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
眼见天色已至傍晚,霞光满天迷人,少年肆意潇洒为其更填光景。
而江凝却缓步而行,似心中有事,忽然眼眸看向萧岌,疑问道:“敢问兄台是何人?”
“我?我就是一个跑江湖的,没事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助人为乐。”萧岌背着手闲庭信步,悠然自得,逍遥而不嚣张,面带笑容似有玩世不恭却令人舒畅。
萧岌说得情真意切,不容质疑,而江凝却任有疑虑,继续问:““兄台何名?”
“姓萧,单名一个岌!”萧岌毫无迟疑朗朗道。
“姑娘,我都说了我叫什么,那姑娘芳名?”萧岌洋溢着笑容,猜不透,看不穿。
江凝游移片刻,回道:“江凝”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姑娘美人哉!我叫姑娘“阿凝”可好?”萧岌一脸期待地问道,
“随你意。”冷冷冰冰地丢下三个字。
萧岌走到江凝跟前,面向江凝说:“阿凝,我前前后后也帮了你三次,你怎么好好报答我?不如……”
江凝直视前方,并未注意到萧岌的言语中打的注意,淡淡问道:“不如什么?”
霎时间,萧岌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有并非羞涩的小姑娘,调侃之意定会被疏离,正经道:“不如请我吃一次饭……不,三次,怎么样?我这个人最喜欢吃了……”萧岌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就像黄河奔腾的激流一般。
说到吃饭,江凝想起来今夜知府在天香阁设宴,本来没有什么情趣,奈何知府盛情邀请,退无可退,刚好萧岌有有所意愿,一石二鸟。
江凝索性应下:“好”
萧岌一听此言,更是一路上萧岌絮絮叨叨个不停,江凝听得烦闷至极,不禁疑惑江湖之人都是这般热情。
江凝和萧岌到达天香阁时,夜色已深,月光高照,一道明光斜照天香阁,增光填色,街边小贩成群,与白日无疑异,繁华盛景。
“天香阁!阿凝真是大手笔啊!”萧岌感慨道。
天香阁不亏为覃州第一阁,金碧辉煌,灯火灿烂,歌舞俱佳,奢华至极,来者不是达官显贵,地方豪强,出手便是一掷千金,豪不胜豪。
二人一进去便被店小二带上了二楼,缓缓信步,江凝环视了一周,忽然就明白了萧岌所说的“大手笔”是何意。
光是个数奇珍异宝就摆满了楼阁做装饰,琳琅满目,各色奇异迷人,歌舞升平,至味人间。
“二位客官,就是这里。”
萧岌兴高采烈先行一步推门,天香阁不只排场大,菜品也俱佳,苦于价格昂贵无缘来此,今日必然是满心欢喜。刚踏进一只脚就看见满屋子的春光乍泄,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屋中女子上衣敞怀,下衣风骚。萧岌面目一惊,立刻收回了那只脚,迅速关门,正要进去的江凝一下子撞上了萧岌的后背。
江凝后撤了几步,扶额询问道:“怎么不进去?”
萧岌面露尴尬,吞吞吐吐解释道:“呃……这个房间不好……咱们去隔壁。”说着便搂着江凝肩膀走向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你安排的?”萧岌带着疑惑问道,那间厢房布置得华盛无比,再加上那个女人,衣炔飘飘,必定是有人事前安排好的,江凝是她一路跟过来的,没有这个分身的本事来做。
“是知府”江凝老老实实回道。
萧岌询问道:“那我这是来蹭饭的?”
“嗯”
“你还有脸‘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吗?怎么是蹭饭?”
……
店小二赶紧下楼向坐在角落的知府汇报情况。
“你说什么?他还带了一个人,而且还去了另一个房间?”知府气急败坏道,
店小二怯声怯气回答:“是……”
“去了哪个房间?带本官去!”知府气冲冲地命令道,
知府随着店小二到那间厢房时,桌上已经堆满了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一看就是萧岌的操作,对于知府刚刚的那种贿赂行为分明就是带坏小姑娘,这顿饭专坑知府。
知府一进去就立刻变了脸色,笑吟吟地说:“大人怎么来这间厢房了”
江凝回道:“那间厢房不好。”
知府笑容逐渐渐僵硬,心里的小算盘被拆穿事小,这个江大人当面驳了他的意思,二人并非同道中人,若是往后一同做事绝对是个麻烦,但依旧面带笑容,尴尬道:“是有什么不和大人心意的,下官必当改进。”
毕竟那间厢房是何模样江凝也不知真假,但总归是自己请萧岌,便听客所愿,看了看萧岌说道:“你问他。”
原来自己的计划毁在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知府暗露凶色,面上却笑了笑问:“大人身边这位是何人?”
未等江凝开口,萧岌抢先说道:“在下是个跑江湖的混混,名萧岌,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一脸喜讯道“原来大人在潭州还有一位这样的朋友,那我们也……”
“知府大人,那件事查的如何?”江凝不喜知府客套,便打断他说的话。
知府被突然得打断,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再三后道:“据探子来报,近日覃州来了许多外来江湖人,明日聚集于上亭园,说是与什么秘宝有关”
萧岌低声对着江凝说道:“就今日情形来看确实是真的?”
“你也知道秘宝之事?”
萧岌得意道:“那是自然,这江湖大大小小的事就没我不知道的!”
“切”知府瞥了萧岌一眼,不屑一顾喃喃自语道:“江湖人就喜欢自夸自卖。”
江凝冲着萧岌继续问道:“那你说说这秘宝是什么东西?”
萧岌双手抱胸,不苟言笑道:“不知。”
江凝眼神轻瞟了萧岌一眼,而知府本就看萧岌不爽,此人不仅坏了他的好事,现在还如吊儿郎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破口大骂道:“你是哪来的泼猴?自诩无所不知,还不是一句话就现原形!”
萧岌非但没有消停,更加扬起了头说:“不过我知道他的来由,你一定感兴趣!”
“哦?”
继续说道:“‘阉鱼逼宫,龙王下位。龙三太子,下落不明。’这句童谣是不完整的,你猜它的下句是什么?”
“不知。”江凝斩钉截铁道,
“你不知,但是知府在这潭州为官多时,一定知道。”
二人目光纷纷看向一旁忽然沉寂的知府。
知府急忙说道:“哎呀!这可是大不敬的话,万万说不得!”
显然江凝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不耐烦道:“快说!”
江差都发话了,知府便不再犹豫不决,说道:“这最后一句便是‘暗处之人,终极于宫。待发之日,必将诛之。’”
“知府记性还是不错啊!江湖之人并不会在乎后半句,‘终极’才是他们更在乎的东西。‘终极’所谓何物能富可敌国,没有人不想得到”
“所以他们拼了命的袭击皇宫,就是为了得到‘终极’。今日宫中大乱,明日匆忙聚集于上亭园,许是‘终极’已经让他们的得到了。好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萧岌双手一摊,自己算是交代完了。
江凝陷入了沉思,看来这童谣之中的“终极”就是兵部布防图。江湖之人鲁莽,不知是何物便强行偷去,还联合梁有怀之辈,打通皇宫之路。江凝不解江湖之人不问朝堂要兵部布防图有何用?
知府识相得远离是非之地,刚刚危险发言但愿无人知晓,如若传出去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以及头都得搬家,不禁打了个寒颤。
萧岌喝了点酒,脸上微微泛红,满眼风情地望着一脸严肃、眉头紧皱的江凝,眼神缠绵悱恻,
江凝似乎感受到目光,看过去,只见萧岌笑眼盈盈瞧着自己,
冷冷道:“你看我作甚?”
萧岌痴笑道:“我瞧姑娘长得似天仙,如明月,欲抱怀中生生喜。”
“你……你……”江凝有些羞愤,脸色通红,大抵是被气的,江凝这样想着。
“哈”调戏完江凝,萧岌心中莫名的开心。
“逗你的!”
月下几人醉,风情迷人眼。
……
宴后,江凝与萧岌便在天香阁二楼休息,江凝在西边,而萧岌在东边。
萧岌醉醺醺地回到房间,屋内并未点灯,就在萧岌关好房门的一瞬间。
忽然,窗外跳出一黑影,用臂肘架住萧岌的脖子,使萧岌的身体趴在门上,黑衣人开口道:“窟主让我给你带句话,再敢违抗命令,后果自负。”
萧岌嗤笑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他说的话吗?萧楠他说不定早就死了!”
那人塞给萧岌一样东西,并说道:“这是萧楠的东西,你应该认识?”
萧岌彻底清醒,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玉佩,依稀记得那是萧楠小心翼翼收到盒子里的宝贝,谁都不让碰,萧岌顿时说不出话了。
“明日带她去东道”留下一句话就跳出了窗外。
萧岌看着手里的玉佩,楞了好久。
万骨窟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都会有一群少年被送到这里训练成一名成功的杀手,萧岌也是其中之一。
在这种地方总有祸事发生,萧岌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做那颗最不起眼的砂砾,也不免被路过的行人、马车碾压。
他蜷缩着自己,混混度日,苟且度过此生。
直到那日,一切的转折点。
一行人窝在床上偷看从外面偷回的话本,津津有味。
其中麻脸少年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眸忽然亮了起来,“你那个长得像不像这话本的女人?”一手拿书,一手指着一边正在倒水的萧岌。
“你别说还真像,细皮嫩肉的,没准就是个娘们儿”
“走,看看去?”一行一窝蜂走向萧岌,
正在铺床的萧岌感受到光影暗了下来,一抬眼就看到眼前那人的麻脸,没理他继续铺床。
麻脸旁边的人看到他这个态度就气愤,“他这是什么态度?”
就要上手抓住萧岌的衣领,一旁的麻脸制止住“哎!别这样对人家小姑娘”
“姑娘?”萧岌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麻脸,
“看你细皮嫩肉的,可不就是个姑娘!”
只听见话语过后的哄堂大笑,萧岌缓缓抬高头,眼睛瞪着哈哈大笑的麻脸,红血丝逐渐蔓延,手中的拳头也紧了几分。
“还敢瞪人,上!让他瞧瞧我们的厉害。”
一行少年将他围住,明明都是花一样的少年,偏偏内心跟阴沟里的臭水一样肮脏。
有人抓住萧岌的手,萧岌反应极快反手将那人遏制在地。那人疼得嗷嗷叫喊。
麻脸见萧岌反抗,喊道:“一起上!”
萧岌虽然在万骨窟学了不少武功招式,但是在面对一群人的条件下还是力量单薄。
一行人没一会就将萧岌按在地上叫嚣。
刚才被打的人就跳出来狗仗人势,“刚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就倒了?”
“登子别喊了,一会儿有他受的?”
“把他裤子给我扒了,我倒要看是个什么种?”
地上的少年眼睛瞪的溜圆,咬紧牙关奋力挣扎,但都无济于事。眼看身后就要上前扒掉裤子,嘴里也像那些没用的人,吐出一些废话
“放开我,放开我……”这些废话显然不奏效。
忽然,身后悠悠地传来一个声音。
“干什么呢?欺负人?万骨窟的规矩都忘了吗?”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麻脸以为是哪个没脑子的人说的,上来就骂,
“你是个傻……”忽然意识声音的陌生,回头一看,门口占这个男人,身形修长,衣着朴素,脸蛋却胡子拉碴的,发型凌乱,像流浪汉。
胁迫萧岌的一群人瞬间散开,麻脸怯声问道:“您是……是”
“愣着干什么?还不站起来?”男人没搭理麻脸,对着角落里萧岌说。
萧岌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裤子。
男人瞧了瞧一众人,漫不经心地就走了!
麻脸旁边的狗腿子,问:“是……是那个人!他不会告诉窟主吧?”
“是谁?”麻脸有些不耐烦,忙问道。
“璇玑丝!”
众人惊呼:“啊?”
麻脸道:“别搞那娘们儿了,赶紧睡觉!”
一行人陆陆续续爬到床上睡觉。
躺在床上的萧岌似乎明白了,默默无闻并不能平息祸事,只有变强才能让别人畏惧他,敬畏他。
那个人就是璇玑丝的传人,璇玑丝是万骨窟最难修行的武功,若是自己也能修得璇玑丝便不用再受欺负了,便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
次日,屋中一行人都被带到一个一片漆黑的石洞。
带他们来的人,问:“窟主,怎么处置?”
“杀了吧,万骨窟不留不听话的人?”
一听此言,一行人立刻跪地求饶,
“窟主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萧岌本不想做着种无用功,忽然膝盖后处被一个东西击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想站也站不起来。一下又一下跪在地上,膝盖处的裤子泛出血色。
暗处传来一声嬉笑,还有一句“哼!蠢货!”
暗处的人潇潇洒洒走上前,背对着萧岌,但还是一眼便看出来了是谁?是昨天那个大胡子,万骨窟的其他人都穿得花里胡哨,唯独他一个破破烂烂如街边乞丐。
大胡子看了一眼手掌,电石火光之间,萧岌眼前一抹鲜红飞出,尖叫声也不断放大。一个又一个身影倒下,身前的人倒下时,鲜血喷了他一脸,丝线如风云在空中搅动。
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杀人于无形!此生死在这样的人手下也算死而无憾,总比被那些人折磨而死好。萧岌轻轻闭上眼,等待阎罗王的宣判,然而良久不见声响。
耳边传来万骨窟窟主的声音:“萧楠,这是何意?”
萧楠上前一步,逍遥不羁道:“恳请窟主留他一命!”
窟主疑惑道:“为何?”
“此人天赋异禀,乃是修炼璇玑丝的不二人选!”萧楠郑重其事道。
“是吗?”窟主不禁疑问道。
萧楠反问道:“窟主不信我?”
窟主思索片刻道:“那就把他带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