星野，少不更事，做事比较冲动。
经过时间沉淀，再想起来感觉没必要那样。
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自由，他捂不住每一个人的嘴。
现在的他，不想为无意义的人和事去浪费时间。
再被提起过去，他稍微回想了下，继续回消息：【谢谢关心，以后别关心了。】
穆铭未让荆云霜看过聊天记录，还简略转述萧星野初中黑论坛的事。
荆云霜附和几句，换了别的话题。
但凡是和萧星野有关的对话内容。
江昭昭几乎都要装作不在意地竖起耳朵来听，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听得一字不落。
萧星野上初中时就很优秀，现在学习还这么努力，他不拿第一，谁拿第一。
想着和他有关的事，当天晚上直接失眠。
明天有可能会在运动会场上见到萧星野吗？
这点小小的心愿，化为无法说出的希冀，充斥在心口，难上难下，像酸胀的柠檬软糖，还在不断膨胀充盈。
-
翌日早晨，篮球赛即将开始。
气温居中，穿着秋季校服外套也不会觉得热。
赛场上穿着球衣的参赛选手们，凭球衣颜色划分阵营。
红色球衣是实验中学的学生，蓝色球衣是一中的学生。
现下，气氛尚未热起来。
观众席大部分同学们对于篮球赛的兴致看起来不怎么高，没多少期待，也没有完全不关注，可看可不看的态度尽数写在脸上。
江昭昭算是其中一员。
她对体育运动方面不怎么关注，有关篮球的知识更是一窍不通。
之前听说一班副班长陈诚会参加，不知道正班长萧星野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还是说，他和她一样，没有报任何项目。
一抹高挑的身影从赛场旁走进众人视野中。
江昭昭的呼吸瞬时停滞。
她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眼睛，视线全然被扯过去，钉牢在身穿蓝色球衣的少年身上。
少年不疾不徐往赛场中心走，许是阳光太晃眼，他微微皱着眉。
他身上的球衣宽松有度，脖颈线条流畅，一部分锁骨隐匿在衣领中，手臂上的薄肌明显，膝盖以下没有布料遮挡，长腿劲瘦有力，浑身上下，无一处赘余。
青春气息迸发而出，因他出现，观众席松散的气氛一扫而空，他成为无数道视线中心的焦点。
“萧星野！”有女生大声喊萧星野名字。
声音传播速度被较远的距离拖慢，周遭的同学循声望去，难以形容的众多目光精准交织在秦时月身上。
萧星野听到声音，转头望来，脖颈上的筋线绷紧突出，秦时月朝着他的方向继续喊：“加油！”
萧星野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回身继续往赛场走。
有不少外班女生效仿秦时月喊萧星野，为他加油助威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却没再为谁驻足回头。
秦时月旁边的女生凑过去，神情暧昧：“哇，萧星野只理你一个人，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就是就是！”有人跟着起哄。
就好像，秦时月和萧星野是天生一对，在旁人眼里，分外相配。
秦时月没说什么，只弯唇笑了下，这样不做辩解的行为如同默认旁观者妄加揣测。
江昭昭心里升起一阵不舒服，这种感觉不久前她经历过一次。
前段时间，秦时月误导大家，让人误以为萧星野主动给她送水那次，江昭昭那天的感受和现在几无差别。
偏偏这种不悦，找不到宣泄口。
她哪有吃醋的理由。
其次，她很佩服秦时月的勇气。
秦时月敢在人山人海中，毫不畏惧别人的目光和议论，大大方方地喊出萧星野的名字。
她却只敢把这个名字视作秘密，埋在心底，不敢轻易唤出。
萧星野只回应秦时月的行为，何尝不是另一种区别对待。
真可笑。
她之前怎么会认为，萧星野对她的那点特殊，是其他人绝无仅有的特例。
这种被打脸的火辣感，狠厉地让她认清现实。
她一点儿都不特别。
萧星野的无预告入场，短短几秒，拉回不少女同学的注意力。
气氛热燥，一触即发。
江昭昭的心里一团乱。
篮球赛参赛选手名单确定时，没有萧星野。
现在怎么出现在赛场上？
为什么他对秦时月的态度，让她像是喝了无名醋。
好难受。
怎么会这么难受。
尽管如此。
她的眼神还是没从萧星野身上挪开分毫。
萧星野打球的动作潇洒，抢断的动作又快又准，给队友传球时反应迅速。
比分初步拉开。
对手穷追不舍，几个穿红球衣的男生几乎将萧星野围住，他一时难以脱困。
明明是他在危机中受人制约。
江昭昭却觉得她一并置身其中，精神高度紧绷。
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这紧要关头，暂时消失，心脏像是只为他一个人跳动，在胸腔里震耳欲聋。
全场出奇寂静，时间仿佛被按下静止键。
千钧一发之际，萧星野带着球侧身躲避围追截堵，箭步冲向篮筐位置。
对手猛扑，他一个漂亮的360度转身，起跳，球进篮筐。
动作潇洒恣意。
呐喊喝彩声瞬间爆发，沸反盈天。
萧星野，你知道吗？
在所有人期待你打出漂亮的成绩，为盛阳一中夺冠争光的那一刻。
我只希望你平安无虞地打完这场比赛。
比赛里的某些快攻和障眼法的假动作，看起来危险系数很高，稍不留神就会伤到。
江昭昭不懂这些，一颗心脏七上八下，被萧星野的一举一动牵着大幅摆动。
中场休息时间。
萧星野撩起衣摆擦汗，腹肌线条清晰可见，荷尔蒙气息爆棚。
给他送水的女生围在他面前，堵得他难以前进。
叽叽喳喳地说话声，夸赞声，集合在一起，他付之一笑：“谢谢，你们把水留着自己喝吧。”
礼貌不失风度。
庄霁远在几步之外扔给他一瓶运动饮料，他接住饮料，反身回赛场。
送水失败的女生们略有低落，三三两两结伴往回走，她们之中有些人的目光，还依依不舍地往赛场内追寻萧星野的身影。
江昭昭同样佩服她们的勇气。
她要是被人当场拒绝，估计会尴尬到原地去世。
还好她没去送水，没有自取其辱。
下半场的比赛毫无悬念。
穆铭未在旁边加以肯定：“这比赛还有什么好看的，有萧星野参加的比赛，还真就没输过。”
荆云霜替江昭昭问出疑惑：“没听说萧星野参加篮球赛啊，怎么临时变动了？”
穆铭未皱了下眉：“我也不知道，中午问问吧，又帮你朋友打听消息啊？”
“怎么？不行啊？”
“行行行，那中午一起吃饭？”
“好啊。”
萧星野每次投篮进球，引来满场喝彩的那一瞬，江昭昭额外偷偷在心里一遍一遍为他叫好。
她的星星，在赛场上发光发亮，光芒瞩目，世无其二。
盛阳一中以绝对的压倒性优势，吹响胜利的号角。
好多人拿出手机，拍萧星野投篮进球和裁判宣布胜利的视频。
江昭昭开始懊悔今天没带手机，不然也可以用镜头记录下萧星野意气风发的模样。
在阳光下的他，虽然距离远，有些看不清，但是他的身影，始终都牵动着她的心，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比赛结束以后。
还是有不少女生去给他送水，他还是礼貌地对那些女生说谢谢后又拒绝。
言行举止透露着刚好的礼貌和分寸感。
颁奖时，主持人的声音那么清晰。
这一切的过程，江昭昭清晰记得，却总觉得所有响动都沦为了背景音。
她的眼里，始终只有萧星野一个人在中间位。
隔着远距离望到他的清澈笑容，还一遍遍回想着他打篮球时候的英姿。
那些专业的动作，她不懂。
她只懂，她喜欢的人，凭借出类拔萃的优秀能力，以碾压的势态带领队友赢得这场联赛。
对手输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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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校外餐馆。
这家餐馆的桌椅设计成小包厢的样式，椅背像堵柔软的墙，将不同的用餐区域隔成一个个小天地。
穆铭未和庄霁远并排而坐，中间留有一个给萧星野的空位。
服务员递来菜单，穆铭未遵从女士优秀原则，让江昭昭和荆云霜先点。
江昭昭看着眼花缭乱的菜品。没什么主意，全权交给荆云霜选择。
她凑在荆云霜旁边，看荆云霜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心里倒计时读秒，猜测萧星野会在哪一秒现身。
穆铭未和庄霁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萧星野从店外走进来，江昭昭一眼看到他。
他的校服不知所踪，身上穿着件纯黑的宽松短袖，搭配着同色系的黑色运动裤。
像是洗过澡，乌黑头发半干，额前碎发过眉不过眼。
他往这边走过来。
穆铭未听到脚步声，起身给萧星野让座位，顺嘴一问：“你洗澡了？”
萧星野落座：“嗯，借住宿同学的宿舍冲了澡，不然一身汗味。”
“稀奇，你不是没参赛吗？今天怎么临时上场？”
庄霁远这话一出，江昭昭下意识看向萧星野。
她比谁都更想知道原因。
萧星野拧开一旁未开封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我也不想，原定我们班的陈诚参赛，结果他今早家里有事，请假了没来，班主任让我顶替，我推脱不掉。”
穆铭未接话：“你们老师挺会找人，要是找别人，估计还拿不了冠军呢。”
荆云霜把菜单推给他们，神神秘秘地放低声音，目光看着萧星野：“我能替我朋友问个事吗？”
萧星野接过菜单，散漫地扫了眼，抬眼轻笑，视线在江昭昭身上一扫而过，又移回荆云霜脸上，似是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态：“替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