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之一手的迷茫(十二）
三谷和筒井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棋局，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进藤光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扭转了局势，刚刚还是一塌糊涂的白棋，现在已经把黑棋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认输了。”坐在进藤光对面的学生投降了。他也非常惊讶，他的对手一开始明显心不在焉，下棋不但下的乱七八糟，而且下的非常的慢，主将都和副将都已经下完了，他们才下来二十来手棋。可是从他的对手从一拿到那把扇子开始，对面就好像有如神助，气势逼人。他的黑子刚一放下，对面就立马下一手白棋，好像这棋盘上的一切了然于胸一样。
“这不是你的错。”指导老师拍了拍学生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你的对手根本不是普通的中学生，老师看得出，那是属于职业棋手的气势。我们回去之后再好好努力吧。”
“好的，老师。”
指导老师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我们国家最强的人，都是中学生。
接下来，就是这次比赛的重头戏，入围决赛的是主场的海王中学vs叶濑中学。
进藤光和塔矢亮坐着末将的位置上。
塔矢亮的眼中燃起了不屈不挠的斗争，“进藤光，我这次不会输的。”
“你这个模样，真是令人怀念啊。”
“什么意思？”
“我一直很遗憾，那时我的实力不足，让你见笑了。不过后来我一直追赶上你的脚步，就正如你以前追赶他的脚步一样。”
塔矢亮莫名其妙地看着进藤光，他发现眼前的进藤光不一样了，上午那个进藤光只会傻兮兮笑，现在的他却是一脸的沉稳，好像经过了长时间的沉淀一样。
“哈哈，我刚刚的胡言乱语，是不是把你吓到了。来，我们赶紧开始吧，我也想让你看看，我有没有比上次进步了。”
‘我有没有比上次进步了’，进藤光居然说了和自己在上午说的同一句话，塔矢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虽然现在的进藤光又恢复了那张傻兮兮的笑脸，不过塔矢亮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同的。
这局是塔矢亮执黑，他第一手下在了右上角的星，而第二手的进藤光则下在了另一侧的星位置上，两人分别占角。
而在第五手，塔矢亮用的是中国流布局。
“中国流吗？那台机器就从来不用中国流。它只会守角，哪怕它占了优势，也会一直守住自己的地盘，盘算着用最稳妥的方法来赢对手，真是令人不爽的打法。”进藤光喃喃自语。
黑棋用了这种的拆边布局，在加上两方都采用了激进的下法，大开大合，杀伐果断，注定了这盘棋将会是一场非常激烈的战斗。
双方都毫不留情，用尽了浑身解数，在棋盘上你来我往，酣畅淋漓地战斗着。
而进藤光上方的两只咒灵也在激战。
“桃李，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五条百无聊赖地看着两只咒灵打得你死我活，他借着身高优势，弯腰把下巴放在东门桃李的头顶。
“请你稍等一下，那个人好像有话要说。”经过了上午激烈的思想挣扎，东门桃李现在开始有点接受五条悟喜欢和人黏黏糊糊的习惯，而且他的性格又像猫科动物，跟大毛差不多，现在东门桃李把他当成了人型的猫科动物。
“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穿着白色狩衣的那个人？他长什么样子。”
“他一身平安京时代的贵族打扮，眉目如画，手中拿着古时候的蝙蝠扇，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看上去很高贵，也很……漂亮。”作为理科生的东门桃李，用自己贫瘠的形容词来描述只有她能看到的那个人。
“漂亮？比我还漂亮吗？”
“这个不是重点好吗？”
五条悟抓住东门桃李的肩膀，让她转体180度，面朝自己，“好了，你不要看他了。”
“你干什么呢，他有话跟我说，你放手！”
“他肯定是那种专吸女人精气的艳|鬼，别看了。”
“才不是，他和以前我见过的艳|鬼都不一样，他衣服穿得好好的呢。”
“你以前还遇过不好好穿衣服的艳鬼？！不行，我得给你洗洗眼。”五条悟捂住了东门桃李的眼睛。
被捂住了双眼的东门桃李的耳边，传来了一把温润的声音。“我知道你们是来帮助小光的，不过你们可不可以等他下完这盘棋？”
“你是？”东门桃李问道。
“！？你跟他在说话？”五条悟突然有点暴躁。
“我的名字叫藤原佐为，是小光的……朋友。”
“藤原佐为……佐为……你就是さい（sai）？”
“没错。”
“是悟！さとる（satoru）！さとる！”有个人气急败坏地插话。
东门桃李觉得捂着她双眼的这个人真的太烦了，她扒开了盖着她眼睛的手，以牙还牙地用手捂住了五条悟的嘴，五条悟瞬间像被捏住了后颈的猫一样，安静了下来。
“你看起来，跟进藤七段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啊。”
“没错，我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与小光相遇，为的就是看到小光那一手棋。”
“棋？”
“对，那是我心目中一直祈求的‘神之一手’，在完成了我的心愿之后，小光就再也不能看见我了，不过我一直在他的棋里。”
“那你知道，进藤七段他现在陷入了昏迷吗？在现实世界里。”
名叫藤原佐为的美丽男性，看了一眼正在撕打中的咒灵，“那个像是黑白子凑成的东西，是附加于棋手身上的诅咒，这一切都要归根于那个横空出世的ai棋手。”
“ai棋手？就是塔矢亮所说，之前赢了高永夏的那个？”
“嗯，自从那个ai棋手打败了高永夏，小光对人类棋手下棋的意义产生了困惑，所以吸引了那个黑白子的东西附身于小光。原本这也不至于让小光昏迷的，但是从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来了之后，情况就急转直下了。”
“所以，主要原因就是那个枯树咒灵。”
“我想应该是，但是我想请求你们，在他们两位下完这一局前，不要打扰他们好吗？”身穿白色狩衣男子颦眉问道，眼中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祈求。
“好吧，我们也在等它们两败俱伤。”
“非常感谢。”说完这句话，藤原佐为又回到了进藤光的身后，安静地看着他们下棋。
东门桃李的手上突然传来了湿润柔软的触感，吓得她把捂住五条悟嘴巴的手马上撤走。
“你、你又干啥。”
五条悟回味了一下，“唔~好像这样吸收的咒力会多很多耶。”
“这样很不卫生的，你知道吗？手上的细菌可多了，怎么可以直接进消化道！”
“桃李酱，你在精神世界里面说什么卫不卫生呢，只要是你，我哪里都可以……”
“嗯，我听懂了，就是为了吸收咒力，你什么都能做。”
在东门桃李和五条悟叽叽歪歪地说话的时候，教室内的进藤光和塔矢亮的棋局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进藤光的白棋已经稳稳压制住塔矢亮的黑棋，黑棋在这棋盘上已经尽显劣势了。
看着塔矢亮稚嫩的脸庞，进藤光心想，如果是亮的话，他应该会很明智地在这里投降，然后回去苦练棋艺，再次发起挑战。
对，每个棋手都是这样，输了就再苦练棋艺，再下一百盘棋，下一千盘棋。
本来大家都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那个ai棋手不一样，在人类下了一百盘棋、一千盘棋的时间里面。它就和人类、甚至和自己下上一百万盘棋、一千万盘棋，它不断地模仿人类、不断地学习人类、不断地超越人类，用它极其快速的计算速度盘算每一步棋的胜率。
在人类有限的时间里面，想要胜过它，简直比登天更难。
面对这样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职业棋手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什么？人类下棋的意义又是什么？
“啪嗒！”
清脆的落子声音打断了进藤光的自我审问。
不可能，亮他会在这里投降，进藤心中想。
进藤光看了棋盘一眼，对方在棋盘上下了一手胜负手，表明了对方要奋战到底的意思。
进藤光看着这一手胜负手陷入了沉思，下棋的人，不是塔矢亮，是另外一个人。
进藤光抬起了头。
坐着他对面的人，已经换了一张面孔，那正是十四五岁的进藤光，那个在佐为教导下，将恐惧化为勇气的进藤光。
此时的佐为站在那个十几岁的进藤光身后。
此时执白的进藤光，也不是初中生的模样了，是二十多岁成年人的模样。
“佐为！”成年的进藤光，用敬仰的眼神看着那个把自己领进围棋世界的人。
身穿白色狩衣的男子，对成年的进藤光微微一笑，用扇子点了点棋盘。
双方一个眼神的接触，进藤光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懂了。”成年的进藤光拿起了白子，回击对面的挑战。
或许人类不能战胜那个ai棋手。
可是只会盘算胜率、计算目数的人工智能，是没有办法能够体会人类在棋盘上战斗的乐趣，也不能理解棋盘上，双方刀刃碰撞的快|感。
在激烈的交战后，棋盘上终于分出了胜负。
站在那边的藤原佐为示意东门桃李可以动手了。
进藤光的心结已经解开，黑白脸的咒灵瞬间减弱，而另一边的枯树黑影咒灵也被先前强势黑白脸打得遍体鳞伤。
“五条先生，可以动手了。”
“不是五条先生，是悟。”
“五条先生？”
“sa·to·ru！”
东门桃李内心在咆哮，这个时候他在闹什么别扭啊！？
“……悟，可以动手了。”
“咒力不够。”
“……”能不能把重点放在前面讲。