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姑娘！姑娘！好消息啊！”红玉激动地跑进来，许是太过兴奋，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别着急，慢慢说。”林清安抚道。
“就是……那个……师尊，他……他……”
红玉喘着大气，他了半天，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此刻外间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声音，还有一妇人扯着嗓门恭维贺喜，“林姑娘，大喜啊！尊上刚刚同意了和姑娘的婚事，姑娘这些年的心愿尽可了了！”
“这五十几抬厢笼是尊上给姑娘的聘礼，望姑娘收下。”妇人又谄媚地笑道，“婚期就定在两个月后，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婚期？”林清有些不明所以，嫁给顾倾白自然是她多年的心愿，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了。
况且……顾倾白怎么可能答应？
“哎呀，林姑娘你装什么傻呀，明明刚及笄就能做出爬师尊的床塌之事，如今有这种好事你就赶紧应了吧！”后头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子，脸色很难看，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扶兰！休要胡说！”妇人立马呵斥道，“尊上的事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看来今日我不该带你来的！”
“可是娘……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尊上啊！”被称作扶兰的女子撅起了嘴，“要不是因为天下苍生，尊上才不会和她结为道侣呢！”
在母女俩的言语交锋中，林清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姑娘，你休要听扶兰胡言乱语，尊上自然是真心想娶姑娘的。”妇人不安地看了一眼林清，她做事向来圆滑，虽然她清楚林清对尊上的爱慕，但女人心海底针，有多少女人能接受丈夫娶自己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所谓的天下大义呢？
即使为了颜面，也不能答应得那么快。
妇人略微不满地瞪了一眼扶兰，她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可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再说保媒是她的职责，若是办砸了或是延期，那可是她的罪过了。
“你们说尊上娶姑娘只是为了提升修为？”红玉激动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
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还弄得众所周知，姑娘这要是答应了，得被人戳多少脊梁骨啊！
“是啊！”扶兰恶劣地笑了一声，带着不顾一切的发泄欲，“不然凭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可能嫁给尊上？”
“你说什么呢！”红玉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去打扶兰。
那妇人也被她们闹腾得大叫起来。
唯有林清，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整个人游离在外。
“林姑娘，你说一句话吧。”妇人拉扯不过两个丫头，只得求助林清。
“啊？”此时林清仿佛如梦初醒，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场面，十分郁闷，“这大喜的日子你们闹什么？”
这诡异的话，将吵闹全部吞噬了下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清。
“姑娘这是答应了？”妇人试探着问道。
“当然。”林清喝了口茶，反问，“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林清追了顾倾白这么久，就是为了与他成亲，日夜相处。如今美梦近在眼前，她才管不了什么世俗礼法呢。
“姑娘，你再想想吧！”服侍林清这么久，红玉当然清楚林清的想法，让她放弃根本是不可能的，但也不用这么快就答应啊。至少要先见尊上一面，让他亲自告知事情缘由吧。
“那好，我马上去禀告尊上。”妇人满脸喜色，倒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
“切，娘你急什么！”扶兰翻了个白眼，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高高在上，“该急的明明是她！”
“红玉，赏吧。”林清直接无视了扶兰的话。
“你什么意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扶兰顿时感觉到了侮辱。
她说了这么多话，又不是为了讨赏！
“不然你要什么？”不知想到了什么，林清突然轻笑一声，“师尊吗？”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直把扶兰堵得满脸涨红。
“我……我没有……”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喜欢顾倾白的女子很多，但大多都不愿诉诸于口。
那个男人身上光环太重，好像喜欢他，就会被涂上一种爱慕虚荣的染料。
“不好意思，他如今是我的了。”林清的眸子有些漆黑，里边的占有欲却险些灼伤了扶兰的眼，“你以后看都不能看，否则别怪我打你脸。”
“你……”扶兰从来没见过林清这样的一面，直接被吓得闭上了嘴。
“好了，别丢人现眼了！”妇人虽然有些不高兴自己的爱女受到如此对待，但碍于顾倾白，也只能拽着扶兰往外走。
“呐！别忘了赏银！”红玉拿着一包银子直接塞进扶兰手里，见她们母女俩灰溜溜地走了，刚才的憋屈顿时散了七八分。
“可是姑娘，你这么快答应，就不怕外界的流言蜚语吗？”红玉很是担心，“答应之前你应该和尊上见上一面的，就算他是尊上，也没道理稀里糊涂让你这样嫁人的……”
听到这话，林清的眼睛亮了起来。昨日送的汤药一定起效了，她要去看看成效。
于是她立马站起了身，“是了，这个时候我去见尊上，他一定会见我的！”
“还有红玉，你让人把那药膳炖上，等炖好了我就能再见师尊一面了。”
红玉：……
凌风亭上，细雨朦胧，顾倾白负着手望着远处。薄凉的烟雾笼罩着他，带着不真切的凄凉感，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
林清站在雨下，静静地等候，不忍破坏这幅美景。
果然，她炖药膳的功力又长进了。
过了许久，顾倾白的声音传来，“你来了。”
“是啊，师尊。”林清笑道。
“和你成亲并非我本愿。”顾倾白的声音很冷，“你懂吗？”
“为何？”林清愣了一下，“从前师尊嫌弃我的血脉，不愿亲近我，我能理解。可如今既然答应成亲，难道不是认可了我的血脉吗？”
像是触碰到了顾倾白的雷点，他突然勃然大怒，“你这样肮脏的血脉，我怎么可能认可？你又让我如何认可？”
“可师尊需要，不是吗？”林清觉得顾倾白身上的雾淡了些。
寂静了片刻，顾倾白叹了口气，带着些许妥协，“往后你我以礼相待，你能做到吗？”
林清摇头，“成亲后我们会做夫妻该做的事，对不起，师尊，我做不到。”
“你怎的如此寡廉鲜耻？”
“是师尊孤陋寡闻了。”林清难得在顾倾白面前强硬，不是她想忤逆顾倾白，而是闺房之乐对她来说属实有点重要。
“你！”顾倾白被噎得转过了身。
此时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林清突然觉得看不清楚顾倾白。
特别是……看不清楚……
他的眼睛。
他狭长的丹凤眼在一瞬间隐隐变得平平无奇起来，虽然细长，却有些肿胀，像是没睡醒一般。
“008，你给我滚出来！”林清终于忍无可忍。
“林清，你终于想起我了。”蛰伏已久的008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
“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有啊，他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008笑道，“对了，忘了恭喜你了，要成亲了啊。”
“你赶紧给我把他变回来！”林清简直要发狂，她可以接受任何惩罚，唯独接受不了一直以来被她视若神明的顾倾白颜值崩塌。
“林清，他可什么都没变啊！是你变心了吧？你当真爱这个男人吗？”008再次鼓动道，“你还是弃了这个男人，虐渣打脸要紧。”
“我知道你是个超级颜控，你看他现在还值得你付出真心吗？”
“我爱的是顾倾白，和他的脸有什么关系。”林清皮厚地否认。
“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能忍到几时？”说完，008直接装死。
“喂！喂！”林清觉得自己失控了，体内的血液隐隐有些暴动。
算了！
算了！
他是自己爱的男人，一双眼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能忍的。
林清又瞅了一眼顾倾白，立刻视线下移。
罢了！
大不了以后不看他眼睛。
这有什么难的！
“你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顾倾白有些莫名其妙，走近才看到林清已经被彻底淋湿，而她低着头，像是在哭泣。
好端端的，哭什么？
顾倾白的眸中闪过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不自主地从怀里拿出帕子，弯下腰，递给了林清，“擦擦吧。”
白嫩的手伸了出来。
顾倾白甚至已经能想到林清破涕为笑的神情了。
可是耳边猛地传来一声尖叫，却见林清如箭般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
九曲回廊内，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林师姐大雨天的发什么疯？都练了两个时辰的剑来，居然还没停下来。不会因为和尊上的婚事，乐疯了吧？”
“她这可是占上大便宜了，能不乐吗？换了我，也能舞上一天的剑！废材就是废材，不过花架子罢了。”
“不是啊，看上去好像挺厉害的，她的剑法我可能都使不出来。”有人反驳道。
“哈哈哈，你这不是废话吗？她这随意舞得剑你要是能舞出来，你就也成疯子了！”
“是啊，我说老兄，你是不是佳酿喝多了，连鱼目都能当成珍珠啊！”
“也许吧。”反驳的人摇摇头，不再吭声。青凌宗教的多是内功心法，剑招几乎只是学了个皮毛。他以前入宗门前倒是见过一个剑修，和林清使得似乎差不多，甚至她还要更干净利落。
不过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林师姐被挖金丹，成了废材，青凌宗无人不知。
而不远处，一个小丫鬟撑着伞站在林清前，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大声喊道，“姑娘，尊上的药膳炖好了，你要亲自送过去吗？”
闻言，林清愣了一下，随即冷冷地瞟了一眼，“你送去吧，我还要再练会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