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翌日，两人一狗走出建木。
“大人，让谛听代替你守护建木真的没有问题吗？”
今早来谛听来找归敬玩，两只犬类神兽一番解释终于让施无双相信木玉不是阎王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守魂者。
施无双得知木玉的名字后，又问：“洗澡的那个沐浴吗？”
“不是，木头的木，玉佩的玉。”
正当两狗一人打算去玩的时候，木玉就出现直接把谛听化为一团黑烟，就像施无双昨天见到他的那样。
上次谛听和归敬打赌输了，这次正好当赌注。
想到那么庞大的一只神兽却躲在门后可怜巴巴地叫他们早点回来，施无双都有点于心不忍。
木玉：“谛听在阴司这么多年，它见过的灵魂比我见过的多多了，更何况”
他瞄了一眼她怀里眯着眼打哈欠的归敬，“你带的东西今早就和这两只分得差不多了吧，建木里可没有人类可以吃的东西。”
哇，仙君真体贴！施无双笑眯了眼：“谢谢大人！”
“叫我木玉。”他第十八次纠正。这种老封建的称呼他真心不适应。
“是，木玉大人！”
“”算了，来日方长。
阳光的温度洒在身上，不似建木空有其表。
而且人间的空气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闻嘛。
没走多久，木玉就停住了。
“木玉大人，怎么了？”
木玉静站片刻，道：“看来我之前说的话要打脸了。”
施无双：“”她也不是很适应一身古代装扮表情严肃说话却这么现代化的人。
楚庭。饭店。
走廊的过道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正在训斥服务员。
“为什么还不上青菜？青菜呢？上完了所有的菜都，怎么还没上青菜？”
服务员连声道歉，承诺再上一道别荤菜，不要钱。
服务员抬头，赫然是施无双那张白净圆脸。她本以为这样能让客人消气，谁知这个姑娘更是气得跳脚。
“青菜是收尾菜，懂不懂啊你？是不是南方人啊你到底？”
收尾菜？什么是收尾菜？管他是什么，马上把青菜做出来就行了。
就在这时，包厢里出来两个男人，一个年轻力壮，一个中年模样戴着眼镜。
年轻力壮的男人问：“要个青菜怎么这么久？你怎么办事的啊服务员？”
那个姑娘抱怨地说这个服务员不懂规矩，肯定不是个南方人。
眼镜男：“算了，也许人家不是本地人，等会儿上道青菜就行。”
施无双感激地向他笑笑，然后准备走开，就被人拉住了。
“欸欸欸，施施无双是你，对吧？”
施无双疑惑地抬头，对这个口音味极重的男人并没有印象。
“她不是南方人谁说的？初一的时候我和她一个学校的，全校第一啊她是！”
因为被抢掉第一宝座而回到家乡读书的男人，脸上带有一丝嘲讽：“就在这给人端盘子啊全校第一，啧啧啧，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我现在可是”
施无双配合着笑脸：“伤仲永了嘛。”
说完，她就走了。
身后的男人不依不饶：“你刚刚说她没规矩也是对的，毕竟又没父母教她，就算是南方人，青菜是收尾菜她也不知道”
施无双深吸一口气，劝解自己忍耐，千万不要坏事。
没走几步，她又听到另一道声音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噪音：“先生，您的青菜。”
“送菜不及时是我们的过错，很感谢您没有投诉我们。但是先生的家乡向来有‘礼仪之乡’的称号，这里禁止喧哗，还请不要辱没了您家的名声。”
一身服务员装扮的木玉十分接地气，笔直地端着一盘青菜，但说的话却是不卑不亢。
”青菜来了！”那个姑娘兴高采烈地把菜端进房内。
施无双很自觉地垂头站在木玉身后，一副反省的样子，心里却是在疯狂地呐喊：大人帅气！
戴眼镜的男人没走，他很是感兴趣地问：“这位小哥，你怎么知道他的家乡有这个称号？”
“说话倒装，是齐鲁之地的习惯。”
齐鲁之地，那不是孔夫子的老家吗？施无双默念那句中学生都耳熟能详的“何陋之有”，这么久远就开始倒装了……
木玉大人还真是什么都懂。
“是吗？可是我们楚庭人说话有时候也倒装啊。”
“刚才我端菜进去的时候，注意到这位先生吃了许多腌制类和较咸的菜，猜想他应该是偏北方的人。”
眼镜男笑道：“哈哈，没想到现在的服务生不仅文化高，观察也很细致啊。确实，我们楚庭人相比北方更爱吃甜的。”
他拍着那个已经涨红了脸的年轻人：“章匪，跟人家道个歉。你这么没礼貌，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是我教坏了你。”
章匪向前一步还没说话，木玉就向旁边迈了一步，露出正低着头听热闹的施无双。
很显然，木玉是要让他给施无双道歉。
章匪对上施无双茫然的眼睛，道歉的话又给咽下去了：
“我可以为自己在饭馆喧哗而向老板或这个经理小哥道歉，但我不会为了一个不懂规矩、没爹娘教养的服务生道歉。毕竟，菜上晚了本来就是她的错，她犯的错我为什么要买单？”
“上流社会的精英我爸妈就是，在我爸妈的教养下我就是当个服务生都比她当得好！”
施无双又老老实实地把头低下去了。
眼镜男皱眉：“章匪”
木玉：“收尾菜的规矩是酒席文化，是我们培训不当，而不是父母必须教的。我们道歉是因为她的服务不周，请先生道歉是因为您的出言不逊。”
章匪气焰变小了：“我怎么出言不逊了？客观存在我说的都是，爹娘教养她确实没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父母天生不可以选择，但为人教养是可以后天培养的。除非先生是把教养和父母完全划上等号，先生既然是优秀的研究生，还需要服务生来给您举例出身不好却极具影响力的人物吗？”
章匪彻底哑口无言。
“哈哈哈，”眼镜男笑着打圆场，“看来章匪你这次碰上对手了。须知天外有人，山外有山。向人家小姑娘道个歉，一个齐鲁大汉，磨磨唧唧的，快点儿！”
章匪不情不愿地向施无双道歉，施无双装作受宠若惊回了句没关系。
眼镜男又微笑着对木玉说：“不过小伙子，你这么强硬地要客人道歉，不怕我们投诉吗？”
“我并没有强迫这位先生道歉，这是您要求的。”
章匪一愣，回想一下还真是。
眼镜男把手拍在木玉肩膀上：“好小子！我很欣赏你，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来做事。”
木玉淡笑：“离扬老师才高八斗，桃李满天下。我只是个服务生，大学文凭都没有，您抬爱了。”
这回轮到离扬愣住了：“你还认识我？”
“毕竟离扬老师很有名，我小时候还看过您的传单和广告。”
这番话说得离扬很是舒心，一旁的章匪也是与有荣焉。
酒店。
房间内，施无双在吃饭，而木玉是辟谷服气，只是喝了点米汤滋养。
施无双问：“大人，你怎么会认识离扬老师？我都不认识。”
木玉放下空碗，道：“街道上有他的海报和传单，上面说了他是疯狂诗词的创始人，至今已有三十余年的教龄，按我按我表面年龄来算，小时候见过他的传单不足为奇。”
“还有，我叫木玉。”
施无双咬着筷子敷衍点头，有点沮丧：“木玉大人，那个收尾菜是什么啊？我虽然是南方人，但我还真不知道这个规矩。”
“收尾菜就是最后一道菜，一般都是青菜。其实这是告诉东道主菜上完的信号，如果服务员直接说菜上完了就会打扰客人们的气氛。青菜上了后一般东道主也可以找个空当不着痕迹地把帐结了。而如果没有收尾菜提醒，假如客人喝醉了，他们就不知道菜上完了没有或者要不要加菜。”
“这原本确实是南方的习俗，但现在南北交通这么方便，有些地方也就慢慢淡化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你不知道也正常。”
施无双满是惊奇地问：“那大人怎么会知道？”
木玉：“我虽然在建木与世隔绝多年，但天天都会和源源不断的现代灵魂打交道，知道也不足为奇。”
一旁的归敬打哈欠，趴在地上打瞌睡。
“其实木玉大人本来不必陪他们逗留这么久的，上完青菜我们就可以早点儿走了。”施无双夹了一块风腌猪肉想放到木玉碗里，却被木玉推辞婉拒。
他用塑料袋把一次性碗筷扎好：“让你假扮服务生本就是我的主意，却害得你被人奚落，让他赔你一声道歉也是理所应当。”
“大人真好！”施无双笑嘻嘻地再夹一块风腌猪肉，“大人你真的不吃吗？这么油滋滋的猪肉欸，可香啦！”
木玉这时刚好抽了一张纸递给她，示意擦下嘴角的饭粒。还没等他开口，旁边传来幽幽的声音：
“他不吃我吃，我都快饿死了。”
施无双拿纸擦着嘴巴，循声看过去。
通体荧光的灵魂，豆蔻年纪，有目无珠，形容尚小，脸颊几乎凹陷成一个碗，勉强能看出一个女生模样。
她正虎视眈眈施无双碗里的猪肉流了一地涎水。
好在灵魂没有实体，涎水掉落也会消失，要不然施无双还真不知道怎么收拾。
这个灵魂周围有一圈看不见的符咒，禁锢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