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指路
城西
午夜时刻,不少酒馆都歇了夜,根本没人,四处寻找更是看不见林家婆婆儿子的身影。
“小乞丐,这酒家都关门了,你确定他会在?”陆明弦左右忙活了半天,连个灯火都没看见,更别说人影了,不禁疑问道。
少年挠了挠头,面色尴尬,说道:“你能不能别小乞丐小乞丐的叫,我有名字。”
陆明弦问:“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你……我叫阿果,我大哥说阿果阿果,说着阿果就能种出很多果子,再也不怕饿肚子了。”阿果满脸洋溢着笑容,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事情近在眼前。
陆明弦神情变得有些忧伤,眼神空洞无物,嘴角挤出一抹笑颜:“你真好,还有大哥。”
阿果笑了笑,说:“怎么?你没有大哥吗?”
陆明弦稀里糊涂道:“也许有吧。”
江凝一眼望去,瞧着陆明弦略显悲伤的影子,一个看似如鱼得水的人也露出那样的神情。而阿果不明所以,什么叫做也许有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忽然间,阿果一声尖叫:“啊,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江凝询问:“你想到什么了?”
阿果连忙回答道:“我想到谁知道林家婆婆的儿子在哪了?我大哥呀!我大哥可是这京城乞丐帮的头号人物,一定能找到林家婆婆的儿子。”
陆明弦无精打采道:“但愿吧,这整个晚上就陪你转了,我快困死了。”随后打了哈欠,无奈地看了看阿果。
阿果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
次日一早,江凝便准时准点的集合于京城乞丐帮,帮派的地点位于神来酒肆对面的破楼里。
阿果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扬起略显稀疏的眉毛,恨不得飞到天上,笑道:“听我的准没错,我大哥已经告诉林家婆婆的儿子身在何处了。”
江凝:“少嘚瑟,快点说。”
阿果嘟着嘴,可怜巴巴道:“大人,不要这么凶嘛,我辛辛苦……”
江凝冷声威胁道:“你再说一句废话,即刻打入诏狱。”
阿果闻言,眼睛瞪如铃铛,不禁瑟缩,而陆明弦就好像被打了笑穴一般,哈哈笑个不停。
阿果瞪了陆明弦,而后老老实实回答道:“林家婆婆的儿子本是嗜酒如命,各家酒铺都有他的身影,而今他变了玩法,迷上了赌博,而且这个赌坊甚是隐蔽,常人无从所见。所以……”
江凝:“所以是无处可寻?”
阿果笑了笑,接着说:“不不不,所以就需要我大哥出场,但是我大哥出场费很高的,你们考虑考虑吧!”
江凝与陆明弦异口同声:“切!”
江凝:“开价吧。”
阿果挥了挥手,说道:“跟我来吧。”
一座破楼打扫得很干净,除了不遮风不挡雨以外却是个好住所,阳光充足,风声悦耳。
破楼分两层,第一层围坐着一群乞丐嘻嘻哈哈,说着江凝听不懂的话,来了陌生人也不闻不问,只顾哈哈大笑。
阿果带着二人上了二楼,二楼倒是清净,一人一间隔层,互不干扰,阿果推开一间隔层,只见一名男子一身白衣,活像披麻戴孝,沉默不语,静观眼前的棋局,此棋子非彼棋子,几块形状圆润的鹅卵石,颜色浅一点便是白棋,颜色黑一点便是黑棋,而棋盘则是不知从何处捡来缺了角的破棋盘。
阿果兴奋道:“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
阿果哥沉默不语,一记眼神投来,阿果便闭嘴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阿果可算是动了动,抬手请二人坐下,二人左顾右盼,不知该坐何处,陆明弦一屁股坐在地上,江凝也跟着席地而坐。
阿果哥缓缓开口道:“阿果,你先出去。”
阿果点了点,默默地出了去。
阿果哥当下手中的棋子,扭过头来,看了一眼二人,淡淡道:“谁要去那个鬼地方?”
江凝回道:“一起。”
阿果哥扯了扯嘴角:“想好了吗?我的价钱很高。”
江凝问道:“敢问阿果哥是什么价钱?”
阿果伸出手比了个五的手势,而后自顾自地继续观看棋局。
陆明弦猜测道:“五十两,确实价高。”
阿果哥反驳道:“错,是五百两。”
二人瞪大了双眼,此人看着沉稳端庄,没想到竟是个趁火打劫的烂人。
“本以为兄台是仙外中人,没想到与世俗之人无异。五百两我给了。”江凝道。
阿果哥道:“明夜午时相聚,不过是你一个人。”
江凝不解道:“为何?”
阿果哥回答道:“五百两只是你一个人的费用。”
江凝摸了摸自己钱袋,发现已然无余,继续说道:“兄台,好本事,算准了在下身上的钱财。”
陆明弦抬眸一笑,怀中掏出一只镂空雕花金镯,摆到阿果哥面前,说道:“宫廷制品,有价无市。五百两算便宜你的了。”
阿果哥淡淡道:“好。”
“明日午时相会,告辞。”
二人拱手离开。
江凝临走观摩了一番阿果哥,此人镇定自若,稳如泰山,旁人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一个真正对钱财贪恋的人绝不是这般姿态,猜不透的人最是可怕,但愿是友非敌,毕竟这条路上已经铺满了绊脚石。
“江大人,长相王寻我,告辞。”
陆明弦转身离开,深入于街巷中,蹦蹦跶跶的身影晃荡在江凝的眼前,其人身姿绰约,犹如故人。
……
午时,夜空弥漫着一抹黑烟遍布在空中,就连唯一的一轮明月也被遮挡了去。
三人穿行于巷中,似夜中黑猫般矫健。
忽然,阿果哥驻足指向烟雾最浓的方向,冷声道:“看,此处便是那座赌坊,楼深便有鬼,二位且跟好了!”
说着纵身一跃,没入浓烟之中,二人相视,而后紧跟其后。
浓烟使人迷茫,江凝摸索着试图推开浓烟,不料,手腕处袭来一条白绸,将其捆住,江凝愣住。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浑浊的声音:“二位大人,切勿松开白绸,以防走散。”
二人默声应下,随着白绸的游动前进。也不知过了多久,浓烟终不见消散。
只是体力渐渐消散,神志也逐渐模糊,浓烟不只是普通的浓烟,里面掺杂了令人神游的东西。
此时阿果哥从怀中掏出二粒药丸,自己吃了一粒之后才分给江凝,偏偏略过了陆明弦,并说道:“药丸只顶片刻,不过也快到了关键时刻,到时候不吃药丸也能精神。”
江凝询问道:“什么意思?”
阿果哥回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精神了。”
江凝虽然不明白阿果哥是什么意思,但瞧见陆明弦毫无顾虑地相信了阿果哥,也算是气定神闲了。
陆明弦凑到江凝耳边细声:“江大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不用我说吧?既然我们选择相信他,何故怕他做什么手脚,若真是如此,书生不才,定将他是碎尸万段!”
江凝望向陆明弦眼中透露出的凌寒之气,肃然生畏。
巷子一如既往的浓浓黑烟,甚至更甚,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黑烟最浓之时,幽静在此刻尤为明显,世界静谧得仿若只有一人而已。
忽然,静谧之中飘散出绸缎般悠长的乐声,缠缠绵绵,至于仙境美妙。
三人已然明了此乐声便是与之前的乐声一样,催人心智,沉昏颠倒。偏偏这种东西非浓烟一般有解药,渐渐迷了心智。
千钧一发之刻,后背忽然一击针扎,锥心刺骨般的痛,痛苦的清醒最是管用,难怪方才阿果哥打哑谜。
乐声在此刻终究抵不过疼痛来的痛彻心扉,江凝止不住咳了一声,眼睛红通通的看向阿果哥,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阿果哥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别担心,你之所以这么痛苦,并不是快死了,只不过我将长针刺在你的穴上,会让你痛苦不已。但无伤大雅。待会这乐声停了,便帮你解穴。”
江凝将目光移向陆明弦,询问道:“那他呢?你怎么不给他也扎一针,还有方才的药丸。”
阿果哥意味深长道:“他,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岂会受此影响。”
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陆明弦眼神中明显慌乱了片刻。转瞬即逝而已,语气轻飘飘的说道:“小生自幼身子孱弱,所以什么偏方都试过,便练就了这副身子。”
明显陆明弦的话漏洞百出,不知方才是谁信誓旦旦道碎尸万段,如今却又身子孱弱,如此爱演,那便演个够,江凝不予理会。
黑雾随之淡去,不过依旧是朦朦胧胧,月光仿佛揉碎了般撒在黑雾之中,点点光斑,显得格外幽静,好似身如梦境之中。
身轻如燕,又如石沉大海,捉摸不透的感觉一次又一次的袭来,渐渐的,江凝两眼一抹强光刺入眼中,逼不得已用手遮住光照,而后眼中的灼烧感逐渐强烈,遮住眼睛的双手流出热腾腾的流水,流入口鼻之中,强烈的血腥味几乎将江凝整个人淹没。刚要张口呐喊却发现,喉咙犹如被人割断一般,无处发力。
身体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拽了去,就在快要看到光明的那一刻,一种无尽的力量重新将她拉回黑暗之中。无力感充斥着江凝,挣扎着扑腾着,试图能重新抓住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