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施无双不敢置信地看着恨不得掘地三尺的归敬。
“这下你知道被骗了吧”
木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施无双庆幸地拍着胸脯说：“还好我因为害怕玷污神灵只是每晚抱着灵石睡觉，没有一口亲上去。”
“”他实在不想说睡觉和亲一口的差别真没多大。
“可是，”施无双把两个小青球放在地上，任其滚动，“药王爷爷为什么要骗我啊？”
“你见到的不是药王。”
“是，就是，他还治好了我的病。”
小青球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动的声音分外响亮。
木玉头痛，哪个仙君不会治点小病小痛？但他又不好介绍陌春风那个家伙的来历，更何况他对他也知之甚少。
他让归敬把这俩肥料价值极高的玩意儿埋到外面去。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吧，建木不会轻易收下人类的。”
不会轻易？那也就是还有希望了？
药王爷爷说，阎王爷，也就是建木守魂者，面冷心热，只要多加坚持，就能打动他。实在不行，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行。
“如果阎王大人不收下我的话，我就长跪不起。”施无双背脊挺直。
“你威胁我？”木玉双眸一眯。
施无双向后缩了缩脑袋，心一横，刚有打算在地上打滚的想法时，便听到座上的男子清冷如月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暗藏杀机。
“你可知你初来建木，便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回来的归敬一听，心下一沉。
“本来念在你不知者无过，放你一马。但你一再纠缠不休，是想受虚无业火的酷刑吗？”
男子的手上燃起熊熊焰火。
归敬的心却在这一刻反而放回了原位。
但施无双还是懵懵无畏：“我犯了什么错？你要是告诉我，我弥补不就行了！知错能改，则善莫大焉。”
“呵，”木玉轻笑一声，听从灵魂深处某种蠢蠢欲动的威胁又熄灭了掌中火，“果然无知者无畏。你既然知道这里是建木，那你可知道住在这里的除却仙君与神兽，还有什么？”
施无双点点头，依然不认为自己会犯什么挽回不了的错误：
“还有数不胜数的灵魂。它们在被黑白无常带走之前，都要到建木净化，净化失败者便会被虚无业火焚尽。但虚无业火只伤魂，不伤人。”
难怪她刚才有恃无恐。
“没错，建木这里关押着数以万计的灵魂，如果你没触动结界开关，就不会放跑六个灵魂闯入人间。”
“什么？！”她震惊地再次挺直腰背，“跑了六个灵魂！我没有触碰什么机关啊？”
归敬蒙着脸不看她：“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进来的？”
施无双回想，自己是一头撞进来的，然后头磕到了地上
“开开关设在地上？”
归敬无可奈何地点头。
“建木结界，向来是进来自如，出去却是要触碰开关的。灵魂无实体、无阳气、无法力，是无法触动开关的。”
好欺负灵魂的开关啊施无双默默吐槽。
“但凡你是正常走进来的，”说到这里木玉也忍不住想吐槽，“结界也不会打开。偏偏你是以诸阳之会碰地”
诸阳之会，阳气最足的头部
施无双一下子呆住了：“那那怎么办？”她看着泰然自若的木玉，“六个灵魂跑到人间了，不会出事吗？大人怎么还”
木玉翻开桌上的卷宗：“又不是我放走的。”而且他才不是什么大人，他年轻得很。
施无双张口结舌，没想到自己刚来就犯了这么大的错，脸涨得通红，眼泪一下子聚在眼眶，滴答滴答就开始落。
她生就一双可爱的杏眼，经过泪水浸透，让人有种欺负小孩欺负狠了的错觉。
木玉：“”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归敬，谁知它也正恹恹地垂着头。
地上跪坐着一个人，跪趴着一条狗，他高高在上地坐着，不知情的人绝对猜不到地上这俩货才是给他惹事的祖宗！
木玉让他们起身，把桌上的卷宗展开，面朝一人一狗浮于空中。
归敬聚精会神地看，才发现逃出去的灵魂是出自哪里。它暗地松了了一口气。
但旁边的施无双看得一头雾水，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嘛。
卷宗落在她手里，翻来覆去她只在封面看到了《不甘录》三个字。
“逃出去的灵魂虽然在建木已经待上了百年甚至千年，但戾气已化去大半，只因心中有所不甘或遗恨而久久不愿转世，所以并未化成恶灵，对世人并不会有所侵害。”
“你手上这本原有数以万计的名字，直至昨日才减至六个，但因为他们逃出建木所以上面的字也全部消失了。”
施无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明白两件事：一，你虽然犯了错，但不算严重，不需要你将功补过，我可以解决。”
“二，但因为我要亲自解决这些事情，是没空顾及到你的，更不可能教你功法，传你仙术。”
木玉接连竖完两根手指，很愉快地下了总结：“所以你只需要把这里的一切全部忘掉并且离开，或者你可以去找你的药王爷爷，让他教你仙法。”
总结也不忘拉陌春风下马。
归敬急得磨爪子，这可不行，虽然因为它的得意忘形让公子原本的期待泡汤了，但那期待中这姑娘就是唯一的人物，怎么能让她走？
木玉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归敬，它又蔫了。
没过多久，传来小姑娘试探的声音：“如果我能帮上你，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去找回那六个灵魂？”
正对视得快要生出杀气的一人一狗闻言，都转头看向施无双。
她咽了咽口水，道：“你刚刚说那些灵魂是在建木待了百年甚至千年的，那说明这些灵魂生前是古代的人，大人你在建木隐居多年不通外事，而我恰巧又懂一点儿古代方面的知识，肯定能帮上忙的。”
最后一句透露着不确定的心虚，很容易听得出来。
归敬一听，高兴地恨不得拍大腿，连忙把之前施无双认为陌春风是妙应真人身份的推断说了出来。
其实归敬不说，木玉也知道。
毕竟与陌春风约定的时期也快到了，今天又无事，所以他早就留意了归敬的举动，自然也知道了它和施无双的见面。
他把卷宗收回来，不以为意：“你若能猜出我是哪个朝代的，我就答应你。”
归敬这下终于忍不住瞪着主人，你来自哪里你心里没数吗？居然这样哄骗人家小姑娘。而且身上的衣饰发型根本就不是按古代的装扮，鬼能看得出你是哪里的！
施无双惊奇道：“你曾经也是人类吗？果然，人类真的能修炼成仙！”
木玉淡笑不语。
但小姑娘很快就很为难：“但是你你的衣着打扮真的很难”
归敬叹气，知道这是道无解题，但是它下定决心绝不会放施无双走，一定要把她留在公子身边。
当它再次抬起头，就看到这小姑娘径直伸手在木玉脸上撅了一把，又揉搓了几下。
同样呆楞了一下的木玉只感觉肌肤相触的地方迅速变热，火烧一般炙烤，甚至烫得有点痒。他立刻站起身往后退，玉扇轻轻打落她还要伸过来的手。
“你干什么？”
施无双直起身退后，无辜道：“我看看你是真脸还是假脸啊？有没有用易容术之类的？”
大人刚现身时是一团黑雾，黑雾散去后便是一个仙风道骨的大美男，美得不想真人。她实在很想看一下这是不是真皮？
“你看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好像有点结论了。”
“好像？”木玉忍住想要冰敷的念头，默默把椅子搬远一点坐下。不断告诫自己只是因为很久没有接触人的体温才会反应这么大。
“我是很想猜你是东汉末年之后没多久的人，但是你又好像是北宋的”施无双很纠结，觉得这个美男子身上的气质很违和但又看得舒服。
像是更现代化的人却又古雅的违和，带有超越时空一般的名士贵气。
木玉和归敬诡异般地对视一眼。
归敬：“你为什么想猜我主人是东汉末年或是之后的人？”
施无双没注意它多加了字：“因为那时候盛产美男啊。就像何晏、卫玠等美到千古流传，而且二十多年前我国在营盘地区还出土了一具干尸，就被称为‘东汉第一美男’。”
“阎王大人你长得这么俊美”
这个理由归敬哭笑不得。
到底许久未与女子打交道，木玉咳了一声，脸上热度未散，又闪过晚霞：“那又为什么认为我是宋人？”
施无双指着他手里的折扇：
“你手中的折扇做工精美纯熟，一看就出自宋代，就是这玉柄好大的手笔。而且我瞄了好几眼，虽然你没展开，但我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文字，好像是草书，还有些竹子在上面，在扇面上写字作画向来是宋人的雅趣。”
有点儿意思。木玉把微微错开的扇架又重新归拢。
但这把折扇并非古物，只不过是他依照别的灵魂闲谈折扇时所修炼的法器，上面的字迹和枯木竹石也是一个号称铁冠道人的仙君题的。
但是她的答案也并不能全算错。
木玉纠结地想，听说现代的文科生考试遇到难题蒙上几句挨近答案的也能给分
“你叫什么名字？”
“施无双，西施的施，举世无双的无双。”
厢房中，施无双躺在床上睡着了。
书房里，门户紧闭，烛光淡淡的照不满全屋。男子如玉的面庞上仿佛有阴影跃动，归敬在他对面坐在椅子上，狗头低低垂着，偶尔嗷呜几声。
“原来如此那就一切听他的吧。”
反正她近在咫尺。
月光如水，倾泻在庭院里，照耀不及的地方有名立如芝兰玉树男子隐在暗中，头抵朱门，拼命制止自己闯进去的冲动。
门户掩护下，施无双砸吧着小嘴睡得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