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来都来了
许不凡眯着眼，咧嘴一笑，冲对面喊道：“刘大哥，这么热的天，出来晒暖吗？”
一众等待的人特意摆好pose，就听许不凡这小子说来晒暖，大夏天的晒太阳，脑子有病吗？
都嘴角一抽。
这小子装蒜呢！
为首的刘大哥嗤笑一声，本意是显得邪魅狂狷，结果刮起一阵风，吹起他时髦的长发，嘴里恰巧塞了一团。
“我……呸…”刘海洋出师未捷头发先到，呸了一口，把头发撩一边，“许二哥，有点事找你探讨探讨，给个面子怎么样？”
刘海洋态度十分客气，装了一把文明人的蒜，配合上一头的长发，还有点文雅劲。
“探讨？还真是荣幸。”许不凡眼睛微弯，只是眼珠黑沉沉的，说完朝刘海洋慢悠悠骑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海洋见许不凡十分配合，笑着也拍了拍许不凡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仇睿后座看热闹，扯了扯嘴角，扫了一眼许不凡的后脑勺，心想：这人蔫坏蔫坏的。
许不凡拍肩膀可不是什么表示友好的意思，他刚刚吃了一半，冰棍掉在了手上，正愁没纸巾擦手，这人就来了。
“许二哥果真是……”
雪糕的黏液浸透了刘海洋的衬衫，感觉到了凉意，他下意识低头一看。
“！”
草！许不凡这孙子！
孙子许不凡勾唇一笑，在刘海洋耳边漫不经心添了一句：“毕竟你脸是真大。”
刘海洋：“……”
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沉了下去。
可惜许不凡没看见，他说完话，就火箭似地窜逃了。
不逃，等着挨揍？
仇睿紧抓后座，盯着许不凡的后脑勺，想起了他之前听到的谣言，关于许不凡“许二哥”称呼的来历。
据说许不凡土生土长，凡是混混，没一个不知道他的，但是他在这片也只能称个老二，这一片有个大哥，谁都不能越过他去。
刚刚听许不凡喊“刘大哥”，也不知是不是。不过，看许不凡这怂样，大概率是的。
仇睿这般想着，不自觉笑出来声，乍一听，嘲讽气息十足。
“宝贝儿，笑我怂呢？”许不凡迎着风，风声“哗啦哗啦”地掠过，隔着头盔也耳朵灵敏。
“没有。”仇睿反驳，这么多人，他们俩手无寸铁，确实没什么英雄要逞。
许不凡没吭声，只是笑笑。
过会他又转移了话题：“那人叫刘海洋，这一片的混混头子，下次见他，建议离远点。”
还真猜对了。
仇睿漫不经心垂着眸，“很厉害？”
“下手狠，手段毒。”
仇睿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一阵阵摩托声在身后响起，似有越靠越近之势。
仇睿回头看，轻声道：“人追上来了。”
“哎，那就委屈宝贝儿你给我殉葬了———这小破车极限了，坐稳，转弯了！”
话音未落，许不凡把车把拧到了底，一个转弯漂移，进了一个狭窄的巷子。进了巷子后，许不凡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拉着仇睿就弃车逃了。
仇睿：“……”
车还没还呢？
仇睿囫囵扫视周围一圈，感觉这里也不像是有什么还车点的地方。就趁着逃跑之余，点了屏幕上的“强制还车”。
就这几秒的走神没看路，许不凡已经带着他拐进了更为狭窄的巷子道路。仅能一人通行，怪不得把车弃了，到了这地，再快的摩托车也进不来，勉强进来也寸步难行。
仇睿被许不凡拉着拐了几个圈，周围景物一闪而过，奔跑下，心里渐渐升起一股熟悉感，好像这地方他在哪见过。
仇睿皱了皱眉。
刘海洋这边，骑着摩托卡在了巷子的入口处。
“大哥，还追吗？”一小弟哈腰问。
“追个屁的追，都跑回家了，追个啥？”刘海洋一脸晦气，两条眉毛挤成了毛毛虫，眼神狠厉地瞅着许不凡他们消失的方向，“许不凡，早晚我们会遇上，下次你的运气可就没这么好了，我有的是时间和你好好地玩。我们走！”
一群人骑着摩托飞驰而去。
许不凡一路拉着仇睿。
“私奔的感觉如何？放心，他们追不到我们。”许不凡跑得飞速，不忘调侃：“这就带你回家见长辈，别着急。”
仇睿：“……”
什么乱七八糟的？
穿过一片满是爬山虎的巷口，到了一个小院门口，许不凡边掏钥匙边道：“回了家就没事了，他们再堵人，也不会来家里，放心。”
仇睿喘了口气，无意道：“他们堵你干什么？”
“咔嚓”一声。
锁开了，似乎淹没了仇睿问的那一句。
许不凡抬头：“什么？”
仇睿看着他疑惑的眼神，片刻移开：“没什么。”
他多这个嘴干什么。
“既然你到家了，我就先走了。”仇睿撇下一句打算走。
那群人找的是许不凡，不是他，就算遇见，也没事。
“哎，都到家了，你去哪？”许不凡打开门后，连忙拽住仇睿。
仇睿眸光朝下，放在了许不凡抓他的手上。
之前事出紧急，也没想这么多，此刻许不凡又抓他手……
仇睿的眸光过于集中。
“额……哈哈，”许不凡连忙松开，讪讪笑笑，“那个……”
“娃子回来了？”
一道沙哑声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咚咚”声靠近。
仇睿转头，一位驼背的老奶奶朝他俩走来。她步子缓慢且有些坡，一晃一拐，像个老年失修的机器。
但眼睛极亮，花白的头发下面是慈祥的笑容，“娃子是带同学来玩了吗？”
仇睿看着那双眼睛，失了神，眼底水光一现，片刻又消失，仿佛刚刚只是阳光闪了眼，错觉而已。
只是要走的脚步停了。
许不凡自听见声响，就撂下了仇睿，快速朝老人走去，“奶奶，怎么出来了？你腿脚不好———嗯，我朋友。”
“怎么能把人家小朋友撂门口，还不请进来。”奶奶轻轻一拍许不凡扶她的手：“快去。”
“哎，这就去。”许不凡收了吊儿郎当，笑得乖巧。
仇睿看着许不凡又返回来，拿起地上的箱子：“校草，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
说完搂着仇睿的肩带着他往里走，仇睿顺着力道没有拒绝。
这里院墙不大，有着简简单单的一块菜地和三室一厨房。每间房子也都不怎么大，简单的家具占了一半，如果来四五个成年人一站，大概也就拥挤了。
外面天气挺热，进了屋，迎面一片凉意。
许不凡把仇睿推到那种老式木头沙发上坐下。沙发上垫了一层软垫，并不硌人。
他收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模样，拘着礼数给仇睿添了茶，还拿了哄小孩子的糖果出来，是那种老式的酥心糖，许不凡塞给了仇睿几个模样喜庆的。
仇睿看着糖心神一动，同时被他这拘礼的模样弄得也不自觉紧张了下来，手心攥着糖，朝奶奶不自觉僵脸笑了笑，下意识拿起杯子喝水。
菊花茶，有点清甜，大概是朝里面加了冰糖的缘故。
“奶奶，这是我朋友仇睿。”许不凡开口介绍。
仇睿连忙放下水杯站起来。
老人顺着许不凡的介绍看向仇睿。
“坐，小睿多大了呀？”奶奶被许不凡扶着坐下，目视仇睿以慈祥，那眼神和语气，像是对待自家孩子一般。
仇睿被她的眼神一触，垂眸抿了抿嘴唇，面色倒是柔和多了，“十七。”
“十七岁啊？娃子也是十七岁，你是几月生的？”奶奶笑着，有些热情。
“八月。”
“八月生的呀，好，好。模样长的还这么俊，听口音，家是本地人吗”
老人一见谁家孩子，避免不了要查个户口，第一开始许不凡看仇睿没有什么异常，觉的也没啥。后面见奶奶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许不凡连忙控场，把仇睿问毛了怎么弄？
“奶奶，我泡了茶，你喝一点，润润口。”许不凡连忙上前奉茶。
完了又走到仇睿旁边搭着肩膀偷偷传话：“奶奶平常不怎么查户口，你别介意哈。”
“没关系。”仇睿垂眸，端起水又喝了一口，手里攥的糖被洇湿了糖皮，他不动声色地手揣兜里。
“我是不是吓到小朋友了？”奶奶突然开口，拿水杯的手有些抖：“奶奶年纪大了，没儿没孙，见小睿熟悉，就多问了几句……”
仇睿看着老人略微颤抖的手……皱了皱眉……
“没有，奶奶。”仇睿开口打断她，起身端走了她手里的水，默默安抚着老人。
这一动作不知怎么了，奶奶看仇睿的眼神更加慈祥了，再次和仇睿攀谈起来，当然大多依旧是奶奶说，仇睿点头。
后面，仇睿成功替代了许不凡的地位。奶奶对仇睿的称呼从“小睿”变成了“娃儿”。
许不凡：“……”
那我……是啥？
外面微风稍斜，吹偏了落日，连带着晚霞，还有一颗老人的心。
“不凡啊，你送一下小睿。”奶奶拄着拐杖相送：“送回家了哈。”
“哎，好，奶奶，您放心，一定连根毫毛都不落下。”
“你这孩子。”奶奶笑着，似乎比之前年轻了几岁，依稀见到年轻的模样。
“路上慢点。”奶奶在门口喊道。
许不凡攥着仇睿的手，抬起摆手道：“哎，奶奶你进去吧。”
仇睿冲奶奶礼貌点头，眼神不动声色挪到了许不凡抓他的爪子上，微微眯起。
第二次了……
许不凡毫无察觉地冲仇睿一眨眼：“家长都见过了，咱什么时候……”
又开始胡扯了。
仇睿撇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哎，娃儿，宝，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仇睿回了他一个白眼。
行至转弯处：
“不凡！不凡！”奶奶在门口大声喊道。
许不凡和仇睿听见连忙转身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